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又看了一會兒，開始興致缺缺。

歌舞雜技魔術類節目沒常薇書院的好看。語言類節目她因為沒看過多少，一開始還覺得新鮮。看過三個之后就覺得是一個套路，沒什么吸引人的了。

她對饒歌道：“我們去外面走走。”

饒母說：“外面天寒地凍的，氣溫極低，出去別再凍感冒了。”

饒歌知道阿離的本事，回道：“媽，我們到外面看看煙花，穿得厚一點，不礙事。”

饒母說：“我是擔心你嗎，我是擔心阿離。”

阿離聽了心里暖暖的，感動地道：“我沒事，我的身體很好，很耐凍，謝謝您關心。”

饒母看她堅持，就不再勸說。

阿離到房中拿了剛來那天穿的斗篷。本來狐族想做一個披風送她，但聽聞阿離要到凡間過春節，便打聽了凡間的服裝款式，按照凡間的穿衣風格，做了一件火紅色的斗篷。

阿離穿出來后饒靜很是羨慕，饒母對此也愛不釋手，摸著順溜泛光的毛皮，道：“多好的狐毛啊，顏色也正，真好看。”

阿離從斗篷下又拿出一個暗紫色的皮草大衣，雙手遞向饒母，道：“饒母，這是根據饒兄的描述，家里人托人制作送你的禮物。”

饒母看著油光水滑光澤明亮的貂皮，摸上去手感柔軟順滑，她從沒見過如此高品質的貂皮，忙推辭道：“太貴重了，我怎么好意思收。”

阿離怎么會不知道饒母的真實想法，執意道：“饒母，請不要推辭，這是我出門之前，家里人特意備上的，感謝你們對我的款待，若您不收，我倒不好意思在此住下了，況且，這也不是什么貴重的物件，還好有些保暖效果，北方天寒，外出時用來防寒，還能湊合。”

饒母喜道：“既然這樣，我就承情了。”她接過來這件皮草，歡喜地摸著皮毛，真是打心眼兒里喜歡。

饒靜在一旁看著阿離的斗篷底下，急道：“我的呢？”

饒母點一下她的額頭，道：“小孩子家家的，要什么皮草，一邊兒玩去。”

饒靜不滿地道：“我都十六了，不是小孩子了，我也想要皮草大衣，我可以付錢的，我有錢。”

阿離又拿出一個古樸的長方形小葉紫檀木盒，遞給饒靜，說道：“這是道家的一個常薇花項墜，有趨吉避兇之效，”

只看雕刻有精致花紋的小葉紫檀木盒就價值不菲，打開來，盒子中間放了一朵指甲大小的五瓣玉質粉色花朵墜子，中間點了大紅色的花蕊。串項墜的鏈子并非用流行的白金或白銀編織而成，而是用了綠色的絲線（其實是常薇山繡娘專門養的天蠶吐的絲）細細編織成半毫米的鏈子。

不等說話，阿離又拿出一個四方形的盒子，遞與饒母。饒靜看著阿離接二連三從平平的斗篷下往外拿東西，覺得阿離的斗篷簡直像哆啦A夢口袋，想要什么都有。

饒母則推辭不要，阿離說道：“我聽饒兄說過，饒伯伯喜歡寫毛筆字，這是送給饒伯伯的一套毛筆，原本應在來的第一天就送給你們，今天拿出來已經晚了，還請伯母不要推辭。”

饒母還是覺得三件禮物太貴重了，雖然她看不出饒靜的項鏈有何蹊蹺之處，也沒看到毛筆是什么樣子，但看她的皮草，饒靜的項鏈盒，已經是有價無市。憑阿離的手筆，想來那兩樣也不是什么凡物，她不敢再收了。

但阿離堅持要給，饒歌也在一旁勸饒母接下禮物，說是不要傷了小輩的孝心。饒母一聽“孝心”，覺得這兩個字就有些曖昧，心中雖然忐忑，但還是接過來禮物，打定主意也要送阿離一件表示她心意的禮物。

饒靜很喜歡阿離送的禮物，立刻就戴到脖子上，頓時覺得舒爽。但是她瞅著母親那件紫貂大衣，心中還是很想要。母親看著她如餓狼般緊盯著自己的大衣的樣子，覺得太丟人，輕輕拍一下她的額頭，告誡道：“不要太貪心。”

饒靜捂著頭部被打的地方，假裝哭訴道：“我是不是親生的呀，今年除夕你這么打我，我都被你打傻了。”

阿離和饒歌出門后上了別墅的天臺。雖然是除夕夜，別墅又處于郊區，但因為禁煙令，卻看不到任何煙花，也聽不到鞭炮的聲音。

說實話，離開屋子，已經感覺不到年味兒了。

阿離看著夜空中稀疏黯淡的星子，“這次出來，我發現這里的天空已經不純粹了。”

饒歌看看夜空，星子確實沒有幾年前亮了。

可是他不知道，阿離說得不純粹，并不是星子不亮，而是有其它含義。

阿離繼續道：“晚會上的節目都是這樣的嗎？不是勸人向善，就是歌功頌德，總是傳遞溫暖……”

饒歌奇怪，阿離為何有此疑問。

阿離低落地說：“如果世間所有的事，都像這樣，沒有大惡，只要誤會消除，就有圓滿團圓結局該多好。”

