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梁蘋真的是兇手
- 社恐遇上腹黑王爺
- 腦洞搬運工
- 4273字
- 2020-09-12 18:14:24
佘夢沒有想到,已經被關進監牢的梁蘋竟托人捎話過來,讓她前去探望。她并不覺得自己與梁蘋的幾面之緣,足矣讓梁蘋對自己推心置腹,訴說衷腸。
但不管再怎么想,佘夢終究還是去了。她坐在馬車里,回想著項清雨和自己說的話:“有些真相,你并不想知道。”又想起風清竹對自己再三勸阻,讓自己別管閑事。
佘夢不得不承認,自己骨子里有著一股叛逆的心態,別人越是不讓她這么做,越是否定,越是阻止,她越想去試一試。
當然,善意的提醒除外。
項清雨和風清竹的勸阻是善意的,佘夢能感覺得到。但如今真相自己找上門,佘夢心想,這可不能怪她一意孤行了。
來到監牢外頭,佘夢看見一群百姓不知在呼喊著什么,神情激動,官兵們在努力維持著通道,不讓人群擠進監牢。
等佘夢下了車,靠近門口,才聽見群眾在喊“嚴懲兇手”“為趙大善人不平”“賤婦”。
佘夢看著群眾一個個聲嘶力竭,神情激動,喊著口號,聲音震天動地,響得佘夢的耳朵幾近失聰。
佘夢揣著跟風清竹討的牌子,一路暢通無阻來到了梁蘋所在的地方。
梁蘋看起來很平靜,發絲面容也很整潔,仿佛坐的地方不是監牢,而是自己的房間。
“大人辛苦了。”佘夢給了牢頭一錠銀子,牢頭收下,叮囑說一炷香的時間,便走了。
可等佘夢進了里頭,佘夢看見還有兩個官兵在一旁站著,背部挺直得很,任由佘夢怎么溝通都沒用。
梁蘋抬手握著佘夢的手,說:“不用費勁了,夢姑娘坐會吧。”
佘夢看向梁蘋,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右手收回賄賂的銀票,左手輔助右手,順便將梁蘋塞過來的東西一起放好,動作流暢,兩個站得筆直的官兵沒有一點察覺。
監牢的條件都一個樣,和當初佘夢在的監牢幾乎沒什么不同,只不過多了一張桌子和幾張凳子。
梁蘋拉著佘夢坐在凳子上,和佘夢說起了自己以后的身后事。并說,叫佘夢過來只是想和佘夢說說話,讓自己臨走時不那么孤單。
佘夢知道,也配合著應承,她知道這些話是說給身后那兩個官兵聽的。
佘夢忖度著,然后說:“我會盡量為你搜索證據,證明你不是兇手,你別輕易放棄。”這話佘夢是發自內心說的,當然,佘夢也不屑于說假話。
見佘夢如此認真直白,梁蘋笑了笑,突然明白主上為什么任由這位姑娘不講規矩,以及縱容了。
梁蘋長嘆一口氣,眼神飄忽,對佘夢說的話,語氣平淡卻又篤定。她知道現在的自己已經是插翅難逃了,敵人盯著她不放,主上若要營救,怕是會被咬上一口。
梁蘋說:“夢姑娘,我很羨慕你。”
佘夢分不清此時梁蘋說的是給后面兩人聽的,還是真心話,只能什么也不說,定定地看著梁蘋。
梁蘋嘴角噙笑地看了眼佘夢,坦然地將自己的袖子往上拉,露出手腕上的淤痕:“你定是想知道這個傷是哪來的吧?”
佘夢不可否認地想點頭,可她此時又覺得,梁蘋的語氣好像是臨終遺言。于是她思索著安慰梁蘋的話,但梁蘋已經開始跟她訴說著綿長的故事。
梁蘋講了兩個故事。
一個是佘夢從他人口中得知的故事,趙大善人對梁蘋很好,甚至為了梁蘋造了一個園子。
一個是眾人皆不知的痛苦故事。
聽完第二個故事之后,佘夢心頭一陣悶,很想宣泄出來,但同時卻又有一種無力感,因為她對于這些事情沒有任何辦法。
她突然間相信梁蘋是兇手,也瞬間明白了項清雨和風清竹的話。
有些事,真的不知道才更好。
佘夢的心境很是不平,過了許久才慢慢的緩了下來,吐出一口濁氣,她問:“我能幫你什么嗎?”
