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黑霧
- 魔命難違
- 蘇羨魚
- 3036字
- 2020-01-14 22:33:35
那拉嘉瑞下意識跟著季羨舟的言語往自己的頭上看去。
怎么可能,在他的頭上竟然懸著無數把劍,就像是方才季羨舟手上拿的那把劍,剛剛炸開來的,鬧出那么大聲響的,竟然只是其中一部分。
就在那拉嘉瑞往上看的那一瞬間,懸在他的頭上的無數把劍轟烈砸下來!
那拉嘉瑞壓根兒就沒有反應的時間,被那些劍狠狠地刺了一個穿透。
這些劍比方才已經砸下來的劍的力量還要大,生生地又在地上炸出一個比方才更為巨大的坑!
季羨舟站在原地,不曾往后退一步,不動聲色地看著那拉嘉瑞的身體在這些劍下變得粉碎。
煙霧散開,萬物靜默。
季羨舟低眼看著被劍砸出來的那一個坑,那拉嘉瑞的身子已經看不大完整了。
結束了嗎……季羨舟屏住的呼吸松開來了。
李云深從天而降,落在了他的身邊。
“你還好嗎?”李云深問道。
他沒有辦法看見,也就沒有辦法知道季羨舟到底有沒有受傷。
季羨舟搖了搖頭:“我沒事。那些將士們,你都帶回去了?”
他心中還掛念著自己的部下們,這一場仗打得實在是詭異,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怎么結束的。
“帶回去了。”李云深頓了頓,“俘虜也帶回去了。季羨舟,你們大梁贏了。”
季羨舟喃喃地念叨了這兩個字,扯出了一個笑容:“贏了好,贏了就好,我還以為……”
他的臉色有一些蒼白,幾乎沒有什么血色。
李云深卻看不見,他說:“走吧。”
“嗯。”季羨舟應了一聲,轉過身,剛一抬腳,卻一個踉蹌。
李云深趕緊伸出手將他一扶。
扶得及時,季羨舟沒有很是丟臉的跌坐在地上。
但是他的腿,不,甚至是全身上下都有一些脫力一般,李云深只有將他扶住才能夠勉強走兩步。
李云深雖然看不見,但是依著他的敏銳度,再加上稍稍一想,李云深便知道季羨舟很有可能已經脫力了。
他扶著季羨舟,按住了他的脈搏,細細診著。
季羨舟的氣息紊亂,在他的體內霸道地橫沖直撞著。
“你這是頭一次自己調動自己身上的妖氣?”李云深沉聲問道。
季羨舟勉強站了起來,皺著眉頭:“算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的。”
盡管他很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上有著妖力,甚至有些些許魔氣,但是從未主動支配過它們。
方才情形之下逼不得已,季羨舟下意識用了自己身上的妖氣,在此之前,他壓根兒就不知道怎么支配自己的妖氣。
李云深卻知道事情沒有那么簡單了。
季羨舟雖然知道了如何調動自己的體內的妖氣,但是對他的身體影響也很深。像現在這樣渾身脫力還算是程度較輕的,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后面的更為嚴重的事情。
“我們先回去,我再好好地跟你檢查一遍。”
若是他自己原本的身子,李云深倒是沒有這么緊張季羨舟,可惜現在季羨舟就是一個凡人之軀,還是缺魂少魄的凡人,他不得不多防備一些。
季羨舟應了一聲,沒有多說什么。
李云深攙著他慢慢地往前面走過去。
“哈哈哈哈哈,還不夠!還不夠!”
從季羨舟的背后倏忽響起來了一個聲音!
李云深眉頭一鎖。
這個聲音他覺得熟悉得很。
非男非女,非遠非近。
像是在身邊,又好像隔著極遠的距離。
季羨舟顯然也聽見了,他咬著牙站直了身子,帶著疑惑轉過身看了過去。
那是一團漆黑色的煙霧,沒有形狀,混沌地漂浮在空中。
季羨舟按捺住自己的驚訝,瞇著眼睛看著那團黑色的煙霧,從唇間吐出來了一個字音:“你……”
李云深扶住季羨舟,側耳細細聽著。
“我倒是小看了你,憑你凡人之軀,能傷我軀干,也算是不錯的了。”
它像是十分欣賞季羨舟的模樣,若不是他一直似是喃喃自語一般說著“還不夠,還不夠”,還讓人以為它真的很滿意季羨舟的所作所為了。
季羨舟抿著嘴沒有說話,臉色極冷,蒼白幾乎快要透明了。
李云深微微低頭,湊近了季羨舟耳邊,低聲說道:“這是真正的那拉嘉瑞,或者說是整個哈塔族信奉的真神,不知道本體是一個什么東西,但是身上沒有妖氣也沒有魔氣,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人。”
季羨舟看了李云深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抬眼看著那團黑色的霧氣:“他們哈塔族信奉的真神就是這么個東西?”
