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意識遁入造物空間；

王天空現在已經不口宣：“我的世界，我做主”，這句相當中二的臺詞，因為事實就是如此，不需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刻意強調。

“秋樂之殤”叫內心世界飽受苦痛磨練，

直面內心世界的恐懼，

突破銅墻，

收獲內心世界的沉穩與篤定，

心性的成長，

比之外在的一切物質收獲，以及等級的提升，更加彌足珍貴。

王天空依舊會恐懼，會迷惘，存在人性的各種弱點，因為人就是如此，但他已經不在懼怕恐懼與挑戰。

突破銅墻帶給王天空最大的收獲在于停止精神內耗，停止自我折磨，將精神的觸角向外延伸，體驗到本就存在于人間的美感與丑態。

腳踏浩瀚無垠的穹宇星河，造物主的視野無限開闊，如炬、如電、亦如汪洋大海的造物之瞳，納盡“里世界”萬物，這是一種超越視線極限的感知力，從宏觀到微觀，感知造物空間的角角落落。

愛神香橙候在下首，閃耀奪目圣光的神袍襯出玲瓏有致的曲線，王天空看著香橙那張與“她”一模一樣的容顏，內心微微泛開一波漣漪，不見波瀾壯闊的起伏，更不見雷鳴電閃的恐懼。

王天空查看當前人口：

人口總數：6452；

智人：4321、耗牛人：567、半人馬：804、暴龍人：760；

造人原本是個輕松活兒，選擇種族，系統賦能、賦體、賦貌，規模化造人，流水線生產，不用耗費太多精力，上次就是這么搞得。

荀夫子想要優質的人才，提出用心造人的理念，讓原本輕松的活兒，變成重復而耗費心智的笨重活。

王天空先捏了679個智人，花費6790點靈魂值，接下來就是極度繁瑣的賦能、賦體、賦貌，簡稱造化三賦。

智人總數提高到5000整；

接著在草原上抓了433頭耗牛，花費4330點靈魂值，耗牛人總數提高到1000整；

依樣畫葫蘆，抓了196匹野馬，240只暴龍，花費4360點靈魂值，半人馬總數提升到1000整，暴龍人總數提升到1000整；

再度查看當前人口總數：8000；

智人：5000、耗牛人：1000、半人馬：1000、暴龍人：1000，辛辛苦苦用心造人，因此花了不少光陰，卻只增加1548人口單位。

靈魂值-15480

靈魂值：138087；

暗黑陣營的巨大陰影籠罩小城，多存點靈魂值，等于多幾條命。

造完人后，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擺在眼前。

查看等階構成：

青銅英雄：1、青銅戰士：6450、無階戰士：1549，其中6450名青銅戰士中，有1000名銅墻守衛軍，2名稷下學宮弟子。

荀況向王天空反饋：新人的等階太低，達不到考核的最低標準。

這是很現實的問題！

“新人的晉升之路啊，我要上哪去找個惡魔軍團來練軍呢？”

王天空盤腿坐在璀璨星河上，愛神香橙靜靜守在王天空身后。

意識動念間，身前浮現“冒險者大廳”界面，眼眸輕展，進入論壇，點開搜索，搜索相關信息。

“建造惡魔之塔？”

到交易所查看“惡魔之塔圖紙”，最低售價1.5萬金幣，王天空抽了一口涼氣，按照現在的匯率，這么一張圖紙價值900萬！

“系統簡直就是搶錢，難怪游戲公司那么賺錢！”

銀行賬號里，存著1118.8萬，王天空不打算動用這筆錢，“辛苦點，自己打吧！”

意識海浮現花錢如流水的花晌；

花晌花1000萬購買一個早晚要爛大街的信息，因為相信圣光即將覺醒！

“圣光覺醒的依據就是功德值嗎？”

王天空總覺得還差點什么，“暗黑有罪惡值，圣光有功德值，感覺功能上是對等的。”

“功德值能夠提升精靈好感度，真的這么香？”

在論壇搜了一圈，發現功德值能夠提高精靈好感度的消息，還沒有走漏風聲。相反在使用“功德值”做相關搜索時，看到最多的是抱怨，那就是功德值相當難搞，搜索“罪惡值”同樣如此。

“功德值能夠提升精靈好感度，罪惡值是否也有相等的作用？”

