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問他：“我為何不能吃？”她用下巴指指推車內的糖果。

“我們需要先結賬，結完賬后才算是我們自己的。”饒歌指指不遠處那排的收銀臺，阿離看到穿著統一服裝的服務員手中拿了一個機器，在商品上掃一掃，她就會聽到“滴”的一聲，然后顧客或遞出紙幣，或給出一張手掌大小的硬紙片，或伸一下手機，她晃動耳朵，還能聽到“滴”地一聲，就提著商品走了。

阿離睜大眼睛看饒歌，非常驚奇，問：“這是何種法術？”

饒歌向他眨眨眼：“這是科技。”

阿離點點頭，又研究似的看著那機器，很是著迷。

饒歌看她那副樣子，甚是奇怪：“殷墟的民間也有用這些，你未見過嗎？”

阿離搖頭：“我已好久不曾下過山，未曾見到這些。”

后面阿離沒再吃任何東西，不過她看中了什么，打一個響指，物件就到了饒歌推的購物車，又看到饒母列的采購清單上的東西，也打一個響指，東西也到了饒歌推的購物車。

阿離突然碰到一個粉粉的扎著兩個羊角辮的小女孩，她拽著媽媽的手哭著要不遠處的貨架上的糖果，那里現在圍滿了人，她擠不過去。媽媽卻沒耐心，拉著她就要走。阿離蹲下去，拉一拉她的小手，粉粉萌萌的小女孩看到眼前一個美麗和善的大姐姐，也顧不得正在哭鬧，不明白這個美麗和善的大姐姐有什么事。

稍頃，小女孩驚奇的瞪大了雙眼，阿離朝她眨眨眼，起身走了。小女孩看看手中，是一個粉色的棒棒糖。

饒歌看到阿離的小動作，用眼光詢問阿離，阿離笑道：“沒占超市的便宜，是我們購物車里的糖。”饒歌看一眼購物車里未開封的棒棒糖袋，曉得是阿離又施了法，很是無奈。但覺得她一腔善心，也很是難得，忍不住伸手去摸摸阿離的頭，寵溺的一笑，讓旁邊光明正大偷看他的年輕的女孩們激動地無法自抑，恨不得他手下的頭是自己的。

話說饒歌阿離這對俊男美女的組合一進超市，就引得旁人頻頻側目。不怪他們膚淺，實在是少見如此養眼的少男少女。

阿離面貌極美，還是因開天辟地之功受天地之封的花神，雖斂去了神祗光華，但氣質也不必自說。只看饒歌，本身長得俊美，在常薇山天地靈氣濃郁的地方養了幾個月，又泡了玄機閣的溫泉洗精伐髓，再加上每日勤練武藝，練得身姿挺拔、氣宇軒昂，端的是一幅絕非凡夫俗子的形象。

年紀輕輕、男俊女靚，兩人明里暗里被人圍觀，在超市逛了這么一會兒，已經有三四次女孩男孩不小心磕著碰著他們，尋借口想認識的。

這個時候饒歌就一手摟著阿離并擋在她身前，又用冷冷的眼神瞪著要手機號或微信的人，直到那些人自覺地尷尬地走掉。

阿離側臉看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饒歌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反應過來自己干了什么，臉色怵然變得紅紅的，趕緊將手臂從阿離肩上撤回來。

剛才一激動順著本能就搭上去，真是唐突了阿離。不過，饒歌感受著手臂上的余溫，對于自己沒有趁機再摟上去將兩人的關系更近一步，感到失望，不由得對自己有點恨鐵不成鋼。

和阿離有曖昧的親密接觸，先是牽了手，幾個月后才假借此機會摟了肩，進度著實有點緩慢。不過每次他想更近一步時，對上阿離純潔的目光就下不去手。

說實話，到現在他也摸不透阿離對他是何想法。說是無意吧，但對他總比對別人親密幾分，說句大言不慚的話，他和銘刻幾人都覺得阿離就是為他插班而來的；說是有意吧，阿離和他相處時，他又覺得戀人間的感覺缺了幾分，倒更像是親人之間的相處。

問他如何知道的？想起來還心酸。雖說殷墟的人普遍排擠他們四個從凡間來之人，并侮辱性地稱他們為凡間四子，這一稱呼后來靠他們文武學識排名不斷靠前，后又齊齊進入玄機閣后生生變成了美稱。他們在常薇書院宿舍門上掛的“凡間四子”木牌并未摘取，這個宿舍還被認為是幸運屋，他聽說書院里還有人專門求了夫子轉去這個宿舍住呢。

我們說回饒歌之所以覺得阿離對待他像親人，是因為他們還在被書院的學生排擠期間，因他們相貌堂堂，儀容不凡，有那些只看顏值的土著女學生向他們送出秋天的菠菜或女兒家私密的錦帕或扇墜等物時，阿離就以一副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欣慰眼光看著他，還會和他討論哪個遞扇子送情書的姑娘好看性格好落落大方，而且是一點兒都不嫉妒。