梁蘋平淡地笑了笑,搖了搖頭說:“能把這些事情說出來,沒有受到責備和不支持,已經很是滿足了,謝謝你。”
梁蘋說,謝謝你。佘夢卻覺得很難過。
“時間到了。”牢頭過來催人。
“去吧,夢姑娘,我不后悔。”
出了牢門,走到外面,那一堆人還在嚷嚷著討伐公道。
佘夢幾乎是捏著拳頭走過人群,直到上了馬車,她再看了一眼人群,突然心生憤恨,搬起用來登馬車的矮凳砸向地面。
板凳磕在青石路上的聲音很大,將人群的注意力轉移過來,齊齊看著佘夢這邊。
佘夢心里這才好受了些,阻擋馬夫幫忙撿凳子的行為,自己下車去撿凳子然后再上了馬車,語氣平淡地吩咐呆愣的馬夫:“走吧。”
等回到了住處,佘夢將自己和梁蘋的交談完完整整地回報了風清竹,交給風清竹梁蘋遞過來的東西。略過了自己摔凳子的行為,只說:“我不小心把凳子摔在了地上,壞了,扣我的月銀吧,我現在還沒有現錢。”
風清竹沒理會佘夢最后的話,而是對佘夢回報的細致點了點頭,說道:“你做的很好。”
佘夢頓了頓,看向這個城府深不見底的人,問:“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她是問梁蘋還有沒有被救的機會。
風清竹只說:“她不愿意。”
佘夢一聽,明白了。風清竹不是沒想過救人,只是梁蘋已經心如死灰了。
她回想著梁蘋對自己說的故事,心里很不是滋味。
風清竹見佘夢神情不對,寬慰她:“飛蛾撲火在外人看來是愚蠢的做法,但對于飛蛾來說,撲火才是它的最終宿命。”
佘夢沉默了良久,最終開口說道:“兇手應該伏法,梁蘋被判死罪是應當的。”
風清竹聽到這個回答,眼里閃過驚訝,他原以為佘夢會認為梁蘋不應該被判死刑。
佘夢接著說道:“律法的所在,為的就是將情感排除在外。倘若每個人都因為有冤情而殺人,并且這個殺人兇手還被人人稱贊,那么整個社稷都將凌亂,只是……”言語未盡,佘夢卻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么。
眼下的社稷本身就不公不平,該死的人從來不被判刑,甚至獲得民心。當被害人主動成為兇手的時候,卻遭千夫所指。
佘夢糾結的地方就在此處,她覺得很不公。為梁蘋感到委屈,為現在的社會感到無力。
風清竹靜靜地瞧著佘夢。佘夢的話語讓他對佘夢大為改觀。他只以為佘夢是個直白不懂掩飾的孩子,卻不曾想她的想法并不平庸。
佘夢突然對風清竹問道:“如果出書要多久?”
風清竹首先回問:“什么是出書?”
佘夢解釋一通,風清竹才明白她這是要寫書。
恰好風清竹旗下有書社,可以給佘夢行個便利。
只是佘夢的字實在不入眼,并且認識的字少,只得尋人幫忙寫。思極佘夢不喜與不熟的人接觸,風清竹說道:“可以找我代寫,我愿意為姐姐效力。”
佘夢哪敢使這一樽大佛,只推說謝謝便離開了。也沒交代要寫什么,佘夢也不知自己要寫多久,但有了風清竹金口玉言,這事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這邊等佘夢離開,風清竹才打開梁蘋交給佘夢的東西。
這是體量很小的裝置,細長短小,里頭只能裝紙。但里頭有機括。但凡裝置扭動的方向不對,里頭的火石便會摩擦起火,點燃里頭的紙張。
這是“陌生”獨特的裝置,用來傳遞機密消息,只有當家人才知道打開的方法,其他人一旦合上這個裝置,就再也打開不得。
風清竹打開紙張,從頭看下去,臉上的表情頓時凝重。
他朝空中喊了聲:“惟一。”但喊過之后才想起,惟一被自己調去帶人了。
他復又仔細地查看紙條內容,覺得有必要調查清楚。
佘夢去看梁蘋是在清晨時,到了午時,朱武回來,臉上帶著灰敗的表情。
佘夢見狀,上前詢問。
朱武回答:“梁蘋自盡了。”
佘夢驚在原地,還是項清雨過來勸佘夢,約了下午一起去看梁蘋。
梁蘋的尸首安置在停尸房,佘夢和項清雨經過衙門口,那里聚集了近百名百姓,一個官兵宣讀著罪狀:“……趙梁氏毒害夫君……趙梁氏認罪。”
快要拐彎的時候,佘夢還聽見遙遠的衙門口,百姓一陣歡呼。她轉頭看去,還有人舉起雙手以表慶祝。這一幕刺痛了她的眼,不由得轉過頭去。
梁蘋接下來的身后事,佘夢等人一致決定低調行事,甚至為了不讓梁蘋被人挖墳,立了個無名碑。
因為梁蘋的事情,趙大善人下葬的時間一再推遲,好巧不巧,竟和梁蘋同一時間下葬。
不同的是,梁蘋這邊凄凄慘慘只有幾個不熟的人,佘夢、項清雨、鐵觀嶺、風清竹,還有趙府的管家。而趙大善人的棺槨被百姓們夾道相送,紙錢漫天。
佘夢看著梁蘋的墳塋,心下說道:“我會為你正名。”
風清竹對于梁蘋的離去并沒有太大反應,仿佛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甚至立刻調派人手頂替梁蘋的位置。
佘夢看見,覺得心里不舒服,可又沒有任何立場指責風清竹的不對。直到眾人要離開“也楊”的前一天晚上,佘夢才了解到風清竹的不易。
項清雨對佘夢說:“一個人若是抱著必死的心,如何勸阻都無用。哥哥身為當家人,又做為不能被外人看破的王爺,藏住內心的情感是必要的。”
項清雨又好奇地問佘夢:“夢夢,你讓我代寫,是想寫什么?”
