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夜探戲班
- 劍靈今天依然在追家主
- 夜砸
- 3207字
- 2020-11-23 17:56:28
老者道:“家貧,可作客房的空閑房間也只得兩間,只能由幾位小公子擠一擠,切莫嫌棄啊。”
莫白衣道:“是我等叨擾老丈,怎會嫌棄。”
老者一指主臥:“這間原來兒媳睡的房間,床榻棉被皆是換的新的,幾位小公子無須在意。”又行過一間房,停下,“這一間便是客房了。”
“黑衣小公子似乎……不喜?”
顧言笑嘻嘻的,“寒大公子出了名兒的冰塊,”然后看向寒毅,“我說得對不對,寒大公子?”
寒毅:“……”依然冷臉沒說話。
老者了然點頭。
睡人的房間統(tǒng)共就四間,一間老者住著,一間是那小姑娘,一間是兒子兒媳的睡房,原本便只有一間挨了偏房的客房,加上空出來的正方統(tǒng)共就剩兩間房,我們一道商量,顧言笑說既然我與莫白衣是好友,而行山路時,卻是一個走最前一個走最末,也不曾好好說說話,即墨家離靈山倒是有些遠的,難得試煉各家弟子相聚,不若我兩人一間房,也好敘敘舊。
這般一說,莫白衣未說不,其他人便都同意,我正在糾結(jié)該如何說好,顧言便一下敲定,如此,就成了莫白衣與我一間房,顧言同寒毅一間房,余下的沈清最后擠在了顧言二人房中。
房間分好,我與莫白衣等人往村中走了走,村中人家房門大開,也不懼我等外人,顧言在一旁評價:“心大。”
沈清調(diào)侃一句:“難道顧兄還有那偷雞摸狗的興致?”
沈清半日下來話少,原以為似他這樣……這樣看著斯文的人,沒成想竟然調(diào)侃起人來。
顧言笑罵一句,倒湊到了沈清身旁,同他嘰嘰喳喳,寒毅握劍行在一側(cè),顧言的話語聲便小了許多。
莫白衣唇角微揚,眸子里染了些笑意,極是好看,看得我耳尖發(fā)燙,忽而四目相對,驚得我慌忙撇開頭去,在心中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
我怎么同父親一般就喜歡長得好看的呢,父親有幸遇上了娘親便死纏爛打,我怎么先遇上的卻是個男的?
先前不知也就罷了,如今知道了還羞,可恥!可恥得很!
顧言大聲嚷嚷:“嘿呀,莫大公子笑了,聽聞莫大公子不茍言笑,也不盡然嘛。”
又小聲嘀咕:“聽聞寒毅是個會行動的冰塊,倒是真的。”
寒毅冷冷一哼,率先折了回去。
是夜,我與莫白衣回了客房,本是想等著莫白衣入睡了我再去探探那個有些奇怪的戲班子,不想莫白衣端端在木凳上坐了一會兒,待四周皆熄了燈,說道村子有些古怪,大約跟試煉有關(guān),他便悄聲行出屋外,我將油燈滅了,亦跟了出去。
出門后不見莫白衣,我自行悄悄去了戲班子處,發(fā)現(xiàn)戲班子里一個人也沒,大約……是借了民宿,不宿在戲棚里。
四下查看,倒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內(nèi)臺里擺了好些尋常戲服,梳妝臺前的脂粉俱全,沒什么問題。
尋不到什么,便只好折返,卻聽戲棚外傳來腳步聲,步步沉穩(wěn),于是就好躲進戲服里側(cè)貼墻藏好,屏息凝神。
不刻,一名黑衣短打的男子出現(xiàn)在戲棚內(nèi),手中捧著一只方方正正的木盒,盒上是兩只未用過的白蠟。
緩步行至供臺前,將臺上供奉的神像隨手一扔,招手喚來兩張木凳,男子坐在其中一張木凳上,將盒上白蠟放在另一張木凳上,然后便將方盒放于雙腿上,打開鎖扣,將里面的東西小心翼翼捧出。
男子動作停頓一瞬,似是方才想起,一揮手,將擺放神像的案臺上那一盞油燈點燃。
幸而油等的光同白日還是有些差別的,我又躲在戲服架后,那人應當看不見我。
昏黃燈火恰將那名男子四周照亮,那男子生得冷俊,劍眉星目,看著卻不算正氣,反倒有股子魔人的邪氣猖狂在里頭,但周身并無魔氣,若不是修為高深完完全全影去了邪氣,那就是名普通修者,大抵容易走歪路。
借著火光,看他腿上擺放著的那個東西,赫然就是今日從戲臺上斬下來的那顆頭!