饒歌說道：“人心不古，欲望太多，只要有人，就會有紛爭，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電視上演的只是一個祝愿罷了，我們很難達到這個層次。”

“是呀，欲望太多了，可是你怎又知道古人心就單純無雜呢，由來世間多坎坷，不知欲望到白頭。”

阿離問饒歌：“你在玄機閣學習修道之術，未來一天，避免不了和魔族正面交鋒，需要你親上戰場，除魔衛道，你愿意嗎？”

饒歌不知道這個問題怎么回答。

他一直在和諧社會長大，雖然是男孩子，可是雞也未殺過，狗也未殺過，更遑論除魔。魔誒，這個東西可不是雞狗，而是有智慧的高等生物，或者是和自已一樣的人類。自己愿不愿意殺是一回事，能不能殺還是另一回事呢。

他還是一個為出茅廬的學生，沒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做事還不含功利性。修習道法，對現在的他最大的好處就是防身健體，延年益壽，也可以炫酷，讓他在能表現的場合特別有面子。

他也從沒考慮過殺戮這件事情，好像“殺戮”“戰場”這類的詞語離他有星辰天河那般遙遠。

阿離也不等他的回答：“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戰場對面，是你的某位先祖，你會動手嗎？”

饒歌驚道：“我饒家哪個祖先是魔頭？”

阿離搖頭：“饒家哪個祖宗也不是魔，他們都是好人，不要擔心，這只是個假設。”

饒歌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問道：“你呢，你會怎么做？”

阿離看著天邊的星子，閉了閉眼，道：“如果需要我親自動手，我一定會手刃魔頭，絕不手軟，不管他是我的祖，還是宗。”

饒歌又在她臉上看到之前見過的傷感和決絕，猶如被全世界遺棄，但卻不向世界認輸的樣子。

他想，她一定有很沉痛的過去，這個過去和父母去世的政變有關。可是他也不知道如何安慰。這種事情，本身就是局內人入感較深，局外人無言可云。

少了鞭炮的背景，氣氛又著實傷感，饒歌又發揮他在阿離面前不擅長的生轉話題。

“殷墟有沒有煙花？”

“有。春節和元宵節是重大節日，是允許點燃煙花的，如果我們仍在常薇山，你就會看到。”

“宇文先生課上講天界不喜歡火器的煙火氣，而且殷墟很少有重工業……”饒歌懷疑。

“天空上有一層結界，專門辨識人間煙火，并攔截火器的煙火。所以放少量的煙花，并無關系。政府會設置少量的工廠，方便人們生活。”阿離看著夜空說道。

回屋后饒靜蹭到阿離身邊，大發撒嬌功力，鬧著要阿離也送她一件皮草。她本來就和閨蜜商量好了要阿離幫她們買衣服，此時看阿離這些珍貴的皮草一拿出就是兩件，就不愿意放過這個機會。

“阿離，你也給我一件皮草大衣吧。我一些女同學都有，就我沒有，很沒面子的，求你了。”

阿離心想，這個饒靜也是個人才，能屈能伸，為了達成目的，雖說早上和自己道了歉，但晚上就能和自己像是多年間親近的好姐妹般撒嬌，前途不可限量。

“你這孩子，怎么學會問人要東西了，教養都學哪里了，不是給你說不能要嗎。”饒母聽到饒靜又扒著這個話題去打擾阿離，趕緊把她拉開，責怪道。

“阿離又不是外人，而且，我給錢嘛，我有錢，我從小到大的壓歲錢零花錢，自己都一直存著呢。”

阿離覺得可笑，這個時候自己并未外人了。

“你既然有錢，也可以自己去買。”饒母扶額，覺得饒靜是把面子都丟在未來兒媳面前了，也不知道阿離會不會覺得他們家的人會不會都如此愛占便宜。

“外面賣的都沒有阿離的好，我不要，我就要阿離的。”

“阿離，你不用管她。”只當她放了個屁。有良好教養的饒母很想這樣說，但為了在未來兒媳婦面前保持修養，她把這句話吞到了肚子里。

“阿離阿離，求求你了，給我一個吧，玩了一天，你累了吧，我給你捏捏肩……”饒靜說著就去揉阿離的肩，被阿離躲開了。

“我不累。”

“阿離你不要客氣，我捏肩技術很好的，我經常幫爸爸揉肩捶背放松筋骨的，你試試就會知道。”饒靜趕忙自我推銷，生怕阿離不要自己的服務。

饒母看饒靜的狗腿樣，以手扶額，甚是無語，覺得女兒在她未來兒媳婦面前如此表現，甚是丟人。

罷了，隨她去吧。如果阻止，還不知道她要鬧出別的什么幺蛾子呢。而且，自己也想看看未來兒媳婦對小姑子的態度。

不過仍然要想個借口，把皮草的錢還給阿離。即使她說皮子是自己家里的，但是自己不能占一個小女孩的便宜，。沒聽兒子說過阿離親戚家里是做皮草生意的，還有項鏈和毛筆，一定是阿離為了討饒家的歡心，自掏腰包買下的。

不過自己是不會拆穿阿離的。孩子有心，要討她的歡心，自己就在別的方面補償她。

最終阿離也沒松口要不要送饒靜狐皮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