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別怪我

次日清晨，那個在白星語看來的惡魔終于放過了自己，讓白星語體會到了一覺睡到自然醒的美妙。走出了房間，還沒等他去找趙老，他的身體就已經凌空而起，幾分鐘后被扔垃圾一樣扔出了門外。

“要這樣的廢物有什么用！”干脆利落的關上了房門，趙允之滿臉不爽的嘀咕。回到自己的實驗室看著那一大堆的人體零件，他的臉上這才露出一絲笑容。呵呵，這點東西夠自己研究一段時間了。他相信要不了多久之后那小子就會回來求自己的。姜還是老的辣這句話形容的就是他這樣的老家伙。

白星語看著天上那毒辣的烈陽不由得瞇起了眼睛，好一會才扭頭看了一眼身后。這是一個看起來平淡無奇的小房子，碧綠的爬山虎覆蓋著大片屋頂，看起來極為荒廢。如果不是從里面被踢出來，白星語也不會想到這個小房子里面其實別有洞天。知道自己真的被踢了出來，白星語也是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自己這幾天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又不是不會走路，有必要這么的對待自己嗎？

“老家哼，反正我是絕對不會再回來的！”白星語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灰塵，本想說些狠話，但是強烈的求生欲望制止他此時的作死行為。而實驗室中，趙允之輕哼一聲后才再次看向了面前的屏幕，看著那顯現的基因鏈，他深深的沉迷其中。

白星語并沒有在趙老家門前呆太長時間，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未知金屬鑄就而成的大廈鱗次櫛比，泛著淡銀色光輝，但卻完全沒有光污染產生。高空中，一些飛梭穿行而過如同流星，遍布整個城市的淡黃色管道是城市的運輸系統，大型飛梭在里面沿著固定軌道運行。那遍布在一些高樓大廈上的虛擬屏幕內，沒有自己那個年代那些幼稚可笑的廣告，里面浮現的畫面是他前所未聞的見所未見的。第一次真正出現在外界，白星語對一切東西都帶著濃濃的好奇還有恐懼。是的，未知使人恐懼，白星語現在就有這樣的感覺。

在趙老那里，雖然有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東西，還有一個瘋子趙老，可是在對方的壓迫下他根本沒有精力去關注其他東西，見到的人也就只有趙老一人而已。當被趙老踢出門外的那一刻開始，才代表著他正式開始接觸這個未知的世界。一切的人和物都不是他記憶中的東西，兩個世界的沖突感就這么油然而生。白星語想要逃避，想要重新回到趙老那里，最起碼自己對那可怕實驗室，對那書屋和自己睡覺的地方已經熟悉了。更甚一些，白星語想念那個死氣沉沉的世界，想念自己那寥寥的粉絲。原因無他，他只想接觸自己熟悉的東西。

“回去吧，回去吧！”這三字如同魔咒一般在白星語腦子里響蕩不停，白星語回頭看了一眼自己來時的路，突然狠狠的給自己來了一巴掌，過去的行人紛紛側目，不知道這個年輕人突然間發什么瘋。

察覺到周圍路人那看待精神病一樣的目光，白星語也是落荒而逃，跑進了一旁的小巷中，在這黑暗中封閉自己，白星語才感覺到一絲安全感。看著遠處的光芒，白星語感覺自己就是下水道的老鼠，渴望著光明但又同時懼怕著光明。就這么的，白星語在這條小巷中待了整整一天，直到夜幕降臨人群漸稀，他這才挪動著腳步走出了小巷。饑餓最后戰勝了恐懼，讓第一次開始接觸這個世界。

雖是夜晚，但是這座未來城池也沒有休眠，各種小店帶著朦朧的光芒，二十四小時開啟的便利店仍然人來人往。白星語聞到空氣中散發而出的香氣，喉結不由自主的蠕動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那真的是比自己臉還要干凈。沒錢！白星語有那么一瞬間陷入崩潰，他怨恨趙老把自己踢出去的時候為什么不給自己一點吃飯的錢。可是后來他又釋然了，世間除了父母之外絕對不會有人無緣無故對你好。他和趙老從始至終都是一場交易，交易結束他只是還了對方救命的恩情，趙老憑什么要給他錢！

