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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無題

  • 玄黃天際
  • 龍圖甲丁
  • 3846字
  • 2020-09-13 09:34:46

遼原西部的燕安州,由于地處鴻蒙山下,與狂人散居的西漠原一城之隔,常年征戰(zhàn)不斷,養(yǎng)成了彪悍民風(fēng),一州男女老少,盡皆弓馬嫻熟。

燕安州并不是天下第一大州,其幅員甚至比之南面的廣信州,和東面的甘蘭州都頗有不如;但燕安州的主城西京,卻絕對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大主城。

入夜時分,整座繁華西京的每一條阡陌街巷之中,已經(jīng)響起了更夫急急打梆喝令的聲音“全城宵禁,關(guān)好門窗。”

偌大一座京城,正應(yīng)是華燈初上,人山人海的時候,今夜卻是寂寥無聲,偶爾幾聲狗吠和小兒啼哭,也是很快寂沒。千百年來,這座由太一道護教鐵騎統(tǒng)領(lǐng)的城池,歷來律例森嚴,井然有序。

不一會,寂靜的街巷之中,嘚嘚馬蹄聲從四面八方急促響起,或三五騎,或十?dāng)?shù)騎從各處街巷如風(fēng)奔馳而過。清一色的黑甲黑盔騎兵,從散布全城各處的兵營去往城東點兵臺前廣場集合。廣場東面,便是西京城門。

從各處大小兵站奔出的騎兵數(shù)量看來,此次召集的,必然是各營各站的精英。護教鐵騎的全精英陣營,全是至少三境以上的武夫或二境以上的修士。以十夫長領(lǐng)一小隊,百夫長領(lǐng)一大隊;五支大隊組成的騎兵軍團,則由一名屯正統(tǒng)領(lǐng)。將軍之下,至少兩個軍團。

十夫長至少三境修士或四境武夫;百夫長則是5境以上修士或六境武夫,可以開宗立派的人物。至于屯正,各方面比百夫長要求都要高得多,卻允許是同境修為。一支由屯正率領(lǐng)的護教騎兵軍團,完全可以碾壓上等道修宗門或世間武院。

當(dāng)然,鴻蒙山神殿和鐵流驛武院這樣的巨無霸宗門除外。

點兵臺前,這一次集合的護教鐵騎,赫然竟是由一名將軍率領(lǐng)。

兩個軍團,千余人馬,黑壓壓的集中在寬闊的廣場上。人無聲,馬銜枚;偶爾有神駿戰(zhàn)馬打幾個響鼻,更添幾分鐵血肅殺的氣息。

護教軍最近一次集合如此規(guī)模宏大的鐵騎軍團,已是五百年前,哪一次清剿逃亡途中的劍魔后裔宗族。

這一次,又將是追剿何方神圣?

主將常一問,皮甲玄盔,腰挎寬刃重劍,高頭大馬立于點兵臺上;胯下騎一匹通體黝黑的汗血寶馬,神駿非凡。

主將馬旁,站著一名身著青布道袍,頭戴綸巾的陣符師。

陣符師眼神專注,緊緊盯著東門城頭方向。城頭上的守城將士,卻并不是屬于太一道教的護教軍團,而是由北荒城兵家統(tǒng)率的野戰(zhàn)邊軍。他們對護教軍的行動,從來不敢多看多問,只需隨時候命配合,要人撥人,要馬給馬。

但這一次,常一問顯然對守城的邊軍人馬,都全無興趣。他和陣符師的目光,直接越過了城頭箭垛之上,望向夜空。

一道耀眼的白光,劃破沉沉夜幕,如一顆流星自東邊飛來,瞬息越過城頭,落在點兵臺上。陣符師雙手掌根相合,掌指撐開,如一朵盛放蓮花的手型。只見他口中念念有詞,那不知屬于何種語言的咒語,喃喃傳出,那極其細微,卻又人人可聞的聲浪,竟在夜色中泛起一陣虛空漣漪,恰恰蕩漾在那道白光的飛行路線上。

劃過天幕而來的耀眼白光,穿入陣符師發(fā)出的夜色漣漪之中,瞬間緩慢下來,光亮也在迅速變暗,呼吸之間,便變成了一把銀色的小劍,在漣漪中飄飄蕩蕩,如同波浪中的一條銀色小魚,緩緩落在陣符師的蓮花手中。

