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南華藥仙肯治，莫娘自然是高興，也不再問什么，便跟著那粉衣小仙，去山上采文心蘭。文心蘭倒是好認，這山上也到處都是，只是卻并不容易采，根很深，又不能被破壞，挖一株便需要耗費許久，但好在采到后頭，莫娘的速度也快上了許多。一千株她才一天的時間，便盡數地采完了。

南華藥仙果然也不食言，待到她文心蘭都已經采完，便是同莫娘一起離開了蓬萊島。

青安許也沒有想到，莫娘竟然真的能把南華藥仙給帶回來，看到兩人一同到達的時候，神情也是驚詫了許多，只是看到南華的時候，也依舊有些許的不自然，莫娘知道，他們兩之間定也是有些不好啟齒的往事。

南華仙子倒也是理也不理青安，只看向莫娘：“人呢，速速帶我去看。”

莫娘自然是不耽擱，立馬將南華藥仙帶到了客棧里頭，孟羽依舊躺在那兒，才不過幾日時間，他好像更憔悴了許多，形容枯槁，讓莫娘瞧著都好生心疼。

她也不敢打擾南華，只將她帶到了里房，便在一旁靜靜得站著，不再言語。也不知道南華用靈氣探尋孟羽的脈絡查看了多久，只看著她站了起來，莫娘才急急地上前，“藥仙，孟羽的傷勢如何？你可有辦法？”

南華藥仙卻冷哼一聲：“這小子的師父把我請過來，自然知道我是能治好他的，不過……”

南華說著，臉上的笑意起了幾分，悠悠然地看向了一旁的青安，這倒是他們見面之后，南華第一次對青安說話，“不過你修道多年，應該也知道這世間無論何事何物必有其代價，你若要提高修為，就得避世，若要煉丹藥，便得先取藥引。人之肉體雖怯弱，但靈肉皆為神之所賜。這孟羽的心臟不是小傷，若要保他性命，只能為他換心了。怎么樣，青安老道，這一劍既是你刺下去的，那你可愿意將你的心贈與你的愛徒嗎？”

“這……”青安聽著，自然是有些遲疑，尚未等他回答，一旁的莫娘聽著，已經先行邁了一步出來，“若真要以心換心，那就用我的心吧。他是為救我才成現在這樣的，如果可以的話，就讓我來救他。”

莫娘看著南華藥仙，堅定地說道。一句話落在了南華耳里，讓她禁不住地仰頭大笑了起來，“哈哈哈，青安，你可聽著了，這小子是你心愛的弟子，你尚且還猶豫幾分，可這小妖卻是毫不猶豫，她比你可有心的多了。青安道長，這世間最無情的，當屬你了吧。”

南華一句話落了下來，青安卻也明白了她幾分意思，怕是她還記恨于自己，才道了這幾句話出來。“南華，從前的事已過去數十年，當初是我先負于你，可孟羽卻是無辜，你若來這不過是為了要嘲笑我幾番，又何必答應前來？”

“我前來自然是要救這小子的。”南華笑了起來，“青安，你這徒兒心系狐妖，我不好好將他救活了，哪里有得好戲看。”

南華說著，卻也不再開口理會青安，這小子其實也不難治，對于她來說，更是治不治也不當事。只是他是青安的弟子，就憑著這一點，她也是絕對不會讓他輕易死了的。這青安的心愛弟子，若是真喜歡上一只狐妖，以青安這嫉妖如仇的性子，又該是多有趣。

越是能折磨人的事情，她便越是樂意做。

她想著，便也不再多說，只是吩咐一旁的莫娘準備好水桶和熱水，才手上一揮，用靈力將孟羽送入桶中，浸泡在熱水中，又朝他的心上使力，不一會，他身體內的劍氣就全都逼了出來。

南華藥仙一手借靈力打開窗子，另一只手將劍氣溶于水中，再將水由人盆中提向空中，用力一推，那水便升向高空，噼里啪啦落下來，倒像是下了一場暴雨一般。

待得劍氣清除完畢，南華藥仙便將文心蘭制成的藥湯逼入孟羽的體內，不過片刻，孟羽的臉色竟便開始變得紅潤了許多。

“他傷勢也算不得有多嚴重，你那一劍也幸得收了幾分力回去，只傷得心脈卻并未讓心脈盡斷，否則即便是我，也是治不好的。可以放心了，不消兩日，他便會清醒了。”

“真的嗎？”莫娘看著孟羽臉上越發紅潤的臉色，神情也是激動起來，“多謝南華藥仙。”

“無礙。”南華笑了起來，眸子在青安身上轉了轉，又隨即落在了莫娘身上，“別忘了，你還欠了我一個要求，這是不是負心人，當等他醒了便知。”

