進入山寨。

入眼的是鱗次櫛比的幾處石房樓閣。有些許人員走動，顯然是留守之人。

林云閑幾人皆冷眼冷面，將留守劫匪趕盡殺絕，毫不留情。

“殺人就要越貨。這些人渣濫殺無辜死不足惜。大家把這里掀翻了，看看他們究竟劫掠了多少財寶。”林云閑收起琥珀，冷聲道。

金高昂神色一喜，喝道：“林小弟說的不錯。我倒想看看這伙劫匪劫掠了多少財寶。”

看著金家幾名先天高手一馬當先，孫千龍帶著林家護衛也不落人后。神色有些欣慰。

不久前孫千龍聽蘇媚姬說過林云閑心智不俗之事，卻半信半疑。林云閑自小確實聰慧過人，但一個十二歲孩子，心智再不俗也擺脫不了經驗閱歷不足的硬傷，這是需要時間去經歷的。

但今天這件事卻讓他頗為眼前一亮。遇事沉著冷靜，略施小計便直搗黃龍。此時，金家幾人，不知不覺間都在聽從林云閑行事。領袖風范一覽無遺。

林云閑見幾人已開始默契行動。‘掐指衍算’溝通冥冥中的模糊感應。

俗卦雖然無法給予他提供準確可用的信息，但一些模糊的指引卻能讓他做出最好的選擇。

例如此刻，讓他選擇某個方位，某棟閣樓。

一路走走停停。時而皺眉沉思，時而駐步凝望，不消片刻，林云閑來到寫著練功房的一間閣樓門口。臉上一喜，推門既進。

林云閑目光頓時一凝。驟然感覺到身上的壓力徒增。措不及防間，差點趴下。

輕呼一口氣，林云閑念識一動，調轉天地風靈力，身體頓覺一輕。

“重力陣法嗎？”他喃喃自語。

緩步在房間游蕩。不一會，便在書桌上看到兩本有些老久的書籍，目光微微一凝。隨即喜形于色。

《初陣訣》《天地游龍》

《天地游龍》是一本先天槍技，分有三張槍法，一為‘游龍吼’，二為‘游龍升’，三為‘天地游龍’。

《初陣訣》卻是陣法簡述，其中也包含了十幾種初級陣法。‘重力陣’便在其中，最高可調節十倍重力。

林云閑如獲至寶，喜不自勝。盤膝于地便翻書研讀。

片刻又片刻，門外傳來一陣吶喊。

“少爺，少爺。快出來一下。”

林云閑正沉迷于武功秘籍的字里行間，聞言不由得一陣皺眉。聽得出外面尋找的聲音滿含急切，卻是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書籍，將其收入懷中。踏步出門去。

門外殺人地，此時嘈雜喧囂不已，陣陣哭泣聲慘嚎聲不絕于耳。

金家三人并不在此。

“云閑，這些都是被這群土匪囚禁奴役的女子。”孫千龍臉色布滿陰霾。

林云閑臉色同樣陰沉，看著眼前十幾名芳華年少的女子，她們本有無限可能，本能美滿幸福，然而此時，卻宛如失去人生的意義，徒留悲傷哭泣。

他恨不得將土匪大卸八塊。那怕鞭尸，都不是殘忍的事。

“少爺，這是在這山寨書房搜到的信件。”書生打扮的林氏先天護衛徐子龍呈上一份信件，說道。

林云閑沉默接過，拆信閱讀。臉色頓時陰沉如雨，幾欲滴水。

信件內容是‘極劫一伙’的帶頭人宋極劫向東洲洲牧之子黃千羽匯報統計這個十天所劫掠的財寶銀兩數目以及部分用途。

顯然，眼前這些女子皆是‘極劫一伙’的戰利品。背靠大樹好乘涼，‘極劫一伙’利用黃千羽的庇護，心大膽粗，無所顧忌。不止劫財，還劫色。

太陽上升，谷頂陡峭的山峰樹興葉茂，但仍舊有陽光穿過谷底縫隙照射下來，沖散迷霧。

這就是林間隙陽，但再普度眾生的陽光，也驅不散林云閑心里的陰霾。

林云閑上前幾步，冷著臉道：“我知道你們內心痛苦委屈，但既然經歷了如此慘痛的事情后依舊還保留著性命，證明你們內心皆有放不下的執念。”

哀嚎哭泣聲漸細漸輕。

“有的人因為家中父母親人，有的因為子女孩子，有的還有夢想夙愿。有的，是為了報仇雪恨。”

“我不知道你們具體是因為什么。但我想告訴你們的是，這伙劫匪已被誅殺。但他的后臺卻依舊逍遙自在，享盡榮華富貴。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我希望你們活著，活著見自己的仇人死去。”

一名女子抽泣道：“少俠，可我們一群弱質女流，毫無武力可施，又該如何報仇？”

“人活著就有希望。”林云閑臉色稍稍緩和，道：“如果各位信我，那便活著，努力活著，活著看我為你們報仇。”