論壇上，暫時搜不到答案，兩大陣營玩家暫時還處在積累“功德值”和“罪惡值”的原始階段。

“因為功德值和罪惡值積累緩慢，導致絕大多數玩家，還沒有機會探尋它們的深層應用？”

王天空詢問荀夫子；

荀夫子回復：“正是如此，精靈能夠感知冒險者的功德值程度，只有確實感知冒險者有實力支付相應的功德值，才會提出要求。”

新版本境遇之鬼更新至今，剛剛踏入第三天，像王天空這種新版本的幸運兒相當稀少。

凌晨1點時，增加的317點功德值，讓王天空知曉，這些功德值一部分來自圣泉，一部分來自“鏡關聯者”，也就是鏡的副作用。

根據新增的記憶難以判斷，這317點功德值，究竟是圣泉占大頭，還是“鏡關聯者”占大頭。因為，這些記憶增加的功德值在0.1～1之間，總體呈現遞減趨勢。

不到3秒的時間里，幾千段記憶碎片瘋狂導入腦海，以王天空當前的腦力，實在難以做出精確的判斷，關于鏡的副作用有待進一步探索！

鏡，增強了王天空的記憶關聯能力和智力。

王天空嘗試向荀況咨詢更多功德值和罪惡值的信息。

譬如，罪惡值是否跟功德值一樣，能夠提升精靈好感度等等。

荀況指了指天，扶須而笑：“系統限制，請主公自行探索。”

這就涉及精神宇宙廣為玩家詬病的尿性，玩家之間將這尿性升華成梗，當你詢問玩家一個他不想回復的問題時，玩家就會指指天，搖頭晃腦道：

“萬事不決，系統限制！”

意思就是，不是我不告訴你，我也是很想知道的嘛……

功德值關系玩家的實力，以及圣光陣營的潛力，作為一名圣光玩家，在暗黑陣營巨大陰影籠罩下，為了生存，王天空迫切想要尋找一個圣光覺醒的證據。

王天空查閱論壇后，暗自沉思：“根據目前獲取的情報，功德值還無法扭轉白月光的核心困境……”

上個版本：命運的魔石，對圣光陣營充滿了惡意，玩家依靠擊殺惡魔升級，魔窟散布魔種，圣泉凈化魔種，但凡圣光領地，惡魔必將消失。

圣泉凈化的不止是魔窟散布的魔種，就連原本就存在于人間的原始魔種，也在凈化之列，而玩家需要擊殺惡魔升級，一旦惡魔全部消失，那么玩家的存在，還有意義嗎？

這就是白月光的核心困境，對圣光玩家來說，這是一個系統性的致命缺陷，光靠提升一個精靈好感度，實在難以改變這系統性的桎梏。

“花晌是否有其他情報，幫助他作出圣光覺醒的判斷？”

王天空惑思難解，想的越多越是焦躁。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一派長者風范的荀夫子觀此，搖頭晃腦，敦敦教導，又給王天空講了一個故事：

“有一種蕈菇，古人喚作：朝菌，朝菌晨間誕生，晨間死亡，如此短促幽微的生命體，它的生命里沒有黎明和黃昏，沒有日升日落，沒有月圓月缺。”

“蟪蛄不知春秋，蟪蛄就是蟬，夏季的知了，它的生命只有一個夏季，不知春天和秋天，更不知寒冷的冬天。”

說完荀夫子指了指廣闊無垠的造物空間，指了指王天空，又指了指自己，最后虛指空之星球上，一個個生命體。

“先生想說，我們都有自己的局限性？”王天空追問。

荀夫子笑道：“明白自身的局限性就好，每個世界都是一個框架，無需自尋煩惱，越是煩惱越是容易一葉障目，陷入框架設置的陷阱里，導致看不見真實。”

王天空感知著“里世界”，感知著“空之星球”，感知著“天空部落”，想到浴火重生的秋樂和部落子民，作為造物主，王天空可以知曉世間一切，部落子民因為自身局限性，無法知曉這片天地的廣闊，更不知曉這片穹宇之外，存在另一個世界，但從地球重生而來的秋樂卻知道。

王天空對荀況心生敬意，詢問道：“夫子，請教我，該怎樣才能跳出框外，看到真相！”

荀況笑而不語，

“既來之，則安之。”他最后說。

身后，一直恭敬候在下首的愛神香橙忽然開口說道：“我心若靜，不懼天下。”