這是鴻蒙山特有的傳信飛劍,接劍的陣符師道號荀真,是來自鴻蒙上山腰道觀的一名高階修士。每次護教軍出征,都會有鴻蒙山修士出任陣符師,既是幫助主將排兵布陣,收集情報,參謀戰(zhàn)略,也負有督軍之責(zé)。

荀真把飛劍上的方寸信箋,交到馬上主將常一問手中。常一問對著信箋,只是簡略一眼,便隨手一擲。信箋離手,隨即騰出一團焰火,化為灰燼。

這便是信號。城頭上的守城邊軍,連忙奮力地旋轉(zhuǎn)鐵鏈絞盤,厚重的城門軋軋打開,城外吊橋,也在緩緩放下。

夜幕下,一道黑色洪流,從西京城東門奔流而去,千騎疾馳,鐵蹄之下的廣袤大地微微震顫。

一日一夜之間,護教鐵騎兩個軍團,奔襲上千里,除了正常的埋鍋造飯,中途郡縣更換了兩次坐騎,其他時間,幾乎沒有停留。

到繁華人間再次華燈初上的時候,這上千鐵騎,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甘蘭州與西南廣信州交界之處的崇山峻嶺之中。

黑色的騎兵,在高高的山脊上一字排開。

常一問極目遠眺,天地之間,一片黑沉沉的夜色里,只有一小片燈火,熠熠閃耀。那個不到兩百戶人家的山野孤村,應(yīng)該就是他們今夜的戰(zhàn)場。

陣符師荀真,悄然來到主將身旁,輕聲道:“將軍,地方?jīng)]錯,是否現(xiàn)在上路?”

“你確定沒錯?”常一問道。

“沒錯。”

