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艷紅
- 魔命難違
- 蘇羨魚
- 3151字
- 2020-01-14 22:33:35
李沉縈脫口而出:“你將萍兒怎么了?”
“沒怎么。”李云深說,“你倒是挺關(guān)心她,你怎么不關(guān)心關(guān)心我。”
李沉縈才發(fā)現(xiàn)他臉色有一些蒼白,蹙眉,問道:“你怎么了?”
他緩緩地朝著她走了過去,伸出手將萍兒推到了一邊,坐了下來,看著萍兒:“當(dāng)初你就不相信她,現(xiàn)在怎么就這么相信她?”
李沉縈沒說話。
從前她相信或者不相信已經(jīng)不重要了,畢竟她什么都不記得了,還有什么好說的。
李沉縈過去想要扶起來萍兒,李云深卻已經(jīng)伸手?jǐn)r住了她。
“你當(dāng)真以為她是什么好人?”李云深斜了她一眼。
李沉縈說:“她本來會告訴我過去的一切。”
李云深覺得有些好笑,他說:“那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過了這么兩年了,她才過來找到你?”
李沉縈猶豫了一下:“也許只是找到我需要時(shí)間……”
“你聽清楚她剛剛叫你什么了嗎?”李云深直接打斷了她,“我的公主殿下,皇室的勢力,就算你什么都不記得了你也應(yīng)當(dāng)有數(shù)吧。起初我?guī)阕叩臅r(shí)候,我們就住在北秦的都城里面,為什么她們兩年來都沒有找到你?”
李沉縈啞口無言,她看著萍兒,此刻眼睛還睜得大大的。
“那你也不該殺了她。”李沉縈忽然有些澀澀的說道。
李云深冷笑了一聲:“你倒是心善,全然不顧自己落到這個下場究竟是因?yàn)檎l。”
他站了起來,轉(zhuǎn)身走了。
李沉縈回頭望著他,卻忽然注意到了他的右邊胳膊衣袖的顏色似乎有些不對。
看起來比其他衣服顏色要深一寫,因?yàn)槔钤粕罱袢沾┲氖瞧钌囊律眩讲啪挂恢倍紱]有看見。
他受傷了?
誰能夠傷了他?
李云深走了,目前這個狀況她也不大好意思再追上去。
李沉縈看了一眼身邊的萍兒,嘆了一口氣,還是將她給埋葬了。
現(xiàn)在她只知道自己是個勞什子的北秦公主,卻還是不知道當(dāng)年究竟發(fā)生了一些什么,只知道自己因?yàn)槭裁丛蛱顺菢侵笫抢钤粕罹攘俗约骸?
他照顧自己這么久,可如今自己這般違逆他的意思,會不會太對不起他了……
李沉縈有一些頭疼。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李沉縈沒死的事情還是傳出去了。
這件事情總不能是李沉淼傳出去的,他是絕對不會讓人知道李沉縈還活著,再讓別人傷害她一次的。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萍兒了。
李云深咬著牙,當(dāng)日就不該只是將萍兒趕走,之后才殺了她。
南吳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后,越發(fā)有了理由攻打北秦,當(dāng)年李沉縈跳了城墻他們才退了兵,如今李沉縈沒有死,當(dāng)年逃婚之事和北秦的欺瞞二者合一之罪,南吳與另一個國家結(jié)盟,重來向北秦開戰(zhàn)。
北秦本就國力不濟(jì),再加上征兵賦稅之類的民事糾紛,終于扛不住了。
李沉淼親自到了前線。
彼時(shí)李沉縈還不知道這件事情,她尚還是每月一次下山去鎮(zhèn)子里面采購,卻忽然被所有人排斥了。
“李沉縈,當(dāng)時(shí)怎么就沒有想到她就是那個逃婚的公主呢?”
“名字一模一樣!”
“要不是她南吳也不會攻打北秦了!”
“……”
她揉了揉腦袋。
什么都沒說。
“現(xiàn)在陛下去了戰(zhàn)場,照這個架勢想必咱們北秦也堅(jiān)持不了多久了……”
“只求不要殃及咱們這個小鎮(zhèn)子啊……”
李沉縈一怔,李沉淼親自上了前線?
這是她唯一的親人了,現(xiàn)在北秦這個模樣,難保李沉淼會出什么事情。
而且孟之恒和他的父親都在前線。
她自記事以來幾個親近的朋友和親人都在前線,除了,李云深。
可是李云深既然是妖怪,想必這事情也不會影響他什么吧……
李沉縈咬了咬牙,準(zhǔn)備去前線了。
這個決定太過輕易,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這幾天李云深像是特地趕回來陪著她一般。
她還是回了山上,什么東西都沒有買。
李云深正在看著什么東西,李沉縈一回來,李云深便抬頭盯著她。
盯得她心里有些慌張。
她穩(wěn)了穩(wěn)心神,問道:“怎么了?”
“你是不是想去前線?”李云深直接說道。
李沉縈詫異:“你怎么……”
他怎么知道?