“該死，明天，明天一定要找一份工作！”白星語一拳捶向了墻面，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經歷了生死危機的人才越發珍惜的活著，白星語就是這樣的心態。他對這個世界帶著恐懼，但是有著活下去填飽肚子的理由，他也就有行動的動力。有時候，人就要在危機時才知道逼自己一下。

“滾，礙眼的家伙！”就在這時，一只粗糙大手突然抓住了白星語的衣服，白星語直接被甩到了地上，白星語剛想動怒，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已經撲面而來。沒辦法，放血的多了對這種氣味也就非常的熟悉了。

目送那個身高近兩米虎背熊腰的大漢漸漸離去，白星語對于自己剛才慫貨的樣子沒有絲毫的恥辱。他知道那和大漢就是這個世界武力的代表，修煉了源力的武者，那暗紅色破爛的衣衫恐怕都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鮮血。在這樣的人面前發怒，白星語覺得自己和找死沒什么區別。在對方離開之后，白星語不由得再次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強迫自己不再去看遠處的便利店。數十分鐘后，白星語躺在一處公園的長椅上瑟瑟發抖，無家可歸的孤獨感充斥在心頭。在椅子后，趙允之就那么寂靜無聲的站在那里，看著縮成一團的白星語身影緩緩的消散不見。他當然知道在這個社會沒有實力又沒有錢的白星語在剛出去的時候會舉步維艱，但是他還是這么的做了，就是想看看白星語在這樣的危機下會有什么樣的表現。

這一天他可不僅僅呆在實驗室，也同樣一直在關注著白星語。對現在的白星語，他心里已經沒什么失望了，或者說失望已經夠多了。他沒辦法將白星語送到過去，這是他已經找云蒼池那個老家伙確定過的事情。也就是說，現在為止白星語想要離開這個世界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作為自己好不容易救活的人，趙允之隱藏在心底的善良還是決定幫這小子一把，所以他才會把白星語直接踢出門外讓對方自生自滅，以這樣的方法讓白星語強制熟悉這個世界。要是實在不行的話，大不了作為自己的實驗材料也能讓他平凡的活一生。

半夜，白星語在冷風中發抖，他始終無法入眠，他現在迫不及待的渴望著明天的到來。那樣的話他就可以去找工作，去找一個溫暖的房間居住，也同樣可以去填飽自己的肚子。

”咦，你這家伙哪來的？“冷風中，疑惑的聲音傳入白星語的耳中。

白星語還沒等睜開眼睛，就聞到了空氣中散發而出的那股惡臭氣味，簡直要比放置了十幾天的垃圾還要令人惡心。入眼，一個背著破布麻袋蓬頭垢面的邋遢家伙映入眼睛。白星語身體挪動，本能的和對方拉開了距離。

“你是誰？”白星語滿臉警惕的開口問道。看著對方鼻子間冒出來的濃黃液體還有空氣中那種氣味，他就感覺自己胃里面翻騰不息，要不是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他敢肯定自己絕對會吐出來的。

”嘿嘿，本大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這幾條街誰不知道我鼻涕蟲！”在白星語面前的這家伙囂張的開口道。說著的同時，還用那破舊的衣袖狠狠的在鼻子間抹了一把，白星語嘴角抽搐，終于明白對方袖子上的那些東西到底是什么了。

白星語終于忍不住了以最快的速度落荒而逃，他實在是受不了這樣的家伙了，再呆再那里他懷疑自己會死，不是熏死就是惡心死。

“別跑啊，相遇就是緣分，我剛才可是聽到你肚子叫的聲音了。你要是和我聊會天，我就請你吃東西，怎么樣？”鼻涕蟲很快就追上了氣喘吁吁的白星語，大大咧咧的開口說道。

白星語原本忘記的饑餓感數倍的再次涌上心頭，對食物的渴望讓他忍耐住了對方身上那難聞的氣味，猶豫了幾秒之后開口問道：“你要請我吃什么！”