只見男子懷中抽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雪白巾帕,動作稱得輕柔且格外小心細致地擦拭起那顆頭顱黑洞洞眼眶邊的血淚。
一點一點地擦,眼下,再到唇角,將原本血跡下那一層厚厚妝粉也擦得干凈。
男子端詳片刻,微微蹙眉,又另拿了巾帕,將那張臉上所有的脂粉都擦得干凈,是一張普普通通的臉。
男子看得眉頭皺起,起身緩步行至戲子們的妝臺前坐下,將臺上東西撥開,將頭顱放在妝臺上,拿了筆便在頭顱臉上描繪,幾次覺得不滿,又擦拭干凈再畫,畫了約一盞茶的時辰方才停筆,那張原本普普通通的臉當下看來十分清俊。
男子深情注視著,又伸出手來,是想觸上頭顱的臉,卻在將要觸及時收回了手。
我驚了,這別是個瘋子吧。
那廂里男子卻是沒完。
他又解了頭顱束發(fā)的發(fā)帶,拿起妝臺上的木梳,一梳一梳極緩的為其梳發(fā),末了,再將發(fā)帶束上。
他看著頭顱,輕嘆一聲,“阿然。”隨后起身,將頭顱捧起,小心翼翼放在供臺上,撤下油燈,拿了那兩只白燭點燃,分別放在頭顱兩側(cè)。
“……阿然。”
又是一聲輕喚。
沉吟一時,而后雙腿一屈,便跪在了地上,雙手合十,閉目叩首。
……哪個人會對道具頭顱這樣頂禮膜拜的?
道具頭顱會有名字?還是說,其實那聲阿然,是喚的那名被斬首的魔頭?但這么說,現(xiàn)在畫得這張臉才是那個被斬魔頭的吧?
我是沒聽雙親提起過魔頭,依白日里老者所言,魔頭死了也有好幾十年了,哪里會保存得這般完好,除去厚厚妝粉后的那張平凡的臉,應該才是真實,那這顆頭顱應當不是魔頭的……別是個真的吧?
不管如何,要么這人是個瘋子,還看著冷冷靜靜與常人無異,要么就是個與魔頭有些瓜葛的修士,且修為極高,以我現(xiàn)在一人的實力,怕是打不過,只能先靜觀其變。
男子待了半刻便走了。
我等了一會兒,看男子未折回,便從戲服后蹦了出來,臨走前頗為大膽的上前摸了摸,這質(zhì)感,好像是真的。
以防危險,還是留著那顆頭顱擺放在供臺上。
此事不簡單,還是先找莫白衣等人商量商量,也不只莫白衣在這村中查看有沒什么收獲,她現(xiàn)在在不在客房中。
回客房的途中,肚子咕咕叫了兩聲,還未辟谷的我,餓了。
好像一餓就忘了什么要緊的。
進了客房,見莫白衣已然在房中正襟危坐,便將門一鎖,再走了兩步恍然想起。
這村中傍晚時分卻沒有哪一家房頂上冒炊煙的,村長因身子差的緣由早早就關(guān)在房中,據(jù)小姑娘所言是睡下了,于是后來也未招待夜飯甚的。
修者比尋常人要好得多,餓一宿倒沒什么。
我看著莫白衣,腦子一抽便問:“餓么?”
莫白衣似乎一愣,緩緩搖頭。
我哦了一聲,自覺有些傻,又干笑兩聲。
莫白衣道:“可有發(fā)現(xiàn)?”
我便老老實實將方才所見說與他聽。
莫白衣沉默片刻,點頭道:“你做的很好。”又將他所見說與我聽。
他所探是村中多戶人家,怪在這些人便是連睡著也是笑著的,而那些做戲子裝扮的人并未卸妝,只并排直直躺在床榻上,呼吸聲似有似無,不便再細探打草驚蛇,便只好回來了。
這唯二看起來正常的人,只剩下那名老村長與其孫女。
一番思量,這村莊確實古怪得很。
莫白衣道:“既然戲有三日,明日靜觀其變,今夜已晚,歇了罷。”語氣有些溫和。
話落,便起身緩步至床榻,忽又側(cè)身問我:“一張床,你睡內(nèi)還是睡外?”
我道:“都可以。”
莫白衣點點頭,便抬手脫下長袍疊了放在床邊的小凳上,又緩緩解了腰封,在悠然解了衣帶褪下中衣,疊了放在長袍上,只留了褻衣與長褲,睡在了最里側(cè)。
雙手交疊于身前,睡得也端端正正的。
我瞧著……突然就有些羞人。
耳際也有些發(fā)燙,倒是床上人道了一聲夜安,便闔目睡了。
我回了一句,沒好意思再做聲,遂輕悄悄地褪了外衣往床上一躺,又拿過床邊疊得整齊的被子,借窗外透進的月光看身邊人的模樣,實在是糾結(jié)是該將被子為他蓋上,還是不蓋。
試想三月初夏時候,桃花開得正艷,靈山地處屬南方,雖然說不上熱,但也會時不時抽風在夜間轉(zhuǎn)涼。
于是還是輕悄悄給他蓋了,小聲道:“當心夜涼。”
沒想到莫白衣輕聲回了一句:“多謝。”
我道:“不用謝。”閉眼睡去。
大約是半夜時候寅時那會兒,寒意刺骨,冷得人直哆嗦,我便往熱源湊湊,未醒。
恍恍惚惚的聽見一聲敲門聲,隔了片刻,又是一聲,依稀有人在說話,我只以為自己是在做夢,迷迷糊糊翻了個身接著睡,那敲門聲又響一聲,隔了片刻,再響一聲,頗有節(jié)奏。
“郎君~”叩叩。
“郎君~開開門啊~是妾身啊。”叩叩。
“郎君~郎君~~是妾身回來了啊~”叩叩。
“郎君~郎君~是妾身啊~你為何不開門見見妾身呢……”叩叩。
話音似遠又近,語氣凄凄哀哀。
夜里寒涼好似更甚,我捂了耳朵往熱源處再湊了湊,迷迷糊糊的,感覺熱源忽然一僵,過了一會兒,似乎有人抬手輕拍了拍我的背,哄小娃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