他當(dāng)然知道。
當(dāng)年的時(shí)候就是這個時(shí)候,李沉縈瞞著他一個人逃到了前線,看著一切,終于全都想了起來,所有的愧疚與悲痛就像一根粗粗的麻繩,緊緊地勒住了她的喉嚨,讓她幾近死去。
李云深其實(shí)想過要阻止這一切,但是他的靈魂深刻的提醒著他,這是夢境,再也不是當(dāng)年,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是怎么都改變不了的。
若是要強(qiáng)行改變,最后受反噬的就是他自己,但是結(jié)果還是一模一樣。
他只能夠平靜地,看著李沉縈一步一步在痛苦和愧疚之中死去。
但是這一次,李云深盯著她。
這一次,他能夠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李沉縈抿了抿嘴:“云深,認(rèn)識你這么久,我還不知道……”
李云深撐著腦袋將她的話接了下去:“你想知道我是誰?嗯,也是,我也沒有什么必要瞞著你。”
李沉縈靜靜地看著他。
“如你所見,我不是凡人。”李云深說,“我是魔族的魔君。”
魔君……一定很厲害吧。
因?yàn)樵缇椭览钤粕畈皇欠踩耍@么說來,她也不奇怪。
李云深站了起來,說道:“我?guī)闳デ熬€。”
聽見這句話李沉縈才真正詫異的看著他。
按照李云深從前的性子,是一定會阻撓她去前線,一定不會讓她去接觸會讓她想起一切的事情的。
“很奇怪嗎?”像是能夠看懂她心中所想,李云深說,“我阻止過了,可是我發(fā)現(xiàn)根本毫無用處,只要你想,你總會想盡辦法去查出來。我就問你一句,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自己約莫是一個怎么樣的過去的,若是想起一切,你覺得你會后悔嗎?”
李沉縈思忖一刻,搖了搖頭。
李云深的眼神深邃而平淡,他走了過去,牽住李沉縈的手,卻出乎意料地將她一下子摟進(jìn)了懷中,緊緊地抱著她。
李沉縈的腦海之中一片空白,李云深從未對她做過什么事情,這是最明顯的一次。
這個動作意味著什么呢……
她屏住呼吸,不敢繼續(xù)往下面想。
“你喜歡過我嗎?沉縈。”李云深忽然問道,“哪怕只有一刻?”
李沉縈沉默著,不敢說。
半晌,她吸了一口氣,說道:“我很感激你,云深。”
他身子一僵,松開了她,卻忍不住看進(jìn)了她的眼睛里面。
李沉縈被他看得有一些緊張。
李云深說:“沒關(guān)系。”他微微一笑,“我?guī)阕摺!?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李云深便將李沉縈帶到了前線。
彼時(shí)兩軍尚未交戰(zhàn),可已大都是廢墟一片,冒著灰白色的濃煙,烏煙瘴氣。
李沉淼看見李沉縈的一刻詫異,皺著眉說道:“你怎么來了?”
李沉縈啞口無言。
他帶著責(zé)備的眼神看著李云深:“她不懂事你也不知道攔著一些?”
“你妹妹的性子你不知道?”李云深回敬了一句。
確實(shí)。
李沉淼嘆了一口氣。
看見李沉淼沒有事情,李沉縈開了口:“阿恒呢?”
李沉淼張了張嘴,艱難地開了口:“那個孩子的父親死了,現(xiàn)在正難受著呢。”
李沉縈還沒說什么,卻聽見鼓聲一響。
開戰(zhàn)了。
李沉淼深深地看了李沉縈一眼,拍了拍李云深的肩膀,轉(zhuǎn)身帶著一眾將軍出去了。
她沒有辦法忽視他臉上的倦意。
李云深不動聲色。
她提著裙子跑了出去。
艷艷紅色在城頭上面飛揚(yáng)。
李沉縈抬頭望著那面旗幟,恍惚之間像是疊上去了一個人影。
李云深跟在她的身后,什么話都沒有說。
“我……那時(shí)候跳城樓的時(shí)候,是不是穿的紅色的衣裙?”
她盯著那艷極了的紅色,說道。
李云深簡單地應(yīng)了一聲,說:“比它艷多了。”
他也不會忘記,那樣艷麗的紅色,世界上再也沒有比它更艷麗的紅色了。
李沉縈一下子就哭了,眼淚一滴接著一滴砸了下來,臉色卻比平日里更為平靜。
李云深輕聲問道:“你都想起來了?”
“不知道。”
但是那時(shí)候的心情,她大概,全都記起來了吧。
然而所有人都說,南吳攻打北秦都是因?yàn)樗腻e,可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就算不是因?yàn)樗鼻剡t早都會被南吳或者其他國家攻打。
她,只不過只是一個由頭而已。
李云深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說道:“你第一次見了我之后,看了一些志異小說,還記得嗎?”
自然記得,可是為什么他會知道呢?
但是她沒有說話,她一刻都不想張嘴。
李云深權(quán)當(dāng)她默認(rèn)了,他繼續(xù)說道:“你應(yīng)該知道了,一般的妖魔,甚至神仙,進(jìn)入皇宮之后,他們的法術(shù)都是被壓制的,根本使不出來,但是我可以,所以那個時(shí)候你覺得我是你臆想出來的。”
見她沒有反應(yīng),李云深也沒有停下來,自顧自地說道:“皇宮能夠壓制法術(shù),全是因?yàn)榛实鄣奶忑埫鼣?shù),若是命數(shù)沒了,壓制也就沒了,意味著,這個國家也就要改朝換代了。”
李云深站到了李沉縈的面前,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
他伸出手擦了擦她的眼淚,說道:“這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命數(shù),怪不著你,你不用自責(z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