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伯母來了

“大伯母？什么風能把您給吹過來？”楊成挑起嘴角，似笑非笑地說。

原來門口這五大三粗的婦女，是他親伯母，也住在柯橋鎮。

今天來的不光有伯母，還有堂哥、堂嫂兩口子，一家三口，來勢洶洶的樣子。

“喲，楊成在家哪？那正好，有個事兒，大伯母得找你聊聊。”伯母不由分說，推開楊成，一揮手，帶著兒子媳婦兒擠進門，咕咚咕咚朝客廳走去。

楊漢民兩口子早聽到動靜，忙迎出來。

“嫂子，你來啦！楊超，宋琳，都進來坐。”

父親的樣子很卑微，哪怕是對待晚輩。反觀大伯母一家三口，頤指氣使，拿別人的禮貌當作理所應當，這讓楊成心里十分不爽。

若是兩家平時關系好，那倒也忍忍算了，關鍵是父親和大伯相處不睦，爺爺還在世的時候給他兩兄弟分家，大伯就是多吃多占。

楊成的父母，幾乎等于是白手起家。這棟小二樓，純粹是楊漢民自己賺出來的。而之后，兩兄弟對于父母的贍養，表現也截然不同。

幾乎獨得財產的大伯，對年邁的爺爺奶奶不管不問，最終還是楊成一家人給養老送終。

就是這樣，大伯母還在外面散播謠言，說什么自己一家仁厚，對待兄弟寬容，分家的時候把家財都給了楊成家等等。

每次想起這些，楊成心里就不爽。只不過他那時忙著讀書，后來忙著工作，做張可欣家的上門女婿，一直沒功夫搭理這一家厚臉皮。

“今天送上門來？好，正好整治整治你們。”楊成暗道。

“嗯，可不得進來坐么？”大伯母嘴一撇，抬腳進門，進去的時候，還故意伸手推了一把楊成的老媽。

老媽一個趔趄，幸虧楊成眼疾手快，扶穩她：“媽，怎么這么不小心？撞大象上啦？”

“阿成，別亂開玩笑。嫂子，阿成小孩子，不懂事的。”老媽趕緊給大伯母陪笑臉。

他那玩味的口吻，氣的大伯母一家臉色青白。可這并不是楊成的目的，他手輕輕一指，霸道的氣勁嗖地飆出。在離地半米左右處，形成一個漩渦。

當時是晚上，并沒人注意到這一點。大伯母左腳進門，繼續邁右腳，嘴里還嘟噥著：“孩子？都28、9了，還是孩子？你看我家超兒……”

突然她臉色刷白，右腿抬起在半空，卻落不下去，好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給抓住。

“阿呀呀，這是怎么回事？”大伯母驚叫。

她肥碩的身軀前仰后合，拼命伸手去抓門框，企圖保持身體平衡。

楊漢民兩口子也吃一驚，忙上前去扶，楊成不動聲色，把爸媽拽住，嘴里道：“喲，伯母您這是怎么了？超哥，你媽怎么了？”

楊超兩口子還沒回過神來，大伯母那龐大的身軀就向他們砸來。猝不及防間，堂哥伸手去扶，哪想到自己的老媽這么沉，扶不起，人也跟著被壓到。接著是堂嫂，一家三口就這么倒在院子里。

呱呱～

仿佛有一群烏鴉，從院子上空飛過，朝那疊羅漢的一家三口，投去嘲諷的目光。

三個人好容易爬起來，楊成若無其事道：“哎，真不好意思，我們家太破舊了，地板不平，門檻也早該鋸了。媽，你們陪大伯母聊天，我去泡茶。”

他吹著口哨，溜溜達達去廚房泡茶，丟一只耳朵給客廳。

賓主落座，楊漢民兩夫妻很拘束地跟大伯母聊天。

“嫂子，今天來有什么事么？”楊漢民問。

“哦，這不是，你侄兒馬上要生二胎了。”大伯母頤指氣使道。

“二胎？”楊漢民瞥一眼宋琳，肚皮平坦，哪有懷孕的跡象？

“是啊二叔，我們已經在積極備孕了。”楊超道，“這一次來，就是跟你們說這個事兒。”

楊漢民不接招，其實用腳趾頭想，他也猜得出這一家來是做什么的。

楊成不曉得，他兩夫妻卻已經經歷過好多次。

自打兒子跟中海的富豪千金結婚之后，他們兩口子就飽受精神摧殘。

大哥大嫂，隔三差五來借錢。起初是三十五十，充個話費。后來三百五百，說是沒零錢交水電煤物業費。

楊漢民一輩子老實巴交，勤懇工作，掙下這份家業，雖然不算富裕，但也衣食無憂。對于親朋好友，他是能幫則幫。

哥嫂來借錢的最初，他并沒有感覺異常，只當是手頭緊。借了錢，他們不還也無所謂，反正都是小錢。

錢么，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賺來就是花的。兒子不缺錢，他倆就沒有什么攢錢的欲望。

可沒想到，三十五十起了個頭，沒多久就變成三五千、三五萬。

這一下楊漢民拿不出來了，畢竟他一個月只有2000多工資，老伴兒身體又不好。他開始拒絕，卻被嫂子劈頭蓋臉一頓潑罵。

“你家兒子那么有錢，借點錢給我們怎么啦？還不是應該的嘛？”

“大家都是親戚，他不能忘本吧？小時候，我還帶過他幾天呢。哦，現在自己發達了，一轉身，就把老家的親朋好友丟一旁不管了？”

“這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諸如此類的話語，不勝枚舉。

楊漢民不愿給兒子添堵，從沒告訴過楊成。

沒想到，今天他們一家又找上門來。大冷天，他居然緊張到手心冒汗，不斷在褲子上摩挲著。

“是、是嗎？那恭喜你們啊！”楊漢民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

顯然，他的回答讓對方十分不滿。

大伯母撇嘴道：“我說漢民吶，你侄兒住的是3室2廳的房子，偶爾呢，親家還會來住幾天。再加上大寶，那房子太小，壓根不夠住。”

“你們不是還有兩室兩廳的房子么？”楊漢民訕訕地笑著。

“啊呀呀？我說他二叔，你有沒有點同情心啊，現在小年輕，哪有愿意跟爹媽住的？”大伯母瞪大眼，聲音提高八度，“我是想，既然楊成那么有錢，不如借個一兩百萬給我們，我們好置換房子……”

楊成在廚房里豎起耳朵聽，心里大略有數了。

論經濟條件，大伯一家比他們家好不知多少倍。他們在二十多年前，就賣掉祖宅，在柯橋鎮上買了兩套房子一套商鋪。

后來一套房子拆遷，他們拿錢，又去蘇江市區買了一套婚房，給楊超結婚用。

現在蘇江市的房子，三萬起步，大伯又在電廠工作，相比較此前的楊成家，他們家富得流油。

“好笑，你兒子生二胎，跑我家來做什么？”楊成氣得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