“哈哈哈——”荀夫子扶須大笑，吆喝道：“心靜自然涼。”

“靜？”

王天空想到肥佬大廚，想到終局王者不破尚，他們都告訴王天空，要掌握一個“靜”字。

“既來之，則安之？”

*

“好吧，既來之則安之。”王天空靜下心來，雙瞳恢復沉穩。

王天空逛了一會論壇，查了查圣光生存手冊，感覺時間差不多了。

退出造物空間，王天空依舊躺在客廳沙發上，精神抖擻的睜開眼，眼睛先瞅向老舊的時鐘，早上8點45分。

“爺爺十點半的手術。”

王天空剛想起身，發現身上蓋著一條棉毯，掀開棉毯，發現客廳的燈關了。

桌上多了一個保溫透氣、歐式風格的咖啡色飯菜罩，罩下放置熱乎乎的早餐，罩傘上貼著一張便利貼。

取下便利貼，上面是王母的留言：

我給你爸送餐去，

吃了早餐，

醫院報道。

字短情暖，抓著罩傘頂端，往上一提，露出熱騰騰的稀飯和幾碟小菜，罩傘自動合攏，形成一個小巧的傘束形狀，隨手放到桌邊。

拿起豆鼓小碟，往稀飯中央，淋上一線醬油，碟里醬汁傾盡，剩下黑珍珠一般的豆鼓。

將豆鼓小蝶放回原處，捧起碗，拿起筷子往碗里攪一攪，將醬油攪均，凈白的稀飯，拌上一層鮮黃，食腹大開。

嘴唇貼著陶瓷碗沿，呼著熱氣，吸入一口醬香清淡的稀飯，從喉間到胃部，全身上下竄入一口暖意。

夾起一條小魚干，放到嘴里咀嚼，在伴上一口暖身的稀飯，迫不及待夾起一粒豆鼓，送入口腹。豆鼓獨有的咸味口感，殘留齒間，趕緊送上一口稀飯，夾起小魚干入嘴，快速加上一顆小青菜，伴上一口稀飯，填滿口腔，幸福的咀嚼。

多么熟悉的味道——

手里的筷子一刻不得閑，碗里的稀飯一點點見底，放下碗筷，摸著溫暖的肚子，“這是從小到大，最熟悉的味道”。

推著行李箱走進熟悉而陌生的房間，行禮不多，很快就整理完畢，取出洗漱用具，刷牙洗臉，活動活動肢體。

早上9點30分，距離爺爺手術，還有1個小時，時間充裕，下樓，在樓梯間發現小學時騎的自行車，這是一輛銹跡斑斑的女式自行車。以前，小城孩子騎的都是這種成人款的女式自行車。

“這輛車竟然還能用！”

心血來潮，牽出自行車，從這里到西城醫院，步行約15分鐘，騎車不到5分鐘。

拉開虛掩的木門，推開鐵門，牽出自行車，剛出門就遇上隔壁的牌婆，牌婆98歲高齡，平時喜歡搬著一塊古舊的小木凳，坐在自家門外。

牌婆以前喜歡打牌，現在不打了，據說是那位總愛跟她吵上一架的牌友仙游走了，牌婆打起牌來，怪沒勁道，從此封牌，每日就只是閑坐，嘮嗑。

王天空牽著自行車出門，牌婆瞇著一雙老花眼，瞅了又瞅，“哎呦，這不是小空空嘛。”

王天空牽著車，來到牌婆跟前，本想打聲招呼就走，牌婆顫巍巍起身，一雙皺巴巴的老手，緊緊抓著王天空的手，沒有牙齒的嘴唇顫動，聲音仿佛從深處磨出來，一個勁的問：

“憶安小子沒事吧？”

“憶安小子沒事吧？”

憶安是爺爺的名字，王天空不忍牌婆擔心，跟她說：“沒事，沒事……”

牌婆拉著王天空嘮起嗑來，王天空靜靜聽著，偶爾回上兩句。

“牌婆，我有事先走了。”王天空說。

牌婆從兜里摸出一塊糖，塞到王天空手里，說：“快吃，快吃，你小時候就愛吃這個。”

