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是人,活生生的人
- 魔命難違
- 蘇羨魚
- 3017字
- 2020-01-14 22:33:35
滄琰沒辦法拒絕,想了想,便給她講她從前聽過的故事,她一邊拍著季羨雪的小肚子,一邊回憶著。
“現(xiàn)下這個世界呢,分為仙族,人族,妖族,魔族,今天呢,阿琰姐姐就給你講講魔族魔尊的故事。”滄琰想了想,揀了一個她印象比較深刻的故事,“魔族的統(tǒng)領(lǐng),人稱魔尊,他的名字叫作沐翎。歷任魔族都是個十分無情的,鮮少聽說會有魔尊愛上誰,但是沐翎跟他們都不一樣,聽說幾千年前,沐翎愛上了一個仙族的女子……”
沐翎的故事她是在瑤池大會的時候聽兩個仙友閑聊的時候聽說過,因為歷任魔族多是無情,也不懂得什么感情不感情的,他們都只曉得以武力論高低,將魔族統(tǒng)治得頗有些烏煙瘴氣,直至沐翎打敗了上一任魔尊,統(tǒng)領(lǐng)了魔族,以辦事能力安排了職務(wù),將魔族治理的十分有序,后來竟愛上了一個仙族女子,招來了天譴,恰妖族叛亂,以血陣祭祀,企圖吞滅仙族,沐翎身為魔族,竟以扛了天譴之身,吸取了血陣的妖氣,以至于寂滅在了三界之中,仙族才勉強(qiáng)過了這一劫。
這個故事她只聽了一遍,卻記憶十分深刻,滄琰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
不過這件事發(fā)生在了幾千年前,彼時她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將自己關(guān)在了司命星君府中不問世事的寫著自己的命格簿子,因此她對外界發(fā)生的事情一無所知,直到頭幾百年瑤池大會的時候才知道。
滄琰故事還沒講完,就聽見了季羨雪淺淺的呼吸聲。
小丫頭已經(jīng)睡著了。
滄琰嘆了一口氣,給她蓋好了薄被,便緩緩起身,放輕了腳步走了兩步,想了想,又轉(zhuǎn)身回來,對著整個床鋪捏了一個訣,一道金光閃了閃,薄薄的光罩就罩在了季羨雪身上。
這么一來滄琰才放心了一些,轉(zhuǎn)身才給自己也洗了一個澡。
只是洗完了澡之后,滄琰卻徹底清醒了,怎么也睡不著了,在床鋪上躺了一會兒,索性披上了衣服打開門出去走走。
她還在想著沐翎的事情,她怎么也想不通,為什么一向與仙族對立的魔族,魔尊會選擇以生命幫助仙族渡過難關(guān)呢?
她站在走道邊上,靠在欄桿之上,不知道看著些什么。
“怎么還不睡?”
聽見這個聲音,滄琰才回過神,嘆了一口氣:“我睡不著。”
季羨舟說:“巧了,我也睡不著。”
滄琰沒轉(zhuǎn)身,倒是一下子放松了很多,身子有點懶洋洋的:“怎么我每次在發(fā)呆的時候你都在啊。”
季羨舟走到滄琰的身邊,靠在她身邊,沉默了一下:“可能你發(fā)呆的時候我也想發(fā)呆吧。”
“嗤,”滄琰沒忍住笑了出來,“你也會發(fā)呆?”
季羨舟挑著眉看著滄琰:“我為什么不會發(fā)呆?”
滄琰偏著腦袋,一邊想著一邊說著:“我覺得你這個人吧,一定不會發(fā)呆的,要是有空閑的時候你一定一定會在腦海中籌謀著什么。”頓了頓,又立刻否定了自己,“不對,你應(yīng)該是,就算沒有空閑的時間也會一邊做著事情一邊籌謀著另一件事情才對。”
季羨舟垂眸:“我在你眼里就是這樣子的嗎?”
“你就應(yīng)該是這樣的。”滄琰沒有聽出季羨舟的語氣,她只覺得這樣的季羨舟就很好,“我寫出來的人啊,我覺得這樣就很好啊,謀劃著一切的事情,運籌帷幄,做主宰別人的事情,而不是被人主宰。”
她一臉的驕傲自豪,就好像說的就是她自己一樣。
季羨舟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扯過滄琰的手,滄琰不明所以地側(cè)過身面對著他。
他盯著滄琰的眼睛,手沒有松開,一直握著她的手。
半晌,還是滄琰開了口,她輕聲問道:“你怎么了,季羨舟?”
他啟了唇,用著滄琰所看不懂的復(fù)雜情緒,說:“阿琰,你不要總是把我當(dāng)作你寫的人好嗎?”
滄琰被這句話說得一愣一愣的,一時半會兒沒有反應(yīng)過來。
看見滄琰沒有什么反應(yīng),季羨舟抿了抿嘴,握著滄琰的手抬到了兩人面前:“你握住這只手,你感受一下,我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你一方白紙一點墨色寫下了短短的三個字。”
季羨舟將握住的手引領(lǐng)到了自己的胸膛上,覆在他的心臟處,他說:“阿琰,你感受到了嗎?”
