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漠中小鎮(zhèn)

行萬里路，讀萬卷書。

張三一算是做到了前面一半，至于后面的萬卷書，還是算了吧，他看到書，就想睡覺。

漫天的黃沙，一條看不到頭，筆直的柏油馬路，太陽炙烤著大地，路邊，稀稀拉拉的幾棵矮小的樹，耷拉著枝葉，看上去，半死不活的。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慢吞吞的走在路上。

“累了？”

看到身邊，打著呵欠的槐生小和尚，張三一輕聲問道。

“額……沒……”

小和尚揉揉眼睛，有些局促的稚聲回道。

“嗯，累了就說”

明知道小和尚就是累了，可是，既然小和尚說了沒，張三一也只能笑笑，繼續(xù)朝前走了。

越往東走，和張三一記憶中的越來越不一樣了。

記憶中，不應該越往東走就越來越綠么，可是，現(xiàn)在，越走，越是荒蕪一片。

明明有條路，可是，他竟然沒碰見過一個人，一輛車，就好像，這條路上，就他和小和尚兩個人。

相比剛出小縣城的張三一，瘦了，也黑了，一路上風吹日曬的，能不黑么？

至于為什么要一路走過來，張三一也不知道，或許，只是想走路吧，走著走著，也就習慣了，慢慢走，慢慢想，路走多了，也就想明白了許多事了。

終于，小和尚還是走不動了，努了努嘴，想說什么，可是，看了看張三一的背影，又沒說出來，吃力的抬了抬后背上，大大的書包，又快步又追上去了。

沒有回頭，張三一也知道小和尚應該是累極了。

“歇歇吧”

正好，路邊還算有棵不錯的樹，不算大的樹冠遮出的樹蔭剛好能遮住一大一小兩個人還有三哥一條狗。

小和尚身后的大書包沉沉的落地，拿出了一只精致的水壺，還有一本書。

“咕咚咕咚”

小和尚灌了幾口水，抹了抹嘴。又收拾好了水壺。

書是張三一買的，不是修道APP里面的修煉炁的書，只是簡單的兒童故事書，帶著插圖的那種。

“三叔……你看你看，這個人好厲害啊……”

小和尚指著書上的一張圖。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紫砂壺，就會像東方老頭一樣，張三一也愛上了隨時掏出小茶壺，嘬一口不算可口的茶水。

然后，才轉頭看了看小和尚的書。

“嗯，是挺厲害的，你長大肯定比他還厲害的”

其實，張三一完全沒看清書上是什么，只是瞥見了一個人，一襲白衣。

“真的么？”

小和尚眼神希冀，看了看張三一，又舍不得書上的故事，又開始埋頭看了起來。

“嗯”

只是輕輕一聲，小和尚也不在意，在他心中，三叔說的就是真的，這是他這么多天來，明白的不多的事情中的一件。

小和尚看故事看的入迷，張三一也想多休息休息，反正看地圖，前面不遠處就有個鎮(zhèn)子，在天黑之前肯定能走到的，不急。

靠在樹上，張三一眨巴了眨巴眼睛，就緩緩閉上了眼睛，一陣輕鼾漸起。

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地面一陣顫抖，塵土飛揚。

張三一睜開了眼睛，四處瞅了瞅，并沒有看到什么，而小和尚，也合上了書，站起來四處張望著。

“應該是地震了吧？”

張三一邊拍拍身上的土，邊說道。

“好了，該走了”

小和尚立馬裝好了故事書，還有小水壺，依舊是有些吃力的背上了書包，張三一只是看著，沒有幫忙的意思。

而再看張三一，只是懷里抱著睡得迷迷糊糊的三哥。

怎么看都有種虐待兒童的感覺。

……

走路是枯燥的，只有風吹著黃沙的聲音。

“槐生，你想變強嗎？”

張三一突然問起。

背著大書包，又已經(jīng)是額頭密布汗珠的小和尚突然一怔，步子都慢了一步。

“想……”

小和尚的聲音很小，有些勉強。

對話，到此結束，張三一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想這樣問，而小和尚也不知道自己回答的那個“想”到底是想還是不想。

一路默默無言，終于是在夕陽西下中，看見了一個小鎮(zhèn)的輪廓，在黃山漫天中，顯得孤零零的，似乎，隨時都能消失。

下意識中，張三一加快了步子，小和尚吃力的追著。

小鎮(zhèn)外，有低矮的城墻，似乎是已經(jīng)有些年頭了，已經(jīng)被風沙吹的殘破不堪了。

走進小鎮(zhèn)，和張三一想想中的差不多，稀稀拉拉的幾個人，建筑也不高，最高也不過三四層的小樓，和城墻一樣，顯得有些陳舊了，全是歲月的痕跡。

與其說是個鎮(zhèn)，倒不如說是個村子的好，沒多久，張三一就帶著槐生小和尚走遍了整個鎮(zhèn)子，鎮(zhèn)子真的小，只有一家住宿的地方，連賓館都算不上。

“住宿，一天一千”

剛推開門進去，張三一就聽到了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

“一千？老板，你這可貴的厲害啊？”

“愛住不住，請便”