這是一塊傳統紅糖，包裝紙上殘留著清涼油的味道，和牌婆身上的味道一樣。

拆開包裝紙，吃上小紅糖，跨上自行車，馳在熟悉的街道上。

剛剛騎出幸福街區，進入臨湖別墅區域，遠遠瞅見三名精神宇宙玩家。

“狹路相逢啊——”王天空發出一聲感慨。

那是三名穿著仙女襦裙的年輕女子，等級清一色Lv40。

“40級黃金等階滿級，”王天空仔細觀察，沉穩判斷，“鉆鎧之前，她們不會節外生枝。”

高等階玩家擊殺低等階玩家，將受到系統的懲罰，具體是什么懲罰道不清，有降低精靈好感度的，有化身乞丐黑手黨，一定時間內，開寶箱連最基本的金幣保障都沒有的，諸如此類，懲罰科目，多如繁星，專擊玩家痛點。

王天空騎著自行車，馳在道路上，沒有加速也沒有減速，視野持續觀察三名高等階暗黑玩家，做好沖刺準備。

防范未然總沒有錯，女性玩家的心思很難捉摸，萬一人家妹子不顧一切殺上來呢？

總得做好準備！

黃金戰隊“羅綺小姐姐”，一支典型的三姐妹戰隊，她們剛剛擊殺一只Boss，可惜沒有掉落鉆石圖紙。

飛馳的自行車靠近三名暗黑陣營玩家。

這是三名穿著相同款式襦裙，長得一模一樣的三胞胎女子。

她們是這一塊有名的暴發戶之女；

王天空認出三名暗黑陣營玩家，“徐有梅、徐有蘭、徐有竹？”

三胞胎女子偶然瞥到一線圣光，頓時如貓見了老鼠般，橫身攔下王天空。

“哎呦～”大姐徐有梅妝容艷麗，她一臉痞痞的妖艷太妹姿態，一只手肘搭在王天空肩膀上，“三妹，快瞧瞧你這小學同學，在大都市發達了，這都混上玩家了。”

二姐徐有蘭妝容媚俗，捂嘴嗤笑道：“嘻嘻，姐妹們還是第一次碰上圣光玩家。”

素顏朝天，容色清冷的老么徐有竹，撇了王天空一眼，冷漠的轉過首去，告誡道：“你倒是變了，嘩眾取寵，自鳴得意，會死很慘。”

王天空一把將徐有梅的手肘掃開，“你們還當太妹呢？”

徐有梅賤賤腐笑，“太妹這么有前途的職業，我們三姐妹，早就不當了。”

徐有梅穿著一身仙女襦裙，撅嘴擺了一個前凸后翹的性感姿勢，“人家現在是羅綺小姐姐。”

一旁的徐有蘭東施效顰跟著擺了一個性感姿勢，只是她妝容與氣質皆媚俗，看上去沒有徐有梅妖艷。

王天空懶得搭理這兩個神經病，徐有梅、徐有蘭這對姐妹，西城出了名的神經質。

王天空轉向三胞胎姐妹中，比較正常的徐有竹，“老同學，你不會要為難我吧？”

“不為難，不為難，”徐有梅的手肘再次搭上王天空的肩膀，她的手里不知什么時候多了一臺手機，“咔嚓”一聲，沒有征詢王天空意見，拍了張合照，“我們不止不為難你，還要寵你，將你寵到天空去，誰讓你是小城唯一的圣光玩家，天下最稀有的寵物！”

“對，我們不為難你。”徐有蘭總是重復徐有梅行為，“我們要你當我們的寵物！”

王天空腳踏自行車踏板，懶得搭理這對神經質姐妹花，甩開徐有梅的手肘，揚長而去。

“喂，等等！”

徐有梅和徐有蘭強行拉住自行車后座，“加個朋友圈，不然不放你走！”

王天空和羅綺小姐姐三名成員交換朋友圈；

盯著通訊錄上，多出的三位暗黑陣營玩家，王天空騎著自行車徑直離去。

“寵物嗎？”

王天空再次感受到暗黑陣營對圣光陣營的惡意。

風帶來徐有梅、徐有蘭兩姐妹，戲謔嘲弄的笑聲。

“這天下竟然還有傻子玩圣光……哎呦，笑死我了……我的肚子啊……走，我們喝奶茶去，順便炫耀一下我們新收的稀有圣光寵物……”

被暗黑陣營巨大陰影籠罩的小城，作為小城里唯一的圣光玩家，王天空如芒在背。

看了下時間，早上10點01分，耽擱了不少時間。

銹跡斑斑的自行車，朝著西城醫院繼續挺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