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新月第一天，這是薪祿發(fā)放的日子，也是司道第一次領取薪祿。

合歡宗的薪祿通過歡石發(fā)放至每一人。

清晨，司道期待地查探歡石，見到各類物資。其中，令其吃驚的是，歡石內(nèi)居然有三十二顆晶瑩剔透的靈石。按理說，煉氣一層的普通弟子每月只能獲得兩顆靈石。

他不明所以，以為是派發(fā)錯誤，正準備上報，卻見一段文字出現(xiàn)在歡石之內(nèi)：古怪小師弟，新曲《愛已離去》已被上傳宗門，經(jīng)評定，特賞三十靈石。

【古怪小師弟？誰會如此稱呼我？那位仙子？】司道下意識回想起仙子音容，思維一怔。他甚至好似聞到那股淡淡的梅花香。

然后，他才認真閱讀歡石內(nèi)的文字。

讀完文字，司道驚喜不定。一首曲子竟值三十靈石？

原來，合歡宗弟子學習音律，以仙音為術法。此乃合歡宗的獨門術法。仙音需要仙譜。仙譜復雜，簡單來說，普通曲譜經(jīng)過“注靈”，便可稱為仙譜。

所以，普通曲譜不值錢。注靈的仙譜卻額外值錢。

為了鼓勵弟子譜曲，合歡宗特意設立獎勵機制。

曲子原創(chuàng)且完整，即可獲得靈石一塊。特殊好曲更能獲得額外獎賞。曾弟子以一首曲子獲得五十靈石。司道彈奏的《愛已離去》自然是不可多得的好曲，便獲得額外獎賞。

仔細算來，三十顆靈石實在是一筆巨款。這抵得上司道一年的薪祿。

如果譜曲的報酬如此之高，那真是天降之財。只需每月“創(chuàng)作”幾曲，司道便能獲得不菲的靈石。如此，他與程洋的修行之途也會順利得多。

最煩惱的靈石問題得到解決。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司道很想與程洋分享這個消息。與此同時，程洋外出多日，也不知其試煉進度如何，是否順利。

他只能在內(nèi)心祈禱，希望程洋一切順利。

再之后的幾日，他沒有太過煩惱，又有充裕的靈石，修行異常順利得多。他發(fā)現(xiàn)修行的速度比預想中還要快。按照這個速度，只需三四年，他就可以突破境界。如此算來，他的天分算得上極佳。

此外，他靈石富裕，便再次前往寒泉外河修行。先天境界的他直接踏入寒泉中河。

一日下來，他修為大增，速度快得驚人。只是，這方法雖然速成，代價卻也不菲。僅一天時間，司道便耗費兩顆靈石。他雖有掙靈石的辦法，卻仍然不可能經(jīng)常在寒泉外河修行。他甚至有一點后悔，草率地支付三顆靈石，將幾位筑基師兄的靈田交給靈獸照料。當然，這絲懊悔只存在零點幾秒。

對于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司道從來不過過分在意。反正，一切終歸向著美好的方向前進。這就足夠！

偶爾，夜間，他還會去尋“少女師妹”聽歌。只是，多日尋找，他只遇見一次。“少女師妹”并不在意司道的來訪，總是自顧自地唱歌。司道喜歡坐在“少女師妹”身邊，享受天籟之音。司道覺得，這大概算得上時間最美好的享受。

然而，歡樂的日子沒有持續(xù)太久。隨著日子一天天的推移，程洋卻遲遲沒有歸來。

試煉任務的期限要求是二十五天，接近一個月的時間。按理來說，時間是足夠的。可是，二十五天過去，程洋卻仍未回歸。區(qū)區(qū)一個“旱災”試煉，程洋為何耽擱如此之久？

司道多次詢問授道師叔，得知程洋安然無恙的消息，得知程洋一直身處西面邊境小鎮(zhèn)“秋水鎮(zhèn)”。只是，沒人知道程洋為何不歸宗門。

程洋離開的第三十天，宗門以歡石為媒介，直接對程洋下達回歸宗門的指令。然而，程洋竟然違抗宗門指令，依舊留在秋水鎮(zhèn)。這可是大忌！

就這樣，距離程洋離開的第三十二天，在一位筑基師兄的強押下，程洋回歸宗門。

他回來的時候，頭發(fā)散落，滿眼血色，一點沒有當初翩翩少年的風采。程洋整個人很不安定，也很疲倦，像是很久沒有休息過一樣，真不知道他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

簡單詢問下，司道才知道，程洋之所以不回來，原因是其妹妹失蹤。通過平日的聊天，司道知道，程洋和他一樣都是孤兒。不過，程洋比他幸運，有一個妹妹。程洋平日所言最多的人便是其妹妹。他經(jīng)常將其妹妹無法通過合歡試會的責任歸結于他對妹妹的寵溺。

司道可以感覺到，程洋對其妹妹的感情很深，就像對他這個朋友一樣深。

這次外出試煉，程洋自然去尋他的妹妹。可是，在試煉任務完成后，在他們兄妹二人游玩時，他妹妹突然失蹤，再也不見蹤影。

程洋各種尋找，卻始終無果，最終被筑基師兄抓回來。他觸犯宗門師命。按照宗門規(guī)定，他將面壁一年。面壁期間，他不能見任何人，也無法與任何對象交流溝通，只能在一片黑暗中度過，只能以靈鐘判斷時間。交流是人的本能。失去互動、交流，時間一久，那便是一種折磨。這是想當嚴重的懲罰。

面壁開始前，司道向授道師叔求情，才爭取到見面的機會。

二人相見時，程洋看上去比想象中還要糟糕，眼神毫無生氣，有一絲悔意，更多的是恨意，那是對自己的恨意。對方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怎么可能會有這種眼神？

一旁負責看護的筑基師兄看出二人的關系，便退到一旁。

“我希望你可以挺過去。”司道率先開口說道。

“嗯！”程洋無力地點頭應聲。

“淹死在自責中，這沒有意義，無法改變?nèi)魏问虑椋粫屛覀儞摹！?司道繼續(xù)道。

“你放心，我不會做傻事。”程洋再次點點頭，依舊是那樣有氣無力。

“如果你想尋找妹妹的下落，宗門可以幫你。而且，一年后的墨問同樣是機會，不是么？”

“墨問？”程洋的眼神終于出現(xiàn)光芒。

“不錯，墨家的墨經(jīng)知曉天下事。或許，墨經(jīng)可以給出線索。”

說著，司道將三十顆靈石全部交給程洋。

程洋略有詫異，卻沒有接受，更沒有詢問。他沒有心思知道這些靈石的來歷。

“你想要尋找妹妹，就必須變強。你想要變強，就必須拿著。你放心，我現(xiàn)在可以作曲，可以拿到更多靈石。這三十顆靈石就是一首曲譜換來。所以，你不用擔心我。”司道解釋道。

然而，程洋依舊不為所動。

“相信我，好么？程洋，相信我的決定，更相信我會幫你尋找妹妹。我發(fā)誓！”司道的目光不再溫柔，語氣也不再勸誡，卻更加堅定。

這一次，程洋終于點點頭。他忍不住哭出來。他已經(jīng)哭過很多次，已經(jīng)沒有多少眼淚。

就這樣，兩人分別。程洋被筑基師兄押送至“震”卦對面的黑暗之中。那是地火，也是面壁地牢所在。

面壁并不單純是一件壞事。合歡歷史上，許多前輩師兄在面壁的過程中突破修為，在面壁后穩(wěn)定心性。

司道看著程洋的聲影被黑暗吞沒，心亂，皺眉。他只希望程洋能堅持下來，能停過這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