即使口頭不滿意別人對他有意，說出的也類似下面的話。

“不要看了，這些凡夫俗子不適合你，第一個太丑了，中間撞到我們購物車的那兩個，太呆了，后面這個，眉眼動作語言都太做作，一看心術就不正，你不要理他們，你要配更好的。如果你想要心上人，我給你介紹，我認識的女子，相貌美麗，風姿卓然，法術通天，天上地下都少有，而且一定會一心一意對你。”

饒歌也覺得最后的女孩子像妹妹說的那類綠茶婊，但他還是假裝被她勾引，想換得阿離的真心。不過，他看著阿離一臉誠懇向他推薦美眉的表情，非常挫敗。難道她不知道，在他心中，她就是那個相貌美麗，風姿卓然，法術通天，天上地下都少有的女子嗎？

此后阿離和饒歌也沒心情逛了，草草采購完畢，阿離就對著饒歌甜甜笑了一句：“結賬。”又走到排的長長的隊伍中去，饒歌認命的跟上去，阿離則親自看著收銀員將商品一個一個掃碼裝袋。

她不讓饒歌拎袋子，也不讓饒歌領路，稱自己記路非常好，非要自己找路，還真給她原路找到電梯按下負2層走到車子邊。她走到車尾站在那里示意饒歌開后備箱，饒歌看她巴巴的樣子，像一個漂亮屯食的小松鼠，胸中的懊惱氣悶隨之一散，不由的笑了，抬手按下車鑰匙。

罷了，看阿離現在的樣子，于感情一道上還沒開竅呢。

也是，阿離看起來年紀比他還要小兩歲，聽她的意思她一直在常薇山上住著，未曾接觸很多人。但憑她對自己與眾不同的樣子，他相信，阿離心中是有他的，而且是一見鐘情，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罷了。等她再長長，長大就好了，不急。他也會好好調教她，讓她習慣他的存在，等到她開竅時，第一個考慮的就會是他，反正，近水樓臺先得月嘛。

車開到人行道上后，饒歌問阿離剛才在超市使的什么招，她揮揮手看中的商品就到購物車了。半晌沒聽到阿離的回答，一扭頭看她扒著車窗使勁往外瞧。

“停車。”阿離拍拍車窗。

“怎么了？”饒歌把車停到路邊。看阿離按開安全帶，打開車門走到了一個棉花糖的攤子前。

饒歌也下車走過去，問道：“想吃棉花糖？”

阿離點點頭：“好像彩色的云朵啊。”她伸手輕輕摸一摸棉花糖，然后伸到鼻前聞一聞，又放到舌頭上舔一舔，“甜甜的。”

自認識阿離以來，她就一直表現出一種和年齡不符的沉穩和滄桑。此刻看到她笑得仿佛孩子第一次見到新奇的事物般干凈透明，饒歌心臟了震動一下。

他摸摸左心房的位置，感受著心臟的跳動，定定的看著阿離笑。恍惚中感覺這樣的笑容在不知年華的歲月里，曾經見過。

他看阿離仔細看著老板拉絲制作棉花糖的過程，雙手不自覺地跟著翻動。饒歌想她怎么會入迷成這個樣子？

跟著老板做夠了動作，阿離要了紅黃藍白四種顏色的棉花糖，麻利地遞給老板買糖錢。將白色的棉花糖遞給饒歌：“你吃。”

饒歌給自己的定位是青春期的冷酷少年，平時是拒絕這種女孩子的零食的，影響形象。可是阿離遞過來的東西，哪怕是毒藥，他也愿意接，區區一朵棉花糖，又算得上什么。

所以他接過來輕輕舔一口，非常甜。抬頭一看，阿離將左臂橫于胸前，將剩余的三根棉花糖在手臂上排開。

棉花糖直直地豎在她手臂上，很像三棵小樹長在她手臂上一樣。饒歌揉揉眼睛，睜大眼睛看著阿離的動作------三根直立的棉花糖在她手臂上可沒任何東西支撐。饒歌問她這是什么法術，在超市時隔空取物的本領又是什么功夫，跟誰學的。

阿離隨口答道：“我住在常薇山，常薇山的常住民不會幾招法術，怎么在街上混。”

又自言自語道：“我先吃哪個顏色好呢？粉色的像青丘剛出生的紅彤彤的沒毛的小狐貍，吃了就太可憐，說實話黃色的很不好看，沒有胃口，藍色是天空的顏色，就先吃藍色的好了。”

說完右手拿著藍色的棉花糖棒，左手揪一揪，撕一點放嘴里。余下的兩支讓它們自己斜斜站在肩頭，顧自走入步行街融入熱鬧去了。到底也沒回答那是什么功夫，又是跟誰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