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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分歧

  • 魔命難違
  • 蘇羨魚
  • 3003字
  • 2020-01-14 22:33:35

“啟稟父皇,兒臣以為,此番災澇,首先可以從引流開始,將凹陷之地的水流引去別處分流,將積水引開,并且在途徑莊稼糧食之處修建大壩,讓災澇按照計劃引去其應去之地,阻其淹沒莊稼。其次,若是陰雨不停,兒臣以為,可以巨幕將其掩住,使其根莖處不必浸水。再者,朝廷可下發(fā)災銀,使其渡過無產(chǎn)期……”

季明越站在眾大臣面前,細細說來,大殿之上除了他的聲音之外,再無旁人的聲音。

老皇帝坐在高位之上,撐著腦袋一一聽著,忽而打斷道:“國庫有限,這既修建大壩,又建巨幕,還要下發(fā)災銀,你可曾做過預算,考慮過可否能夠?qū)崿F(xiàn)?”

這話問得猝不及防,季明越一時噎住,頓了頓,繼續(xù)說道:“國庫雖是有限,可若是募集善款,畢竟眾人拾柴火焰高,匯聚金陵中良善之戶的力量,兒臣以為,銀兩并不是什么大問題。”

老皇帝并未應答,揚了揚下巴,示意季羨舟說道:“舟兒,你認為呢?”

季羨舟揚起頭,走出來,恭敬道:“兒臣覺得三皇兄說的十分在理。”

“哦?”

不止是老皇帝,就連季明越也忍不住望向他,似乎都沒有想到季羨舟會附和季明越。

“不過,兒臣還有補充。”季羨舟挺直了脊梁,看也沒看季明越,直直地說道,“父皇不妨整頓一下坊市,尤其是夜市。”

這話一出,老皇帝怔了怔,來了幾分興趣:“這坊市同災澇有何關系?”

季羨舟說道:“如今一更三點時刻執(zhí)金吾便會鳴鼓知禁夜,若是將禁夜時辰往后綿延,使得商貨流通,致使貿(mào)易發(fā)展,那么修建大壩的銀兩便可來日補上,國庫必不至空虛之時。且,民間可多辟醫(yī)館、客棧等地界,既可收留災民,為災民謀福,亦可招收災民為長短工,不僅減少災民的數(shù)量,而且效率提高了,收益增長,一舉兩得。”

季羨舟一番話說完,老皇帝微不可聞地點了點頭。

季明越心中一緊。

“啟稟陛下,老臣有話要說。”

從眾人當中走出來的是戶部尚書,眼神直直的看著前方,竟然有幾分呆滯之感。

季羨舟瞇著眼睛看著他,十分不好的預感涌上了心頭。

戶部尚書從前是十分支持季羨舟的,可如今,季羨舟有一種預感,他總覺得戶部尚書十分怪異,說不上來的怪異。

老皇帝揚了揚下巴,示意戶部尚書說下去。

戶部尚書恭恭敬敬地一鞠禮,說道:“臣以為,六殿下此舉不可。”

“有何不可?”

戶部尚書繼續(xù)說:“自古以來,農(nóng)耕為始,商賈為末,六殿下此舉,莫不是貶農(nóng)抬商,于法不合啊。”

果然,不出季羨舟所料,這戶部尚書做出了反駁之舉。

“陛下,臣亦有話,六殿下綿延宵禁,百姓禮法不說,于安全亦有問題,若是按六殿下所言,坊市便易疏于管理啊。”

“臣附議!”

“臣有話……”

“附議!”

“……”

季羨舟站在原地,抿緊了嘴巴,臉色略微有一些不大好。

這件事情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平日里站在他的立場幫他說話的人,就比如是戶部尚書,此刻都站在了季明越的立場上面,整個朝堂幾乎呈現(xiàn)出了一個一邊倒的局勢,委實不尋常了一些。

老皇帝的臉色甚至比季羨舟的臉色更加不好了。

季明越垂著眼眸,鞠了一躬,說道:“啟稟父皇,兒臣以為六弟說得十分有理,當此關頭,當以百姓為重,不必拘于禮節(jié)。”

季羨舟淡淡地看了季明越一眼。

老皇帝的臉色稍緩了一些,擺了擺手:“此事容后再議,退朝吧。”

季明越走出了大殿,瞥了季羨舟一眼,轉身慢慢地走出了大殿。

然后無聲地勾起了一抹笑容。

老皇帝本就是希望他和季羨舟相互壓制,朝堂兩分以決判出最好的決議,如今不知道聞人晞和青琊以什么辦法,使得這些大臣們盡數(shù)站在了他的身邊,老皇帝必定會有所疑慮。

他方才所為,絕不是多此一舉。

這番下來,季明越覺得自己勝券在握。

季羨舟并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使得這些老臣全都站在了季明越的身邊,壓下心里頭的疑問,一下朝,他立刻去了自己府邸的內(nèi)院。