“我記得了。”莫娘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孟羽的傷勢沒有大礙，南華也不多留，只寫下藥方讓青安按著醫治，便離開了衛城。只是莫娘本想著要照顧孟羽到醒來，青安卻再也不允了。

莫娘上次離開之前，青安便曾說過，不管這次孟羽能不能醒來，都不許他們兩再見面，如今便也不等孟羽傷勢全好，青安也召了其他弟子一同將孟羽帶回了青山修派。

可莫娘又哪里能忍得住，她雖然知道她在人界的時間已經逗留地夠久了，可是她就是沒辦法回到妖界，她心里越發地難受，又越發地擔心，不知道孟羽有沒有醒過來，不知道他會不會想起自己，不知道、他會不會也像自己一樣難受。

還有，她答應過南華藥仙的事，終究也還沒來得及問出口。

她想著，便也不再踟躕，披著遮仙衣，一路也趕往了青山修派。青山確如其名，漫山透著青翠。山上并無結界，她走得乏了，便找了一處湖，喝了些水，又洗了把臉。

正想著青山修派這么大，也不知道該去哪兒找孟羽，卻沒想到起身之際，便聽到有人叫她：“莫娘。”

如此熟悉的聲音，讓莫娘都頓了些許神色，她回過頭，看到遠處的青衫少年，劍眉星目，顏如舜華，一股氣質似能超脫這世間。其實，也不過幾日不見，可是，莫娘卻總感覺恍如隔世了。

她愣愣著沒說話，只是看著眼前的人發呆，喉間啞著都聲音都有些出不來。

孟羽瞧著，卻是幾步走上了前，臉上的驚詫神色也是有些遮不住，“你怎么來了？”

“我……”莫娘一把握住他的手，正欲說話，卻聽到遠處傳來幾名男子的聲音。

孟羽連忙“噓”了一聲，示意莫娘不要說話，便拉住她的手向一旁走去：“跟我來。”

其實，孟羽對于莫娘的到來，是幾分驚訝，幾分歡喜的。他醒過來的時候，便已經回到了門派之中，他發現，醒來第一眼不是見著莫娘，竟然讓他的心里有著說不清的落寞。

那南華藥仙的丹藥也的確是極好，只是幾日時間，他的傷勢就已經好了大半，可是身上的痛苦減輕了，心里的難受卻是越發的劇烈起來。

他發現，他總是在想著莫娘，日日夜夜地想著，會不會再和她見上一面。

這種想法隨著時間的過去愈發地強烈，他終是有些按捺不住，便自個走到這后山里望能清靜清靜，卻不曾想，卻一向讓他見著了心里想念的莫娘。

只是孟羽也清楚地知道，如今根本不是歡喜的時候，門派里的其他師兄弟并不了解莫娘，他們跟著師父一起降妖，雖然談不上跟師父一樣對妖有著莫大的偏見，可卻也是定然容不下有妖物擅闖青山修派的。

即便他們個個都不是莫娘的對手，但若幾人聯起手來對付莫娘，卻還是有幾分把握能抓住她。

更何況，要是被師父發現，也定是不會顧及其他的緣由，要置她于死地的。

孟羽想著，便是立馬將莫娘拉到了一旁的巨石之后藏著。

“奇怪，怎么不見大師兄了，他剛才明明在這。”

一行人趕到湖邊，卻不見了孟羽，疑惑道。

為首的二師兄肖楓說道：“怕是看到什么珍稀草藥，自己先去采了，大師兄向來這樣隨行性，我們也不必管他了。”

雖是解釋，但話里卻隱隱帶著不屑和挑撥。他原是青山派掌門的長子，只是后來他的父親因與妖界勾結，被免去掌門之責，如今只能當青山派中最低等的下人。而青安當上道長以后，不知從何處撿來的野孩子，起名孟羽，因他修行最早，功力最高，也就成了大師兄。看青安如今這樣子，必是將來要將掌門之位傳于孟羽。

除他之外，門派中最有資格的便是肖楓了。他一直想方設法想要除掉孟羽，卻苦于沒有機會，前幾日收到師父書信說他收了重傷，原以為他就要一命嗚呼了，沒想到他卻輕易躲過一劫。

兩人躲在一塊巨石后面，靠近之后，尋妖鈴卻突然響了起來，孟羽連忙將尋妖鈴摘下扔進湖中，原本一眾師兄弟聽到尋妖鈴響都很警惕，突然聽到湖中響聲，都放下心來，以為不過是什么貪玩的鳥在作怪。

莫娘笑孟羽：“你就這么把尋妖鈴扔了，頭一次見你，你可寶貝得緊呢。”

原本不過逗一下孟羽，他卻一本正經的回答道：“你比尋妖鈴重要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