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劫道
- 魔命難違
- 蘇羨魚
- 3030字
- 2020-01-14 22:33:35
三日后,季羨雪葬入皇陵。
滄琰叼著根草根子蹲在屋子上面看著運送季羨雪尸體的護(hù)衛(wèi)隊。
她本打算在這個時候?qū)⒓玖w雪擄過來的,只是在金陵城之中實在是不方便動手。
百姓太多,陣仗太大,難免不安生。
只得等季羨雪葬入皇陵,她再潛進(jìn)去將她抱出來就是了。
只是……
滄琰瞇著眼睛,看著騎在馬上的季羨舟,手里頭扯著韁繩,垂眼看著護(hù)衛(wèi)隊,迎面朝著他們走了過去。
其實季羨舟護(hù)著季羨雪的事情眾所眾知,季羨舟不來反倒是奇怪的。
他說:“本王跟你們一起護(hù)送。”
滄琰眼神晦暗,季羨舟同他們一起護(hù)送的話,便沒有那么容易了。
季羨舟一定是知道她要季羨雪的遺體。
滄琰站了起來,無聲地跟在季羨舟的身后。
大街上的人來來往往,指指點點,只曉得死了一個公主,卻不知為何。護(hù)衛(wèi)隊經(jīng)過那些唏噓,只靜默一刻,待到護(hù)衛(wèi)隊走過了之后,便復(fù)又喧嚷起來。
其實當(dāng)公主也沒有什么好的。
可季羨雪平日里最最喜歡的就是這種地方了,可如今也與她無關(guān)了。
公主陵墓在一片青山綠水之地,似乎遷出了皇宮就變得多了幾分自由一般。
護(hù)衛(wèi)隊停了下來,將季羨雪的棺槨抬出來,想要就此遷入公主陵墓。
季羨雪尚未及笄,雖有封號,但仍是平常公主的陵墓規(guī)格,這陵墓雖然不大,但陪葬品卻多得很。
季羨舟卻忽地一抬手,將他們都攔住了。
“殿下?”為首的人疑惑道。
季羨舟皺著眉,復(fù)打量這地方好幾遍,問道:“這地方是誰選的?欽天監(jiān)?”
為首的侍衛(wèi)搖搖頭:“回稟殿下,是國師大人。”
又是青琊?
季羨舟冷笑一聲。
為墳要聽流水響,定主兒孫不興旺,大水沖進(jìn)財產(chǎn)敗,飛災(zāi)橫禍火燒堂。
這地方依山傍水的,青山作底,流水清響,乍一看確實是一個好地方,但卻恰巧觸碰到了下葬的忌諱。
下葬之地,水流聲響之地不能選,這叫做龍虎之吼,會使亡靈畏懼,家人不安,也表明水流太急,沒有回轉(zhuǎn)之情。
青琊瞞著眾人給季羨雪選了這樣一塊地方……季羨舟勒住馬的韁繩,調(diào)轉(zhuǎn)了馬頭的方向,肅然道:“將棺槨抬回去,喚欽天監(jiān)重新選個地方。”
青琊這樣做,顯然是想要,鎮(zhèn)魂。
他對季羨雪做了什么,竟然連這樣一個小姑娘都不放過?
甚至還需要鎮(zhèn)魂。
“殿下!小公主的遺體已然出了宮門,萬萬沒有回轉(zhuǎn)的道理啊!”為首的侍衛(wèi)一怔,連忙阻止季羨舟。
季羨舟橫了他一眼。
這話說得在理。
而且青琊批了這個地方,欽天監(jiān)卻并未站出來反駁,想來這欽天監(jiān)也不知何時站到了青琊那一方,便是將季羨雪帶回去,再批,也批不得什么好地方。
難道真的要將她葬在此處?
季羨舟握緊了韁繩,終于松了松,說道:“葬了吧。”
那為首的侍衛(wèi)終于松了一口氣,招呼著守衛(wèi)隊將季羨雪的棺槨抬了進(jìn)去。
季羨舟翻身下了馬,負(fù)著手盯著那個地方。
待到季羨雪下葬了,這群人離去之后,他必得將季羨雪帶走。
顧不得什么冒犯不冒犯了,總比葬在此處要好。
想來季羨雪也一定不會怪他的。
良久,終于封了棺槨。
為首的守衛(wèi)說道:“殿下,已將公主葬下了。”
季羨舟“嗯”了一聲,看了他一眼,說道:“回程吧。”
待到人盡數(shù)離開之后,滄琰才跳了下來。
她看著季羨舟離開的方向,微微有些發(fā)怔。
他問那個侍衛(wèi)的那句話是個什么意思?
季羨舟絕對不會多嘴問這么一句話,甚至還想叫欽天監(jiān)重新選個位置。
滄琰轉(zhuǎn)過身,看著季羨雪的陵墓,不管怎么樣,她是過來將季羨雪的遺體帶走了,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季羨雪還這么小,幫過她那么多次,甚至也算是救過她,她怎么能夠眼睜睜地看著季羨雪就這么莫名其妙,無緣無故地死去呢?
滄琰閉上眼睛,雙手捏了一個法訣。
忽然,她的手腕被人握住了。
滄琰猛地睜開了眼睛,季羨舟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他什么時候回轉(zhuǎn)的?