“還早,再等等。”

~~~~

山村人睡得早,入黑吃了晚飯,一家人或閑聊一會,或走訪鄰舍一陣,便都紛紛熄燈上床了。

特別是年輕力壯的小夫妻們,睡得更早。

所以一般偏遠山鄉(xiāng),人口都不少,孩子特別多。

即使是有遠客來,主家也不會陪客人聊得太晚。

這莽莽大山里的孤村李家莊,族長李碩成家的高大宅院中,這兩天就住著一位客人。客人是個頭簪發(fā)髻,身著灰布道袍的太一教道士。

在玄黃天下,無論富貴貧賤人家,有太一教道士臨門作客,都是件令家主感到蓬蓽生輝的大事。

所以這兩天,家主李碩成對這位道長一直小心伺候,禮敬有加。哪怕是道長出門,在村中散散步,主家也要派一對童男童女仆從,跟隨服侍。

這對童男童女,是對兄妹,兄長名叫李曦同,妹子名叫李曦蓮,心境清澈,聰明伶俐,倒也深得道長青睞。只不過兩日相處,灰布道長都言語不多,看著一臉清純的兄妹二人,偶爾也會輕輕嘆氣。

今晚夜色陰沉,月黑風(fēng)高,山村一片寂靜。若不是特意居心叵測地靠近某些人家的窗下靜聽,入耳的便只有自然萬籟之聲。

沉沉夜色,迷霧梯田,有蛙叫蟲鳴,好一番祥和寧靜的氣象。

臨近夜半,那一片祥和的山坡田野,突然開始微微震顫。只是并無明顯生息,所以睡著的人,感覺不到;依然醒著的人,就算微微有些感覺,卻舍不得離開溫軟在懷的被窩,出來查看究竟。

沉悶的馬蹄聲如一陣風(fēng)刮進村中,瞬息間已將村子四面團團包圍。

百余人家,依然沒有一家亮燈。

黑色騎兵將村寨重重包圍之后,山鄉(xiāng)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奇怪的是,自始至終,村中無一犬吠雞鳴。顯然早已有人動過手腳。

腰挎闊劍的將軍,騎著高頭大馬,峭立在寨門的木牌坊下,靜靜等候。

黑沉沉的巷子中,出現(xiàn)了一個道袍身影,那身影看似不徐不疾地往將軍立馬之處行來,十余丈的距離,卻是眨眼即至;正是這兩日在族長家中作客的太一教道人。

道人的地位,顯然極為尊崇。雖然戎裝不便,高頭大馬的將軍,仍然在馬上對著道人抱拳行禮,并發(fā)出一段心念之語:“護教軍主將常一問,見過上仙。”

這灰袍道人,正是悲天劍出世,引發(fā)天地異象時,站在鴻蒙山天師身后的行者王璟。

王璟沒有還禮,因為沒有必要。雖然他本性斯文,不喜招搖,但身份地位使然,他也不能逾矩。

太一道教的玄黃天下,等級明朗,禮規(guī)歷來森嚴。

“東西在族長家中,我已經(jīng)暗查三日,氣息濃郁,斷不會錯。”王璟向常一問和他身后的陣符師荀真發(fā)來一道神念道,“村中人人擅于劍道,高手不少;族長修為,不在六境修士之下,練氣士的底子;只不過數(shù)百年無爭斗,戰(zhàn)力有限。全族老少,也都在寨中,今晚并無遺漏。”

交代完事情的鴻蒙山行者,便飄身而去,在寨外梯田之中一處突出的小山包上坐下。

接下來將要出現(xiàn)的場景,五百年前他目睹過數(shù)次,如今五百年過去了,依然會覺得心神不寧,惡心想嘔。“看來師尊每每說我道行絕世,卻修心不行,都是醍醐灌頂之語,只可惜學(xué)生愚魯,始終未能超脫開悟。”

四道黑色鐵流,從四面寨門流入寨中屋巷;一半騎馬,一半下馬。

隨著砰砰砍開門戶的聲音,噗噗嗤嗤的刀砍腦袋,劍刺軀干的聲音此起彼伏,寨中開始不斷有婦女嘶叫,孩子哭喊的生音響起;只不過都是瞬間寂滅。那些率先出聲的,都是弱者,布滿四面八方的黑甲騎兵,瞬間就能結(jié)果了她們。

但呼喝聲始終無法禁絕,因為村中被驚醒的劍客,已經(jīng)提劍與兇悍甲兵們斗在一起。他們自知撐不了多久,只是用甲兵們無法聽懂的土話,拼死警示那些還能走動的婦人和孩子們,“不要出屋,盡量躲藏。”

甲兵洶涌而來的氣勢,無處不在的陣型,讓這些訓(xùn)練有素的山鄉(xiāng)劍客已經(jīng)明白,出屋出村,都是死路一條。

劍道修為最高的族長李碩成,在巔峰武夫常一問手下,也沒走幾個回合,便即血濺當(dāng)場。

東南西北,寨中多處火頭燒起,火光便照亮了村子巷陌和沉沉夜空。寨中房屋,多用木材,一旦燒著,便連片燒了過去。不一會,所有的房屋都已被吞沒在熊熊烈火之中。

黑甲騎兵已經(jīng)悉數(shù)退回到較寬闊的巷口和空地,仍有戰(zhàn)力的村民劍客,一旦沖出火海,便瞬息間被以逸待勞的甲兵圍困擊殺。

木牌坊寨門里的青石板路,鮮血緩緩流出,不一會便染紅了整個路面。路面上,不時有仍在滴血的頭顱滾過,雙目圓睜。

沒有被烈火焚燒的尸體,散落在巷子各處,其中年輕婦女,大多衣不蔽體;那或窈窕嬌嫩,或豐腴雪白的身子,早些時候,還是某些人房內(nèi)的一道旖旎風(fēng)景。

這不是一次戰(zhàn)斗,只是一場屠殺。寨中男女老少,無一幸免。至少騎兵們仔細搜查,從夜半到天亮,得出的結(jié)果是這樣的。

便是族長宅院中的深深古井,甲兵門都投下了幾塊巨石,確保已無活人可以藏匿。

在小山包上,偷偷吐過了的王璟此時已經(jīng)回到族長宅院的廢墟之中。庭院里的亭臺假山,已經(jīng)蒙上厚厚的一層灰燼。

王璟臉色微微發(fā)白,看著眼前腳下的一塊磨得極其光滑的青石。這塊青石,足有兩三百斤重,石質(zhì)細膩,散發(fā)著極其濃厚的劍意。

清晨時候,這青石一旦從宅院深深的地窖中被搬出地面,由于揮發(fā)的劍意驚天,煦微的晨曦竟有瞬間的黯然失色。

下級兵將,早已撤出宅院。主將常一問和陣符師荀真跪倒在地,聽候指令。

“這便是傳說中的盤龍筋。”王璟對跪在地上那兩人道,“傳為天地鴻蒙未分時,混元之氣凝結(jié)而成的石筋,也是唯一可為悲天劍開刃煉鋒的磨劍石。”

“所以這個寨中,是劍魔族裔無疑,只是那把悲天劍條,又能藏在哪里呢?”

王璟不似責(zé)怪地上跪著的那兩人辦事不力,倒更像是在自言自語;然后補上了讓對方如奉綸音的一句:“請起來吧。再怎么說,拿到盤龍筋,也不算沒有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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