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青葉見楚珺答應了，才松開鉗著他下巴的手，但心中還是不放心，手心一翻，手心上出現一顆白色的藥丸。

“吃了它。”

楚珺接過藥丸，疑惑的看向寧青葉，“這是什么？”

寧青葉勾起嘴角，“這是毒藥，你不說，他就不會發作。你要是說了，就會穿腸破肚，痛苦地死去。”

楚珺毫不猶豫地把藥丸吞下去。這藥若是別的功效他或許還會猶豫，可如果只是讓他隱瞞今天的事，那就沒什么好猶豫的。這個人救了他，是唯一救他性命的人，他絕不會給他的唯一添麻煩。

寧青葉見他吃的毫不猶豫，有些詫異，“你倒是信我。”

“我信你，更信我自己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

寧青葉輕笑，你信我又如何，可惜，我不信你。

此時，寧青葉手心還捏著一顆黑色的藥丸。這兩顆藥丸不是普通的藥丸，藥丸中有一對子母蟲。子蟲寄居于人體，母蟲死，子蟲死。子蟲死，人體死。楚珺吃下藥丸后，她便可以通過這顆藥丸，隨意掌控他的生死。

“你就不怕我騙你，萬一那毒藥就是單純的毒藥，不管你說與不說它都會發作呢？”

楚珺抿起嘴，目光沉沉看著寧青葉，“因為是你說的，所以我信。而且，就算你騙我…”楚珺頓了頓，釋然一笑，“我也認了。”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楚珺對別人的情緒很敏感，能清楚的感知到別人對自己的善意和惡意，可大多數時候，這份敏銳的感知并沒什么用。對你心懷善意的人會在某一瞬，對你心生惡念。對你心懷惡意的人，也會因為某個契機，對你溫柔友善。而且…有些時候，心懷惡意之人會幫你，心懷善意之人卻是在害你。

楚珺看向寧青葉，這個人在看到自己的第一眼時便已是惡意滿滿了，可她還是救了自己，還救了三次。

到現在為止，這份濃重的惡意從沒有消散過。寧青葉給他藥的時候，楚珺依舊能感受到明顯的惡意，可他還是吃下去了，無他，這條命是被她救的，她讓自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如果她想自己死，那他也認了，把這條命還給她，也算報恩了。

寧青葉聽完楚珺的話后，面露不屑，冷哼一聲道，“花言巧語。”

“不是花言巧語。”楚珺皺著眉，認真道，“我不怕死，我只是不想死而已。可如果我死對你有用的話，我心甘情愿。”

寧青葉聽得眉頭直皺，“費那么多仙力救活你不是為了讓你去死的，我可沒那么閑。”

楚珺聞言，嘴角淺淺勾起，“那就讓我跟著你吧，我想報恩。”

“跟著我？你不配。”寧青葉此話發自肺腑，她宮中的人要么精暗殺，要么擅搜查情報，總之各個都有出常之處，都是可用之人，這小子想跟著她，實在是不配。

楚珺被寧青葉這么說了也不惱，“可你救了我，我總要為你做些什么才能報答這份恩情。”

“你離我遠點別總來煩我就是報答了。”寧青葉不耐地說完，楚珺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然后真的閉口不再說話。

寧青葉見狀，心中有些滿意。這小子還算聽話，他心思澄澈，對我更是百般信任，又總嚷嚷著要報恩，不正是做那件事的最好人選么。

楚珺只覺得身邊人對自己的惡意更加濃重了，他心跳快了幾分，不自覺地有些忐忑。果然，見寧青葉問他，“你接下來還有什么打算？”

楚珺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出生就被人丟了，被一個老乞丐撿到養大，自小長在這道館里，三年前老乞丐死了，現在道館又被燒了，我已經無處可去了。”

寧青葉：“……”合著她算是把這少年的家給燒了？

少年看著寧青葉有些囧的樣子，嘴角克制不住的上揚，他聲音嘶啞但掩蓋不住話語間的欣喜，尾音都是上揚的，“所以，你把我家燒了，你要負責。”

寧青葉：“……”

“我怎么覺著你家被燒了你挺高興的。”

“有嗎？”楚珺眼睛睜大，茫然的看著她，“沒有啊。”

寧青葉偏轉頭，楚珺那裝出來的無辜表情看久了怪欠揍的，“算了，既然你無處可去，就跟我來吧。”

楚珺心中三分忐忑，七分喜悅，跟在寧青葉身后，小心翼翼地問道：“所以，你愿意讓我跟著你了嗎？”

寧青葉冷冷的目光掃過楚珺忐忑的臉，“不愿意。不允許。不可以。”

“是嗎。”楚珺有些失落地低下頭，很快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充滿了斗志，精神抖擻，在一邊吃吃地笑。她不想讓我跟著那就不跟了，她既然是天上的神仙，又這么厲害，那便攢錢為她修一座道館，然后讓好多人來供奉她，給她好多好多香火。想到這里，楚珺突然意識到，既然要供奉，總得有個名號，可他現在還不知道恩人的名字，急忙問道：“你救了我，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想知道我的名字？”

楚珺一個勁地猛點頭。

寧青葉冷笑一聲，“等你活下來再說吧，別忘了，你還吃了一顆毒藥呢。”

楚珺聽著眉頭緊皺，“那你要答應我，就算我死了，在死前你一定要把你的名字告訴我。”

寧青葉垂眸，看著楚珺期盼的雙眼，低聲道：“好，你死之前，我一定把我的名字告訴你。”

楚珺得到了寧青葉的回答，頓時安心，“我叫楚珺，雖然你可能會忘記我，但我還是想告訴你，我叫楚珺。”楚珺在心里默默補上了后半句話，你救了在絕境中的楚珺，是他一人的神祇。

“不是可能會忘，是一定會忘。”寧青葉冰冷的目光瞥向楚珺。

楚珺抿唇，應了一聲，“嗯，忘了就忘了吧。”，“唉，對了，我不知道你的名字，那我要怎么稱呼你啊？”他突然想到這一點。

寧青葉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叫我十一吧。”

“十一…”楚珺低聲念了一遍，覺得自己的聲音太過沙啞難聽，又閉嘴，只在心里一直默念著這這個名字。

寧青葉目光落在他亂糟糟像鳥窩一樣的頭頂上，下移落在他青紫的脖頸上，眉毛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只一瞬，又面色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