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死了

“嘀嘀……嘀——”

江流睜開眼睛，太陽光刺的眼睛想流淚，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前面馬路上來來往往，匆匆忙忙的車輛，原來，自己竟然在小區(qū)門口睡著了。

“爸……應(yīng)該回來了吧？”

想到這，江流猛地一起身，一股麻酥酥的感覺從腳底瞬間遍布了全身，他扶著墻，緩了一下，一瘸一拐的朝著自己家走去。

門沒鎖？難道，爸回來了？

江流一把拉開門，沖了進(jìn)去。

“爸？”

房間里還是空蕩蕩的，沒有回應(yīng)。

“爸？……”

江流的心沉了下來，一夜了，爸都沒回來……

像是失了魂一樣，江流跌倒在沙發(fā)上，沙發(fā)立馬陷下去了一個大坑。

“喂”

“大伯……你見我爸了沒？”

“沒有”

“嘟嘟嘟……”

……

“大姑……”

“沒”

……

似乎是沒人在意他爸在不在，也沒人關(guān)心他怎么了……

這些人雖然都是他爸的至親，可是，他們都似乎很冷漠……

江流癱坐在沙發(fā)上，手里抱著手機，眼神十分的無助，他不知道爸還能去哪，他也不知道還能再給誰打電話。

他的肚子好餓，可是，卻沒有那滿桌子的飯菜還有在一邊叨叨叨的老爸了。

……

時間過得很快，江流縮在沙發(fā)上，一直到了傍晚。

窗外殘陽似血，籠罩著京城，壓抑著每一個人的心。

“叮咚……叮咚……”

江流抬抬頭，看了看門口。

難道，自己幻聽了？

“叮咚……叮咚……”

江流跳下沙發(fā)，也沒有穿拖鞋，像兔子一樣，直蹦門口。

“爸？”

江流興奮的打開門，可是，眼前的這個人并不是他爸。

“你是誰？”

看著眼前這個平頭一副兇悍樣子的男人，江流不自主的謹(jǐn)慎了許多。

“怎么？不清你舅舅我進(jìn)去坐坐嗎？”

“胡說，我沒有舅舅”

因為激動，江流的聲音格外的大。他狠狠的想把門關(guān)上，可是被武讓一把就推開了，沒有防備的江流一個趔趄向后坐倒在地上了。

武讓看了看坐在地上，一臉委屈和憤怒的江流，笑了笑，然后，頭也不甩的就走到了沙發(fā)前，坐了下來，翹了個高高的二郎腿。

“你和你的那廢物老爹一樣弱不禁風(fēng)”

武讓的聲音很冷，不含一絲感情。

“你沒資格說我，跟沒資格說我爸，你給我出去，滾出去……”

江流努足了勁，大吼著。

可是，這一切似乎都被武讓視為無物，在他看來，只有懦弱不堪的廢物，才會咆哮，才會掙扎。

“我警告你，跟我說話客氣點”

武讓背對著江流，聲音依舊很冷。

“你憑什么管我？”

“憑什么？”

“就憑你那廢物老爹，特么一頓酒，就把你這個累贅扔給了我……CTM……”

“我爸？我爸呢？你快告訴我啊，快啊……”

江流的聲音依舊很大，也很慌張。

“死了”

兩個字武讓說的風(fēng)輕云淡，但是，他的拳頭緊緊的握著，指甲都已經(jīng)刺進(jìn)了皮膚，鮮血淋漓……

“死了？死了？”

“你騙我，騙我……”

“我不信……我不信啊……”

一瞬間，江流眼淚滂沱。

“我告訴你，你那懦夫老爹死了，死的很慘，七竅流血，跪在你媽墳前，別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身上都爬滿了蒼蠅，你說，惡心不……”

武讓的話，瞬間擊潰了江流心中那一絲絲的奢望。

“你別說了，別說了……”

江流崩潰了，可是，武讓卻有些咄咄逼人。

“你說，惡心不，是不是很惡心啊……”

武讓紅著眼睛，聲音中多了些哽咽。

“別說了……求求你……比說了……”