“云閑……”孫千龍臉色焦急，這話太唐突太毫無顧忌了。對手可是一洲洲牧之子啊。林氏錢莊雖然背靠王朝這顆大樹，但還不至于有這任意妄為的資格。

然而，話剛出口便被林云閑抬手制止。

“大伯，我心意已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孫千龍神色復雜，暗嘆了句：還是太年輕。

“這天大地大，我們又該何去何從。”

部分女子神色茫然，讓她們選擇茍活的原因就是想要伺機報仇。如今眼前的仇人已死，后面的始作俑者是何命運其實已經不是她們能左右。

眼前的少俠揚言要幫她們報仇雪恨，能否成功還待兩說。但也都是未來的事情了，螻蟻尚且偷生，或許，她們需要的只是一個活下去的理由，僅此而已。

“咦，這是怎么回事。”林云閑的后面傳來了一陣疑問。

金高昂帶領著自家護衛洗劫了整個山寨的金銀財寶，此時方才出來。沒有坤玉這等高級空間存儲寶物的他們，每個人身上都背著一個大箱子。顯然，收獲不菲。

林云閑點頭致意，凝聲道：“他們都是被劫匪擄掠而來的可憐女子。”

金高昂眉頭一皺，默不作聲。

這個世道，雖然太平，但女子由來便是悲哀。

貌丑者，被主流拋棄，不得肯定。

貌美者，吸引異性卻難辨真心，有時，甚至是大禍根源。

金高昂說不清自己是何種心情。可憐？同情？這種廉價的東西，在很多年前就已經被他剝離出自身的人格了。

半響，他才開口問道：“你打算怎么處理？”

林云閑輕呼一口氣，神情也有些茫然，自己又能為她們提供什么？是在可憐她們嗎？可憐，又何嘗不是一種傷害。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哪怕是武者修者，都是螻蟻，又何況只是普通百姓。

半響，他淡淡回道：“把劫匪搶劫來的財物，分些給她們。讓她們各自逃命去吧。”

“行，我沒意見。”金高昂道。

同日申時，東洲渤海城。

黃昏已過，天邊已開始入夜，月上城頭，家家戶戶的燈火開始點了起來。雖沒有亮如白晝，卻也讓巷道通明。

前方十二騎奔馬馳騁而來，依稀可見，有輛馬車跟隨。煙塵滾滾，在這星辰明亮的夜間，也隱約可見。

“前方何人，來者止步。”

渤海城頭，城衛高聲喊道。

“聿聿~”

“聿聿...”

幾聲勒馬停車的聲音。

“在下林氏錢莊大掌柜孫千龍。”孫千龍一勒韁繩，止住馬匹后從懷里掏出了一塊令牌。這是一塊渤海城通行的令牌。

“在下金家聚寶閣金高昂。”金高昂同樣從懷里掏出了一塊令牌。

“哦，原來是孫大掌柜啊，怠慢了怠慢了。放行。”城頭城衛高喊道。

林氏錢莊跟金家聚寶閣在渤海城都有分舵，每年給予渤海城繳納的稅收可不在少數。也是城里有名的大戶有錢人。雖然沒什么實權，但可都是能決定整個渤海城經濟收益的主。

“謝謝。”孫千龍拱手道：“敢為兄弟，今天怎么如此警戒？莫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

城衛呵呵一笑，道：“孫大掌柜客氣了。只是再過幾天，便是十年一度的東洲狩獵賽了。城里可來了不少貴公子，城主大人特意囑咐加強戒備，以防不測。”

孫千龍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謝謝兄弟了。”說完，從懷里掏出一個錢袋子。往城頭一拋，再道：“不成敬意，兄弟們夜間執業也頗為辛苦，這點小錢就給兄弟們買酒暖暖身了。”

“哈哈哈。”城衛哈哈大笑，道：“那在下就多謝孫大掌柜了。來人，打開城門。”

孫千龍林云閑金高昂等，八騎。帶著四騎女子和一輛馬車，緩緩入城。

‘極劫一伙’的山寨里，處理完各種分贓后林云閑等人便往回趕。

被救的女子有些選擇回家，有些選擇漂流，也有幾名依舊經不住勸說，或者是因為報仇之事已有林云閑代刀，并且她們也選擇信任他的緣故，這些女子最終都選擇了自殺。

林云閑沒有阻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既然勸說后依舊選擇了輕生，那就說明哪怕強留著生命，對其也是一種折磨。這無關冷血與否，這只是她們自認為最理想的選擇。因為被救的她們，已都有了選擇的權利。

最后，也有六名女子選擇了跟隨。無依無靠，如風中浮萍，卻又不愿輕生。

不知是為報恩，還是等報仇，她們都不約而同選擇了跟隨林云閑。

兩名不會騎馬，被林云閑安置于馬車之中，顛簸中略顯安穩。

四名會騎馬，伴隨八騎一路風塵，快馬馳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