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那個，你修習的時候是不是動用內力的時候感覺丹田處像針刺一樣疼？”

“你！你怎么知道？”澹臺木齊這一驚吃得比見到莫言在蛇嘴里還大。

“那個，那個《子木集》本就是我設計拜月教教主的，里面有些地方我給改動了，就是讓他修練岔氣，讓他走火入魔的……”莫言越說聲音越低，最后幾乎都聽不到了。

“什么？你是說？”澹臺木齊簡直是出奇的憤怒，他一片真心對她，可是她從一開始幫他盜《子木集》的時候就在算計他，欲置他于死地，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站起來，一把抓起莫言的衣服領子，把她像拎小雞一樣的拎起來，傷口被拉扯著，疼得莫言齜牙咧嘴。“哎，哎，小心我的傷口！疼！疼！”

澹臺木齊看她臉糾在一起真的是疼得厲害，這才慢慢的將她放到地上，慢慢地松開抓著她衣領的手。

莫言的衣服都被他抓得皺了起來，雙腳落地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剛剛他的怒氣真的很嚇人，莫言還從來沒見過他發這么大的火。

澹臺木齊給她的印象只有一個字，“邪！”，從骨子里透出的一股邪勁，長相邪魅勾人，即使不笑都自帶著一段風流，如果一笑還真有種魅惑人心的力量。做事更是邪，現在收斂了好多，之前總是明里暗里的偷偷吃她的豆腐，邪氣十足。

但他卻很少發火，他總有能力讓別人發火，就連莫言這種很少被人氣到的人也被他氣得幾次破功。

可是剛剛他的氣是真實的，她能感覺到他的怒火。她已經算到他會生氣，任誰知道自己費盡心力修練的內功竟然會害得自己走火入魔也會生氣。只是她沒想到他會氣成這個樣子，剛剛他的表情真的有種要殺人的沖動。

莫言目光閃了閃，“你，你也不能怪我這么對你，我們從相識那天開始就是敵人，而且你是我遇到的最強的對手，所以我從一開始的確是想置你于死地。但自從上次在兩軍陣前分手，我知道你在北荻極力促成了兩國之間的和平，我就已經打消了除掉你的念頭，而且還想著要去找你告訴你《子木集》的事。”

頓了頓，“可是因為宮中出了些變故，我不得己耽誤了行程。當我聽到你落崖時，我還以為與你修煉的《子木集》有關，處理完宮中之事便趕忙來找你。想殺你之心我不想隱瞞，但現在想救你之心我也要你知道！”

澹臺木齊微瞇著眼，帶著審視的看著她，火光映照著她蒼白的臉龐，眼中也有兩團火在跳躍著，灼灼的燃燒著他的心，目光堅定而且真誠，沒有退縮沒有躲閃，十分的坦然。

“我明白了！”澹臺木齊看了她好一會，長嘆口氣，垂下頭，緩緩的坐到火堆旁。向里面扔了兩根柴，一邊用手撥弄著柴火，一邊在思索著什么。

莫言沒有追問他什么，也沒有打擾他，她知道很多事需要他自己理解，消化。

她默默地坐在他的對面，靜靜的吃著手里還剩下的半只烤雞，這次她吃得很小心，撕下來一小塊，放進嘴里，閉著嘴慢慢的咀嚼，就連吞咽的時候都很輕，像生怕自己咽東西時發出聲音影響到他。

不知過了多久，澹臺木齊抬起頭，目光中透過一抹悲涼，“我還能活多久？”淡淡的問了一句，語調平緩，聽不出一絲感情。

莫言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望著他，“你？什么意思？你能活多久我怎么知道？”

澹臺木齊暗自咬了咬牙，“我已經走火入魔，即使現在不再修煉，也應該時日無多了吧！”

“不會，我這次來找你就是要給你解決這個事的。”莫言此時才明白剛剛他在思考的竟然是自己什么時候會死，原來他以為自己死定了。能在這種心境下還表現得這么平靜，倒是讓莫言有些刮目相看了。

澹臺木齊眼中亮了一下，“你是說我的走火入魔還能解？”

莫言笑了一下，“你與拜月教主不一樣，你練的時間短，再加上你內力的底子也沒他深厚，雖然練岔氣，但還來得及糾正。按照正確順序練回來就好！只不過……”

“不過什么？”

“你在回練的時候可能要吃些苦頭，不過這里倒是挺適合回練的。”莫言補充道。

“吃苦我不怕，只是我會內力盡失嗎？”澹臺木齊盡量讓自己表現得輕松些，但微微顫抖的嘴唇出賣了他真實的情緒。

比起死亡，有些人更怕的是失去畢生的修為。

莫言輕輕的搖了搖頭，“不會，不但不會，如果調理得當，會讓你現在的功力更上一層樓。但也會有所代價……”

