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讓氣氛頓時就有了變化。

所有的宮女聽見，都不禁一呆，皇后居然主動要求廢后？這立后大典也只是過了一個多月而已，這又算怎么了？

千玄御清楚的聽到沈萱剛才說的那一句話，他抬眸看著沈萱，也是第一次，這么認真的看她。

她也有二十余歲，卻依舊是少女容顏，但是那神情已經不如當初，還記得她剛剛進宮之時，她和自己去樂府的時候，她那天真燦爛的笑容。

“沈萱，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沈萱說道：“臣妾自然知道，非常清楚剛才說了什么。”

千玄御挑眉，也不拐彎抹角。

“是因為朕沒有與你圓房？所以你就用這樣的手段引起朕的注意？”千玄御問道，語句中帶著一絲的不屑。

沈萱笑了笑，那笑容是恰到好處的。

“陛下，臣妾并沒有這樣想，因為臣妾明白，這皇后只是一個虛名，而陛下心里想的，臣妾也很明白，恐怕陛下心里，也早就被人占據著，根本就不需要臣妾。”沈萱說道，“臣妾家道落敗，早已經不似當初了，既然臣妾已經無用，陛下也無需留下臣妾。”

千玄御卻有些惱怒，他容不得別人來猜測他的心！

他已經不同往日，他現在是大千的帝王！難道現在就會被一個女子威脅嗎？！

“沈萱！”千玄御低吼一聲，“你就不怕不朕會將你沈家滿門抄斬？！”

宮人全都跪了下來，天子發怒，非比尋常！

而沈萱卻不為所動，根本就是毫不懼怕，她既然說出這樣的話，也預料到了最壞的下場。

那就唯有對不住自己的家族了，沈萱依舊任性。

“臣妾怕，但是臣妾并不想做沒有結果的事情。”沈萱看著千玄御，“難道陛下心里就不是這樣想的嗎？皇后之位，唯她能坐。”

千玄御沉聲說：“沈萱，你到底是在說誰？這樣向朕拐彎抹角有意思嗎？”

沈萱的朱唇動了動，說：“陛下，難道陛下心里想的，不是董顏嗎？臣妾以為陛下立刻就知道是誰。”

聽到這個名字，千玄御的臉色頓時變了。

他全身散發出冷冷的氣息，眼神深邃，卻有些許的憤怒！

“沈萱，她是太妃！你知道污蔑太妃，不管你是平民還是皇后，都會受到懲罰！”

沈萱點點頭，說：“臣妾知道，可是陛下心里就是這么想的，臣妾不怕，陛下既然要怪罪，臣妾也毫無怨言。”

她微微一笑，她將埋藏在心里很久的事情說出來，心情更是愉悅。

千玄御能讓她動心，可是，這個男人卻連同一個眼神都不愿給她。

而他卻曾想過，他想要做董顏的男寵。

沈萱當初看見那一幕的時候，那好像是心臟突然被敲碎的感覺，連呼吸都不能自主了。

“你當真以為自己了解？”千玄御回頭，命令一眾宮人，“全都退下去！”

沈萱就這樣激怒了千玄御，殿中也只剩下兩個人。

這個時候，沈萱倒是有一點兒的壓迫感了。

她拽著自己的衣袖，這樣面對著千玄御，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堅持下去。

但是……

千玄御卻說：“沈萱，你猜對了，朕的確是喜歡她。”

沈萱抿了抿嘴唇，聽見他親口說這話，她的心就莫名其妙的安定下來了。

為什么？因為她終于清醒過來。

“可也正如朕所說的，她是太妃。朕是天子，你是皇后。”千玄御說道，“就因為你是皇后，你可不能這樣算計朕，朕眼里能容得下你，是因為大局未定，而且朕也不想讓權臣的女兒在宮中坐大。”

沈萱微微一怔，千玄御說這話，又是什么意思？

“你是皇后，等妃嬪生出皇子，自然會交給你撫養。”千玄御說道，“所以，你就安心做你的皇后吧。”

沈萱霍然抬起頭，心里所想的也逐漸清晰起來。

千玄御是永遠都不會寵幸她，因為不能讓皇后擁有自己的親生兒子。

他可真是狠，為了鞏固自己的政權，也不惜將女人也利用上。

她笑了笑，心臟已經千瘡百孔了，為什么千玄御還要告知自己那么殘忍的事情！

沈萱的身體正微微發抖，千玄御冷笑一聲，靠近她，讓自己的氣息也籠罩著她，就是要讓她逃不出去！

他身處地獄，他也不想讓別人好過。

廢后？不可能！

“陛下！”沈萱全身打了一個寒戰！

“沈萱！”千玄御也喊了她一聲，“你怎么就不明白？朕是擁有了天下，可應該沒有人比朕更加痛苦的了，朕也知道你痛苦，可是……你不能讓朕自己一個痛苦啊，對嗎？”

沈萱的身體抽搐著，只覺得自己心里的悲傷再也無法揮去了。

兩個人，就這樣四目相對，眼眸中蘊含著什么？無非就是恨意、痛苦和悲涼而已。

沈萱低下頭，笑了笑，她明明是不想笑的。

可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想要嘲笑自己，嘲笑千玄御。

“陛下，真好啊，有陛下陪著臣妾，臣妾也覺得心安了。”沈萱慢慢說著。

可董顏呢？她好像是逃離了一般。

不怕，千展涵還在宮中，董顏是一定會回來的。

董顏等了幾日，眼睛依舊是沒有好轉，鄧九問了她幾次應該去哪兒找春如昔，董顏也不知道春如昔究竟回去了西南之地還是怎么樣，也答不上來。

這么耗了兩天，鄧九也打消了這個念頭，帶著董顏南下。

董顏指望千尋楓找到春如昔，她倒也乖乖的，并沒有再想著逃走，鄧九對她也放松了警惕。

而董顏眼睛雖然看不見，卻也感覺到，自己的臉頰是慢慢在好轉。

她猜測是春如昔下的手，但是春如昔主要目的是讓她失明，臉頰是可以治愈的。

鄧九見她逐漸恢復往日的清秀美貌，就直接說了句：“這樣也好，就任由你看不見吧。”

董顏心里是有些惱怒，但是為了大局，也沒有表現出來。

“可我想見見淺月。”董顏的聲音輕柔，她現在得摸清淺月究竟被鄧九藏在何處。

鄧九沉默了半響，終于是說：“好，明日就帶你去見她。”

董顏有點不敢相信，鄧九一直帶著她南下，她都有些猜不透鄧九究竟是想要干什么了。

如今這樣，便是再還不過了。

她忍不住一笑，說：“真的？”

她嘴角的弧度剛好，那笑意是那么的自然，只可惜眼睛是有些暗淡無光的。

鄧九別過頭，不再看著她的容顏，道：“是真的。”

他也明白，董顏之所以會乖乖的留下，其實也只不過想要從他手里知道淺月在何處，既然這樣，那他就圓了董顏的心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