佘夢回答說:“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個眾人都需要知道的故事。”
接下來佘夢便口述,項清雨開始著墨。
故事不復雜,很簡單。
是講的一位少女,遇見一個兒郎。
二人情投意合,門當戶對,雙方父母認可,這親事便成了。
可嫁了人之后,少女才發現自家夫君的另一個模樣。
夫君不讓她外出,不讓她與人交談,更不讓她接觸異性,甚至連小廝都不可以。
夫君說,這是愛她。而少女覺得,這并不是愛。
開始時,少女還會順從夫君的意思,但夫君一旦發現端倪,便會控制不住脾性摔東西。
后來,夫君的拳頭落在了已經為人婦的少女身上。
少女被打得遍體凌傷,夫君卻又道歉,說是自己不對。
少女信了夫君幾回,但每一次的拳頭都變本加厲。
在外,夫君好名聲遠揚,人人都稱贊他是善人。但在內,他是摒退下人,成為閻王的索命鬼。
后來少女跑回了家,娘家人卻責怪少女不懂事。娘告訴少女:“打是親罵是愛,忍忍便是。”
少女還逃到了外頭,但外頭的人都說:“男人打女人是天經地義。”還順便把少女逮回給了夫君。
夫君為了不讓少女再出去,給少女造了個園子,園子里種滿了花,池里頭養著魚。夫君會繼續將外頭受過的氣,忍過的苦,全都撒在她身上。
有一天,她意外得到了一種藥,下到了夫君的碗里。最后被抓了起來,成為了千夫所指的罪人。
佘夢說:“等眾人都遺忘了他們,再投出去吧。”這故事里頭的人不是真名實姓,眾人不會知道她寫的是誰。
一個月后,這篇文章刊登在了江湖月報,引起轟動,連續幾天早晨吃茶的、街頭巷尾的婦人們嘮嗑都會談及這件事。
有人說這個少女應該無罪,有人說這個少女死的冤枉。還有人說這少女活該,更有人說這種事不值得討論,大家都是這樣。
過了幾日后,這篇文章被人們淡忘時,又一文章引起了軒然大波。
原來之前的故事里的人物有原型主人公,正是死去的趙大善人和夫人梁蘋。這篇文章里有人署名證實事件的真實性,文章里頭有幾近五十人的簽名,全都是當初趙府里的下人們以及鄰居們。
有人開始為梁蘋叫屈,打抱不平。有人說事情存疑,不一定是真的。還有人說梁蘋就是該死,被打而已,何至于殺人。
這篇文章之后,還有江湖快訊同步,全都是采訪五十人的簽名的記錄,雖言語不一,但都說梁蘋是被重傷的那個人。
群眾開始大部分覺得梁蘋委屈,甚至有人申請為梁蘋翻案減罪名。
不過這些都是后話了。
風清竹在得到梁蘋的密信后,著人隱秘調查,但至關重要的證據,還需風清竹自己跑一趟。
而風清竹也想弄清楚這件事,便動身只身前往。
只是風清竹卻并沒有注意到,他的調查結果已經被有心人泄露,放到了九王爺面前。
九王爺看著字條,嘴角揚起嗜血的笑,吩咐道:“做了他。”
底下幾百個黑衣人無聲地低頭應允,然后統一悄無聲息地離開原地,去了該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