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謙玉本想飯后辭別，但經秦楚宸再三相留，還是盛情難卻，也就在伊水山莊多住幾天。

第二天，葉謙玉獨自在山莊游覽。

他原想找秦楚宸陪同的，但不見人，問過山莊里的下人后才知道秦楚宸是出門了，具體去哪也不知道。那沒辦法，也就只能一人游了。

走上后院的一處拱橋，看著拱橋下的小溪，聽著溪水的潺潺聲，他心里忽而有種莫名的情緒在往下墜落，隕沉。

剛才還是在墜落，可瞬眼之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不明白自己這是怎么了，心中生出淡淡的空虛和寂寞。

或許是這四周之景帶有淺淺的憂郁，駐足久了，人也會覺得平靜，只是這平靜卻又略含悲傷。也許是觸景而發，他拿出笛子，忘情忘卻地吹了起來。只是這次他吹奏的不是《長思秋韻曲》，而是吹的一首無名之曲。這首無名之曲是他從一位老者那里習得的，不過就連那位老者也是從別人處學得，總之傳了很多人但就是不知道這首曲子的名字。

曲是好曲，節奏悠緩舒和，瀝瀝流靜。就在他吹完的那一刻，一股淡淡的清幽芬香迎風撲來，他驀然轉身，伊人，只在前方不遠處。只見伊人微笑，伸出纖纖素手，雪皓腕而露形，輕拂云鬢，微施粉澤卻已勝過了廣寒仙子。此刻的葉謙玉徹底地沉醉了，他的魂已被九天玄女勾走，也許真的是再也無法自拔了吧。

“葉大哥，別看了，再看我都不好意思了。”

秦芷甯臉帶紅暈地說道，而且聲音是越說越小，到最后“意思了”三個字都已經如蚊子聲響般細小。秦芷甯雖然跟著秦楚宸行走江湖時也被不少男人癡傻直看，但這是她生命里頭一次在這么近的距離里單獨和外人在一起，而且還是個男人，少女的害羞也是天性使然。

“啊，是我唐突了。真是抱歉，秦姑娘。”葉謙玉慌亂行禮道。

秦芷甯“咯咯”笑了兩聲，問道：“葉大哥，你剛才吹的是什么曲子？真好聽。”

“我也不知道這是什么曲子，我只知道在我得到傳承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人知道它的名字了。秦姑娘，你怎么會在這？”葉謙玉道。

“葉大哥別叫我秦姑娘了，這樣顯得太過拘謹。你就叫我芷甯吧。”秦芷甯道。

“這，這不太好吧。”葉謙玉本能地拒絕，但心里卻是暗暗高興。

“不打緊的。噢，剛才我在花園里散步，聽到笛音就過來了。”秦芷甯道。

其實秦芷甯并沒有說實話。早在葉謙玉開始吹笛的時候，她就在遠處偷瞧了，只是少女的羞澀讓她不好意思上前近聽，但最后還是鼓足了勇氣走上拱橋和葉謙玉見面。

“哦。秦……芷甯，你是說花園？”葉謙玉問道。

“對，橋對岸有一座花園。”秦芷甯道，“我娘很喜歡牡丹花，她從小有個心愿就是建一座種滿牡丹的花園。她嫁給父親后，父親為了給她實現心愿，花費了巨資在洛陽建了這么大的一座伊水山莊。伊水山莊的‘伊水’二字就是取自娘親的名。我們一家人原本都會在每年的春天過來看牡丹。只可惜，娘親沒能看幾年，在我十歲的時候就走了。”秦芷甯的聲音越說越低沉，到后來抽噎起來。

葉謙玉拿出自己的手帕遞給秦芷甯，安慰道：“別哭了，人死不能復生，我相信你娘走的時候是快樂的，也是不帶遺憾的。她能嫁給你父親這樣的人，享受你父親這般疼愛，哎，一個女人有夫如此，已是最大的幸福了。”

秦芷甯接過手帕，擦干了眼淚，但還是感傷道：“嗯。我娘說過‘嫁給父親是她這輩子最正確的事’。牡丹雍容華貴，圣潔大度，娘親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只是我再也見不到她了。”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令尊的身份。在我看來，令尊應該是一個高不可攀卻又俠骨柔情的人。”葉謙玉終于問出憋在心里已久的問題。

“抱歉葉大哥，恕我不能告訴你。自娘走后，父親隱世已久，不想接見外人。”秦芷甯道。

“是嗎，是我魯莽了。”

“芷甯，我想去看看花園。”

“好啊！葉大哥，我們這就走。”

秦芷甯欣然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