她竟然分毫都沒有感受到。
“我就知道你會過來。”季羨舟輕聲道,“不枉我掉過頭來看一眼。”
滄琰掙扎開他的手,漠然地看了他一眼,往旁邊挪開了兩步,繼續(xù)起了手勢。
季羨舟站在她的身邊,凝神看著她,啞然道:“停下吧。”
季羨雪已經(jīng)死了,三成四成的換血之法,絕對不能夠再度冒險。
滄琰不理會他。
其實有的時候滄琰實在是個死腦筋的人,認(rèn)定了一件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季羨舟攔在了她身邊。
滄琰斜眼看著她,忍了忍,說道:“季羨舟,我不想對你動手,你打不過我。”
她還記得李云深同她說的,季羨舟的身體不算太好,若是強(qiáng)行與季羨舟動手……還是算了。
誰說打不過。
季羨舟腹徘著,不肯讓開。
滄琰憋著一口氣,胸悶得很,沖著他狠聲道:“我是要救你的妹妹!”
她沒心思再同他較勁兒,捏著法訣,一拂袖,將季羨雪的棺槨取了出來,再一點足,騰身而起,帶著棺槨縱身而去。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一點兒都不拖泥帶水。
季羨舟站在原地,臉色陰沉。
他沉下心來,滄琰能夠帶著季羨雪回到哪里去呢。
季羨舟冷著臉,跨上馬,立刻調(diào)轉(zhuǎn)回去。
璟晚在練武,她已經(jīng)很久都沒有去找秦簫徹了。
那日秦簫徹將沾了他的血的匕首塞進(jìn)她的手中的時候,想殺了他的愿望竟然沒有那般強(qiáng)烈了。
她思忖了很久,沒有結(jié)果。
所以不敢再去見秦簫徹。
秦簫徹坐在長亭上,默然地看著她。
季羨舟匆匆地走了進(jìn)來,站在秦簫徹的面前,說道:“我要的東西呢?”
他動作匆忙,來不及掩飾什么。
璟晚聽得清清楚楚,停下了動作,似是“望”向了他這邊。
秦簫徹收回了目光,從懷中掏出了一個藥瓶,說道:“只此一粒,你看這時機(jī)用。”
季羨舟皺了皺眉:“你怎的只煉制了一粒?”
秦簫徹好笑地看向他:“季兄,只三天時間,能有一粒已然不錯了。再說了,你這身子,能夠透支幾粒的效用?”
他說得實在是在理,季羨舟雖然急著,卻到底不能夠太過任性。
銀線日益沿著他的胳膊往上爬著,一點一點地吞噬著他的性命。
而他卻不得不選擇透支自己的生命。
此前尚有內(nèi)丹之時,季羨舟的壽命已然被消耗不少了。
秦簫徹站了起來,回過頭看了璟晚一眼,便朝著另一個方向走了過去。
季羨舟握著那個藥瓶,問道:“你去做什么?”
“去給你準(zhǔn)備后事。”秦簫徹頭也不回地回答道。
聽見秦簫徹的聲音漸遠(yuǎn)了,不遠(yuǎn)處的渾身緊繃的璟晚才松了一口氣,起了手勢準(zhǔn)備繼續(xù)練武。
季羨舟看了看璟晚,忽地就記起來了她拿著的那把匕首。
那把匕首上面的妖氣那般明顯,難道璟晚真的跟妖族有所牽連?
秦簫徹也絕對不會看不出來,既然他尚還能將璟晚留在自己的身邊,想必也是信了璟晚的。
季羨舟來不及躊躇,將藥瓶塞回了自己的懷中,轉(zhuǎn)身也離開了。
這個藥丸在自己的身上他稍稍放心了些,但總不能說吃就吃下的。
現(xiàn)下找到滄琰才最是要緊。
她會將季羨雪的遺體帶到哪里去呢?
滄琰去了須臾山。
季羨舟那里是回不去了,凡世間她也無什么認(rèn)識的人,沈漁和溫玄翦那處她也實在是不便叨擾了,現(xiàn)下只有找羲和老人幫幫忙了。
只是她帶著季羨雪的棺槨落在須臾山中之時,看見的就只有飛朝和卷暮。
兄弟二人站在一起實在是分辨不出來,直到卷暮開了口,問道:“你怎的來這里了?又需要小爺幫你什么?”
飛朝輕聲呵道:“阿暮!不可無禮。”
滄琰沒有時間寒暄著什么,只是問道:“我想找羲和老人,他人呢?”
飛朝作禮道:“家?guī)熐靶┤兆娱]關(guān)了,不見客。”
看來她只能夠一個人做這個了,若是羲和老人尚在,把握或許還大一些。
時至今日,早已沒有什么退路。
滄琰說道:“我需要你們二人幫忙。”
卷暮“哼”了一聲:“小爺是那么容易……”
“姑娘請說。”飛朝微笑著說。
滄琰看了卷暮一眼,而后禮貌地對著飛朝說道:“我將作法,你們兄弟二人是否能夠為我護(hù)法?”頓了頓,說道,“妖族的人,和季羨舟,都不見。”
飛朝和卷暮對視了一眼。
卷暮問道:“你們二人又吵架了?”
滄琰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一些什么,只是復(fù)又問道:“可否?”
飛朝頷首:“可。”
滄琰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她將季羨雪的棺槨帶入了一個山洞之中,朝著飛朝和卷暮說了一聲:“多謝了。”
卷暮撇了嘴,直接走了出去。
飛朝微微笑道:“舉手之勞。”
語畢,也跟著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