“我這爛饅頭你肯定不愿意吃，所以我請你下館子去！”鼻涕蟲伸手從背著的袋子中掏出了一個沾滿灰塵的饅頭，直接就是一口下肚，臉上露出滿足之色。

“為什么？”雖然饑餓，但是白星語還沒有被沖昏了頭腦，再次開口問道。

鼻涕蟲露出頗為不耐煩的神色：“你管我呢，看你可憐不行嗎？“

白星語被刺激到了，他沒想到有一天竟然會是一個乞丐來可憐自己，他額頭青筋暴起，口中發出了低聲的咆哮：“滾！”

鼻涕蟲看著白星語這幅樣子，也是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走出幾米后還吐了一口唾液。白星語原本想要追上去，最后還是放棄了這樣的想法，打一個乞丐他可沒有任何的優越感。

一夜就在這樣的小插曲中過去，次日清晨白星語盡量讓自己顯得精神，來到了一家早餐店的門前。

“那個.老板“

“干什么！”早餐店老板皺起了眉頭，因為他從白星語身上聞到了一股怪味。

“請問，您這里招人嗎？"白星語指了指早餐店前招聘的牌子。

店老板看了一眼白星語，頗為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我不招你這樣的，去找其他的吧！”

白星語心中微怒但也只能忍著。

“您好，請問這里招人"

"你不合適！“

“您好，請問您這里招"

"對不起，我這里已經不招人了！“

“."

一天的時間匆匆而過，白星語蹲在街頭，身體時不時的抽搐一下，地面的水漬昭示著他內心的憋屈。

“憑什么，憑什么欺負人啊！“白星語聲音有些哽咽。他感覺到了這個世界對他滿滿的惡意，落到趙老手上當了幾天小白鼠也就罷了，最起碼自己也從那里得到了很多關于這個世界的情況。可是，明明他找的是一些完全沒有技術含量的苦力工作，可是竟然沒有一個人要他。趙允之站在白星語的身后，也是無話可說。他完全沒有使用任何手段，白星語的衰還真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只能說，這小子實在是太倒霉了。

漸漸的，白星語就在怨恨中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還沒等他睡熟，一只手掌就已經猛然拍在他了的身上。

“喲兄弟，露宿街頭啊！”那邋遢的面孔堆出一張笑臉，正是昨天的鼻涕蟲。

白星語心中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就想去打對方，鼻涕蟲卻是笑嘻嘻的后退了一步避開了白星語的手掌。

“兄弟，我看你長得不錯，你要是想找工作的話，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啊！”鼻涕蟲臉又再次湊到了白星語的面前。

"你要是有工作還能當乞丐！“白星語鄙視的看著對方，感覺這個家伙就是個神經病。

鼻涕蟲突然伸手摟住了白星語的脖子，自信滿滿的開口道：“你還別不信，要不因為我這個長相，早就去干活了。我可以告訴你，做餐館的，包吃包住，一個月三千九州幣，不滿意你可以換！”

白星語感覺自己鼻子要廢掉了，正準備動手的他聽到鼻涕蟲的話默默的收回了手掌，輕聲的問道：“你說真的？”

“不信哥現在就帶你去！”鼻涕蟲直接拽著白星語跑了。趙允之在那里靜靜的看著，嘴角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多吃點虧才能讓人知道這個世界真正的樣子，也不錯。

幾十分鐘后白星語看著面前數十道菜肴雙眼放光，雖然對這個開在陰暗角落的飯館有些懷疑，但口中卻已經分泌出了液體。

“來，喝一口，慶祝一下兄弟你找到了工作，以后有錢了可別忘了請我吃好吃的！”鼻涕蟲豪爽的舉起了酒杯，白星語盛情之下只好回應。

半個多小時后，鼻涕蟲掃了一眼爛醉如泥的白星語，得意的笑了笑，掂量了一下手中那厚厚一疊的九州幣。

“兄弟，別怪我，我也只是想要活的更好而已！”寒風中，鼻涕蟲的話在回蕩，身后的店鋪中有嘲諷的笑聲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