自始至終，那趴在柜臺上呼呼大睡的老板都沒睜開眼睛過。

老板的這個態(tài)度，倒是讓張三一有些尷尬了，不住這里又能住哪里呢？只好硬著頭皮了。

“行吧，一間”

遞過去錢，那老板才微微抬起了頭，瞥了一眼張三一，又捻了捻手里的錢，拉開抽屜，把錢扔了進去，又隨便摸出了一把鑰匙。

“房號在鑰匙上，自己去找”

說完，又趴著開始睡覺了。

房間并不多，只是讓張三一惱火的是，明明鑰匙上寫著103號，他在一樓找了半天，都沒找到，剛想去找那老板，一想那老板那態(tài)度，張三一還是忍住了，最終，在二樓的一個角落，找到了那個103的房間。

房間，是真的小，窄窄的屋子，小小的窗戶，床單，還有些臟。

已經(jīng)是夜幕垂垂了，張三一找了個干凈的地方坐了下來。又拿出了那個小茶壺，吸了一口茶水。

至于小和尚，才不管臟不臟呢，中午的那個故事還沒看完，一直縈繞在他的心頭呢，所以，

早早就從書包里拿出了故事書，爬在床上，津津有味的繼續(xù)看起來了。

看著窗外，有些出神的張三一忽然間聽到了一陣抽泣。

轉頭一看，竟然看到小和尚眼淚汪汪，緊緊抱著書。

“咋了啊？”

張三一有些莫名其妙的。

擦了擦眼淚，又吸了吸鼻子，小和尚才哽咽的說道，“死……死了……”，說完，眼淚又出來了。

“誰死了啊？”

“他……”

小和尚指著書上。

沒有看書上的東西，張三一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哭笑不得，看著故事都能看哭。

幫著小和尚輕輕抹了抹臉上的眼淚，張三一輕聲問道。

“餓了么？”

張三一他自己倒是不餓，這就是老和尚給他的那個紫砂壺的厲害了，里面的茶水比食物更加厲害。

“嗯……”

小和尚還紅著眼眶，哭著鼻子。

夜晚的小鎮(zhèn)，似乎比起夕陽西下，熱鬧了許多，燈火通明，在這荒漠中，別有一番風味，張三一的心情，似乎也好了起來。

小鎮(zhèn)上，吃東西的地方很多，但是幾乎每個店都是滿當當?shù)模瑥睦锩鎮(zhèn)鞒鰜泶肢E的劃拳聲，叫喊聲。這讓張三一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他還是討厭吵鬧。

找了一個相對人少安靜的店，是個烤串店。

“老板，羊肉串二十個……”

“嘿喲，小哥，我這里可沒有羊肉串啊”

“那這……”

張三一指指鄰桌的烤串。

還不待老板回話，突然，一陣地動山搖的，小店里，燈泡搖搖晃晃。

“哈哈，沒得啥事，就是個地震……”

看老板也不慌張，周圍的食客也依舊在自顧自的吃著東西，張三一已經(jīng)離開凳子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算了，有什么，少來點”

店老板也是個實誠人，上的東西真的少，一疊素菜，還有一大碗面條。

把碗推給了小和尚，張三一只是掏出了小茶壺。

西里呼嚕吃完面，小和尚打了個飽嗝，抹了抹油光锃亮的嘴。

“小哥吃好了啊，兩百”

老板笑瞇瞇的，彎著腰。

“多少？”

張三一還是沒忍住，喊了出來，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笑嘻嘻的老板。

“小哥兒，你可別嫌貴啊，兩百，不貴的”

想了想一天一千的房間，張三一還是咬著牙付了錢，明天，說什么也要離開這個破地方，多住一天，都要被氣死了。

……

風吹著黃沙的呼嘯聲吵著張三一睡不著覺，坐起身來，看了看旁邊熟睡的小和尚，輕輕來開了門。

深夜的小鎮(zhèn)，寂靜的可怕，一絲兒聲音都沒有，只有風吹的聲音，好在月亮很大，照的小鎮(zhèn)不那么的孤寂了。

荒漠中的夜，還是有些冷的，張三一緊緊衣服，只是，不知不覺之中，竟然走出了小鎮(zhèn)。

月光下，成片的黃沙，竟然也美的讓張三一有些入神了。

“哞——”

忽然，一聲蒼勁的牛叫聲傳了過來。

微微轉頭，張三一看到，一頭強壯的青牛從黑夜中慢吞吞的走了出來，牛角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的鋒利。

青牛雖然走的很穩(wěn)，但是，有一只蹄子不那么靈光，原來是條跛牛。

待到青牛慢慢靠近，張三一這才看到，青牛背上，竟然躺著一個人，五顏六色的頭發(fā)，在月光下，格外的刺眼，還有那一身在月光下，閃閃發(fā)光的衣服，更是讓張三一目瞪口呆，讓他都短暫的忽略了，這一牛一人出現(xiàn)的如此的詭異。

青牛走到張三一身邊不遠處，喘了一口粗氣，慢吞吞的朝著小鎮(zhèn)里走去，就好像沒有看到他一樣。

小鎮(zhèn)房間里，在青牛踏進小鎮(zhèn)的一瞬間，三哥從睡夢中醒了過來，眼中一絲血光閃過，瞅了瞅，嗅了嗅，又爬了下去。

而小和尚，則在夢囈。

“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