江流那癱坐在地上，抱著頭，捂著耳朵，十分痛苦。

突然，武讓起身，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瞅了瞅坐在地上的江流，表情沒有一絲絲變化。

他不知道怎么關(guān)心人，或者說，在雪區(qū)的十多年里，面對比對生物，殘忍比憐憫更適合生存……

“明天早上，八點，準(zhǔn)時來北武武學(xué)院副院長辦公室”

“哦，對了，我?guī)湍闶强丛谀銒屢簿褪俏颐玫拿孀由稀^時不候”

“哐”的一聲，門關(guān)上了，武讓走了，只留下精神恍惚，眼神空洞的江流。

“我爸死了……死了……”

“呵呵呵……”

“哈哈……死了……”

江流像是瘋了一樣，其實，他也快瘋了。

相依為命，寵著他，慣著他，把他捧在手心里的爸，就這樣沒了。

以后，他應(yīng)該怎么活啊？

哭累了的江流，就直接趴倒在地上睡著了。

半夜，驚醒，還是難受，繼續(xù)哭……

……

已經(jīng)又是一個早上了

抹了抹臉上的眼淚，江流穿上鞋就下了樓。然后，攔了一輛出租車，來到了南山公墓。

他媽的墓他知道，只是，來的并不差多，每年清明，差不多都是被他爸逼著過來的。

他一直說，是他爸對不起他媽，但是，他對自己這個從未謀面的母親，卻有著一些抗拒，或許，這份抗拒僅僅是來自于陌生吧……

那個刻有“亡妹武秀楠之墓”的墓碑對面，多了一個新的墓碑，上面只刻了一個字“虎”。

這個字，是武讓刻的，是他用指頭寫上去的。

江流知道這個墓碑是他爸的，也不會有誰會埋在自己媽的對面，可是，他們?yōu)槭裁床辉嵩谝黄鹉兀?

“爸，媽……你覺得你們合適么？”

江流坐在兩個墓碑中間的空地上，似笑非笑，看著有些可憐，有些凄涼。

“就這樣把我扔下，還特么把我扔給那么一個暴力狂……”

“說是我舅舅，可是……誰要他做舅舅啊……”

……

江流越說越激動，眼淚不自主的就流了下來，聲音也越來越大，最后，直接扯著嗓子喊了。

可能是喊累了，江流索性直接躺了下去，看著天空，太陽，直直的射在他的臉上，沒有暖洋洋的感覺，反而是有些刺痛……

或許是一晚上沒有好好睡覺，江流說著說著，就躺在地上睡著了，他睡得很安靜，不吵不鬧不流眼淚，因為，他有爸媽陪著，這會兒的他，不是一個孤孤單單，沒人要的孩子了。

他在南山公墓，足足躺了一天。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在夕陽下，影子被拉的很長的墓碑，江流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回到家，他已經(jīng)黑了。

江流不會做飯，可是，他餓了，他想煮點面條吃。

“我記得，老爸說過，可是，怎么煮來著？”

“好像……是，水開了，下面？”

“可是……水怎么算開了啊”

……

“啊，怎么這么燙”

……

江流趕緊吹了吹被燙紅的手指頭，已經(jīng)是眼淚汪汪了。

一切都變得好難了，他想放棄，可是，他的肚子還餓著，他得填飽肚子啊。

以前，老爸在的時候，沒覺得這么難啊……

經(jīng)歷重重困難，碗里多了一團(tuán)白乎乎的東西。

“嘔……”

江流趕緊把嘴里吃進(jìn)去的那些半生不熟的面吐了出來。

怎么這么難吃啊……

算了，不吃了。

就這樣，餓著肚子，江流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沒有開燈，他不見，他才覺得不那么孤獨，不那么冷清，也就不那么難受了吧！

就在翻來覆去，睡不著的時候，江流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個自稱他舅舅的男人，好像說的今天八點，讓自己去北武？

看看手機，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多了……

算了，沒去了就沒去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再說，他也看武讓不順眼，干嘛還接受武讓的憐憫，不去正好，也讓那個自以為是的男人吃吃癟，難受一下……

武讓在辦公室里等了一天，什么也沒干。

“哼……好心當(dāng)了驢肝肺……”

武讓生氣了，還沒人敢放他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