內(nèi)院里萬分安靜,季羨舟沒有安排其他的什么侍女到內(nèi)院里面來,滄琰一向是不愛叫別人照顧她的,他也不希望有人來打擾滄琰的好眠。

李云深成日與他從墓里頭帶回來的女子廝混在一處,季羨舟已經(jīng)習慣了他不見人影了。

他慢慢地推開了門,滄琰還在睡著,淺淺地呼吸著。

季羨舟走了過去,倒了一杯茶,慢慢地貼近她的嘴邊,潤濕了她的唇,然后用內(nèi)力將茶水引入喉嚨,保證她的身體不至于脫水。

例行慣事一般,他坐在她的床邊,就像是跟自己的老朋友在聊天一樣,輕聲喚了兩聲:“阿琰,阿琰。”

就當滄琰回答了一句:“我在呢,季羨舟,你怎么了?”

她確實還在自己身邊。

季羨舟為她擦了擦臉,自顧自地說道:“阿琰,今日上朝之時,我總覺得大臣們十分奇怪。”

滄琰還在把玩著什么小玩意兒,聽到了他的這句話,才將目光挪到他身上,偏著頭問他:“怎么奇怪了?”

“原本站在我這邊的大臣們,今日不曉得怎么了,全都站在了季明越的那邊,我在想,是不是季明越他們又使了什么手段。”他緩緩地說道。

滄琰認認真真地聽著,撐著腦袋說:“哎呀,這有什么的,我給你捏個法訣,你一看便知道了。”

季羨舟抿著嘴笑道:“你呀,你還是好好休息吧,都成了這個模樣了,可別硬撐著使用法術。”

“我沒有硬撐啊,你看我,可不是好好的嗎?”滄琰彎了眉眼,伸出手想要夠著季羨舟的臉,“你才是,別皺著眉了,那么好看的一張臉都被你糟蹋了。”

“阿琰,阿琰。”

季羨舟啞著嗓子,看著還躺在自己身邊的滄琰,忽然有一些哽咽了。

他深深地呼吸了幾下,平下了心情,伸出了手,輕輕地捏了捏滄琰的臉,聲音變得極輕,變得極為柔和:“快醒過來吧。”

快醒過來吧。

可是什么都沒有改變,滄琰還是沒有醒過來。

季羨舟抿著嘴說:“阿琰,我吩咐廚房備下了你最愛吃的糕點,你若是醒來,我請你吃那些好吃的,你請我喝梨花釀,我們不醉不歸,怎么樣?”

這些話,他每天都要同滄琰說一遍。

然后他就抱著酒壇子,和自己不醉不歸。

有時候酒量太好也不是一件什么太好的事情。

難得糊涂。

……

“你要怎么才肯放我走。”

歸菡面前擺了滿桌的菜肴,她卻看也不看,臉色木然,說道。

李云深往她的碗里面夾著菜,卻并未直接回答她:“這是你從前最愛吃的菜,不知道這個廚子做得怎么樣,你要不要嘗一口?”

歸菡無動于衷,冷著一張臉看著他。

他擱下了筷子,平靜地問道:“我對你不好嗎,為什么總是想要離開呢?”

“你本不必這樣。”歸菡說道,“我并沒有要求你這般對我。”

李云深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沉默了半晌,他又問道:“你想聽一個故事嗎?”

“不想。”歸菡說。

“……”李云深抿了抿嘴,重新拿起筷子,淡然說道,“那便算了,還是好好吃飯吧。”

歸菡依舊一動未動,正襟坐著,看著他:“你什么時候放我走?”

已經(jīng)三個月了,離墓室那件事情已經(jīng)過了三個月了,李云深就這樣將她關了三個月,除了沒有自由,所有東西一應俱全。

她不愛跟他說話,就像是一個木頭一樣,臉上永遠都是木然的。

李云深也覺得,這樣一點兒意思都沒有。

他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慢慢地給她夾著菜,說道:“快吃吧,一會兒就涼了。”

歸菡終于挪開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自己面前的小碗,端起碗,往嘴巴里扒拉了兩口,臉上沒什么表情地將碗里的飯菜吃進了自己的肚子里面。

“真乖。”李云深笑道,伸出手想要去摸一下她的頭發(fā)。

笑容太勉強,他也始終是再也夠不著她了。

李云深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自己伸出的手。

他們之間的話題,除了離開,就只剩下了沉默。

李沉縈變得太多了,李云深不知道在她身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若是這一世的她平安喜樂地長大,絕不是這個性子。

而且,李云深發(fā)現(xiàn)了,李沉縈變成了一個半妖。

所謂半妖,就是以人的身軀,以各種奇緣巧合的方式遁入了妖族。

所以,在李沉縈身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又是從哪一個轉世開始,李沉縈與妖族糾纏了起來呢?

不知道這個問題,李云深根本就無從查起,滄海桑田,誰又真的清楚當初所發(fā)生的一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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