她感受到了。
撲通、撲通。
季羨舟胸膛那處地方跳的強(qiáng)而有力。
“我是人,活生生的人。”季羨舟說。
滄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說:“我知道的,季羨舟,我知道的。”她有些語無倫次,只是下意識地不停的重復(fù)這四個字。
可是知道了又怎么樣呢?
滄琰垂下眼睛,不敢看他,不敢看她最喜歡的他的那雙眼睛。
“阿琰,你看著我。”
季羨舟的聲音又在她耳邊響起,他這次似乎不再打算叫滄琰糊弄過去了。
她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也不敢看他。
“阿琰。”
他又在喚著她。
阿琰。
“季羨舟!”滄琰忽然叫他,有意打斷季羨舟繼續(xù)叫她的名字。
“我在。”季羨舟說。
可是叫了他,她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索性就胡說八道了:“季羨舟,你的名字有什么意義嗎?”滄琰假裝十分認(rèn)真地問他,撓了撓頭,可能覺得這話題轉(zhuǎn)的有些突兀,她咳了咳,掙開了季羨舟握住她的那只手,說,“我記得我小的時候,總是覺得自己的名字像個男人的名字,所以一直纏著父親改名字,后來我父親跟我說我命中五行中缺兩行,缺了一水一火,所以給我取了這么個名字,可偏偏水火不容,兩兩相克,我母親覺得這個名字很有意思,便留下來了。”
滄琰絮絮叨叨地念叨完,又問了一遍季羨舟:“是不是很有意思?”
“很有意思。”季羨舟默了默,雖然知道滄琰在轉(zhuǎn)移話題,可他不愿強(qiáng)迫她繼續(xù)說方才的話題,干脆就順著滄琰的話說下去了。
他回憶了一下自己小時候的場景,自己的母妃不受寵,故而自己雖是個皇子,也受盡了一些冷遇。那些事情季羨舟其實已經(jīng)很少想起來了,現(xiàn)在滄琰問起,他又想起來了一些零星的事情:“我記得我小時候我還不叫季羨舟,母妃都是叫我的乳名,直到我記事的時候才改的這個名字。”
小時候的季羨舟出了什么事情,受了什么委屈還可以窩在母親的懷中哭,纏著母親撒嬌。所以他記得,那一天他枕在母親的膝上,母親輕輕地拍著他的身子說:“阿羨啊,你可知道你為何叫這個名字?”
當(dāng)時季羨舟搖搖頭,很誠實的說:“兒臣不知。”
他的母妃抬頭,望著窗外,臉上是當(dāng)時的季羨舟所不懂的情緒,她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舟,于闊大無際的海上多么自由。阿娘給你取名羨舟,是希望你不要像阿娘一樣,一輩子就待在這么個地方,只會羨慕著書上寥寥的幾行字。”
她還擔(dān)心季羨舟年紀(jì)太小,說得太晦澀反而他聽不懂,索性直接同他說了。
或許季羨舟自小就知道,他的母妃是不開心的。
后來季羨舟就知道當(dāng)時自己母妃的臉上是什么復(fù)雜的情緒了,那是一種痛苦并向往,看得見而又觸碰不到的……難過啊。
季羨舟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之后,一時間沒有說話,滄琰等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問:“你母妃沒有跟你說為什么給你改這個名字嗎?”
“當(dāng)然說了。”而且說得十分清楚,清楚到季羨舟自己想要曲解都不行,可是,母妃似乎也沒有想到吧,季羨舟的目光忽然放空了,他像是想到了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記憶一樣,嘆氣一般說道,“舟,也是漂泊啊。”
羨慕自由,可有時候自由之前,是漂泊無依。
偌大的海上只有一葉扁舟孤零零地飄蕩著,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滄琰覺得自己實在是不會找話題,怕是又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題,重新勾起了季羨舟不是什么很愉快的記憶。
她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些什么比較好,于是墊墊腳,拍了拍季羨舟的肩膀以作安慰。
“阿琰姐姐!”
季羨舟正準(zhǔn)備說些什么,卻聽見一聲十分稚嫩的聲音。
滄琰轉(zhuǎn)過身,頓時綻開一抹笑容:“阿雪這么快就睡醒了嗎?”
“唔……”季羨雪揉了揉眼睛,慢慢吞吞地走到滄琰面前,伸出雙臂,奶聲奶氣地蹦出一句話,“要抱抱!”
滄琰忍不住笑意,彎腰一下子將季羨雪抱了起來,沖著季羨舟笑得開心:“你看阿雪,越來越黏我,一點兒都不黏你了,季羨舟你吃不吃醋啊?”
季羨舟一掃之前的心情低落,整了整心情,也忍不住打趣兒道:“這小丫頭,越來越會撒嬌了。”
“女孩子就是應(yīng)該撒嬌的啊!”滄琰理所當(dāng)然地說道。
季羨雪側(cè)過頭看了一眼季羨舟,季羨舟也順勢朝著她看過去,而她很快移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