他未刻意掩飾自己的聲音,這句話自然也就被那團黑色的霧氣給聽見了。
它倒是不惱也不怒,笑了兩聲,說道:“不錯,就是我。哈塔族甘愿世世代代信奉我,已有六百年了。不過,他們自愿的,我從未逼迫過他們。”
季羨舟和李云深都沒有出聲。
季羨舟此刻已經耗盡全力,甚至已經有一些脫力了,若是想要走,李云深便不得不出手了。
“不過一個小妖,竟敢在本君面前撒野。”李云深往前站了兩步,朗聲道。
那團黑色的煙霧似是困惑了一瞬:“你是個什么‘本君’?”
李云深一點兒都不覺得有什么窘迫的,他沉了聲,說道:“魔族魔君,李云深。敢問閣下名諱。”
它詫異:“你竟也是魔族的人。”
李云深不語。
它繼續說道:“我不是什么小妖。”頓了頓,“既然你跟季羨舟都是魔族的人,不如你們一起上好了。若是贏了我,你們想要知道什么,我便都告訴你們。”
這團黑色的煙霧竟然是沖著魔族的人而來。
季羨舟挑了挑眉。
為什么這團黑色的煙霧會說自己是魔族的人?
李云深看起來也一點兒都不驚訝。
他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顆心臟正在跳動,撲通、撲通。
不可能是因為自己身上被青琊弄出來的那微末的魔氣,稍有道行的人都可以看出來那魔氣本來就并不屬于他這幅身軀。
李云深又隱瞞了一些什么事情?
李云深不知道季羨舟想了這么多事情,他只知道,季羨舟此時此刻不能再出手了,若是強行出手,怕是他的身體便承受不住了。
“對付你我一個人就夠了。”李云深化出自己的折扇,展開來,扇了扇,倒是頗有一副風流倜儻的公子模樣。
那團黑氣像是聽見了什么笑話一般,忍不住笑了兩聲:“方才你逼我移形,叫季羨舟聚力,并推算出我移形的范圍,讓季羨舟得以設下萬劍陷阱,你真當我想不明白么。”
它一口道出他與季羨舟默契地配合,竟然分毫不差。
在萬劍落下的那一刻,那團黑霧便想清楚了這一點,只是季羨舟把握的時機恰好,并未留下給他移形的時間。
它到底還是低估了季羨舟,以及他和李云深的默契。
不過,它這一句一出,顯然便是不甚在意李云深了。
言外之意,若是你方才能夠一個人對付我,那又何必與季羨舟默契配合這一場?
李云深不得不承認這團黑霧不算是理智全失,竟然一語道破。
季羨舟冷著臉,說道:“所以呢,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那團黑霧便說道:“我想會會你。”
只是這樣?
季羨舟便笑了一聲:“你挑起大梁與哈塔族的戰爭便是只是想要會會我?就只是這個目的?”
他的笑容太過涼薄,言語平靜,又像是帶著極度的諷刺。
真是可笑極了。
李云深皺了皺眉。
“我說過了,打敗我,你們想要知道的一切我都告訴你們。”那團黑色的霧氣這么說道。
這件事情太過復雜了,原本以為不過是哈塔族的那拉嘉瑞叛逆心起,這才突襲拿掉了大梁的兩座城池,以對大梁挑釁,想要造反。萬萬沒想到造反的背后,竟然還藏著這么一個秘密。但直到現在,這個秘密就像是冰山一角,難窺全貌。
若是如此。
季羨舟亮出了自己的佩劍,平靜地說道:“那便來吧。”
李云深皺著眉冷呵一聲:“季羨舟!”
季羨舟沒有說話。
他頓了頓:“季羨舟,你不要命了嗎?”
命是什么?
命數又是什么?
他從前壓根兒都不相信這些,命也都是置之度外,從未放在心上。
戰爭浴血,爭權暗涌,竟都沒能夠拿下他的一條命。
可是現在他想要好好地活下去,卻偏偏逼迫而來,讓他幾乎都喘不過氣來。
“我的命早在我剛出世的時候就該沒了。”季羨舟提起劍,橫在了自己的胸前,眼神里面盡是涼薄與漠然。
早生幼兒,魂魄不齊。
早該死了。
從他的身體里面涌出來了妖氣,一點一點地纏上了他的佩劍,像是舔舐掉了劍身上的血跡一般,那把劍竟然似季羨舟的眼神一般涼透到心底,寒光乍射。
劍指黑霧。
李云深自知不夠阻止季羨舟的行動,站在原地盤算了一刻,平息了自己的氣息,折扇未收,朗聲說道:“既然如此,我魔族之人豈能夠退縮。”
他仰著下巴望著那團黑霧:“不如一戰解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