“什么！”顯然他再也崩不住了。

“會傷了你一只手的筋脈，從此之后你那只手雖然看起來與正常人無異，但卻不能運內力于掌上，而且也無法拿動重物。因為經絡不通，需要經常按摩活血，否則時間長了有可能因為血脈不通而導致壞死，最后需要截掉。”莫言臉上露出遺憾。

澹臺木齊的眉頭皺了皺，“僅此而已嗎？”

“這還不夠嚴重，等于是廢了一只手。”

澹臺木齊冷笑了一下，原本邪魅的臉上竟然看上去很是決絕，“一只手而已，比起一身的修為不算什么。”

莫言點了點頭，“是個漢子！你這個朋友我認了！你慣用手是哪只，我盡量留下你慣用手，引氣勁到你那只不慣的手上。”

澹臺木齊看了看她，并沒有馬上告訴她，只是看向她的目光中帶著幾分的探究，還有幾分不信任。

莫言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你，你看什么？難不成你還不信我？以為我還要害你？”

“不會嗎？”澹臺木齊此時有種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感覺。

“呵！你真是高看我了，我莫言雖說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就算我要害你方法多得是，我就是不告訴你《子木集》的事，你接著練下去，就是拜月教主的下場，難道還能活？我還用費這么大的勁害你？”原來被人懷疑這么難受，尤其是當你真心對他時，他懷疑你！

澹臺木齊似乎真的在考慮莫言說的是不是真的，讓莫言不由得失笑。

“好，如果你不信我，你可以綁住我，到時如果我對你施壞，你就殺了我，這總可以了吧！”莫言白了他一眼，“真是好人難做，說謊的時候你當成真的，可是當我說真話的時候你倒不信了！是我謊話說得太真，還是我真話說得太假？”

澹臺木齊看了看她，沒說什么，此時兩人之間沒了之前的那種融洽，無形中多了一道隔膜，他們知道那道隔膜就是信任。

人就是如此，一千句真話可能也未必能建立起一份信任，可是一句假話就能毀了之前所有的信任。現在的他對于她已經失去了最初的信任。

他曾經莫名的，無條件的信任她，可是現在，好像她說什么他都覺得被算計著，利用著，無法控制的去想她的目的是什么。

莫言看著他冷淡的表情，心中莫名的有些悵然若失，雖然她一直都知道他是敵人，可是在心里卻無法把他真正的當成敵人。她嘴里說著怎么厭惡他，可是心里卻偏偏對他厭惡不起來，反倒無意識的把他當成朋友。

所以才會在這次知道他有性命之憂時不顧一切的沖過來救他。可是現在，自己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自嘲的笑了笑，“現在是夜里嗎？《子木集》陽氣極重，需要陰濕的地方進行化解，谷中的深潭是最適合的地方，到時你將全身泡入潭水中，運氣行一周天。

你之所以感覺運氣時如萬針刺穴，是因為你身體內有正反兩道真氣，我在你的氣運行到百匯穴之際，用銀針將岔開的反真氣引到你的非慣用手之上，血氣會凝結于那只手的筋脈之上，便不會再傷到你的身體。

而其余的正確的真氣會回到你的丹田，之后你再按照正確的方法修煉，就會事半功倍，不出一個月，你的內力會提升一大截。”

澹臺木齊目光露出一絲了然，“什么時辰為好？”

“子時！”

“那我們現在就該出發了。”

“現在快到子時了？”莫言驚道，難道自己才睡了幾個時辰？

“不，現在離子時還有二、三個時辰！”

“我，我睡了多久？”

“差不多一天一夜！”

“啊？！”莫言吃了一大驚，看來不是自己睡得時間短了，而是太長了，不知不覺竟然睡了一天一夜。那離與云煦約定的時間不到兩天了。

“不過還有二、三個時辰，我們現在過去太早了吧！”莫言可不想站在潭邊吹冷風。

澹臺木齊看了她一眼，沒說什么，拿了個火把，徑自先向洞口走去。

莫言無奈，只好跟在后面。

可來到洞口，她就傻眼了，她還以為這個山洞離谷底沒多高，跳下去就行，可是從洞口向下看，根本連底都看不見，還有一層霧氣在洞口周圍。根所這條霧氣帶，可以看出，這個洞口應該位于山腰還往上一點。

難道自己從上面下來的時候看到的一閃即逝的火光并不是自己眼花，而就是澹臺木齊點燃的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