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事務(wù)繁忙,請勿撒謊
- 異蟲的遠(yuǎn)征
- 朽木於是
- 4570字
- 2020-09-13 08:32:21
“好吧,我們一個一個的說。”星痕道:“首先,這里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看星痕臉色似乎有變壞的趨勢,維多利亞趕忙道:“不過應(yīng)該是我父王說過的千絕山。”
“千絕山……”星痕默默的重復(fù)一遍這座山的名字,又道:“你說你是被護(hù)衛(wèi)保護(hù)著逃來這里的?”
“是的,這位……國王?”維多利亞想了半天也沒想到一個合適的稱呼,于是用了一個尊稱。
“你叫我國王?”星痕被她逗得一樂,態(tài)度有再次向和煦轉(zhuǎn)變的趨勢。
“那我該如何稱呼您呢?”見勢不妙,維多利亞趕忙求教。
“我的名字叫星痕,你直接叫我星痕就可以了。”
“是!”允許她直呼其名,是示好的傾向。于是維多利亞興奮地試探稱呼道:“星痕?”
“別誤會。”星痕的態(tài)度終于不再和煦,變回平常的不冷不熱,道:“我喜歡等價交換。你誠實告訴我所有我想知道的,我給你等價的回報。”
“是,您還有什么想知道的?”星痕從始至終都未在意過她的美貌,這令維多利亞更為篤定。
愛情讓人著迷,幸福予以向往,看到美女就上頭,是幾乎所有雄性生物的本能。然而一位名留萬古的圣明君主——不論寬厚還是殘暴——卻總能輕易克制這種柔弱的激情。
星痕就擁有這種讓人欣賞的克制力。維多利亞今天飽經(jīng)磨礪的心中突然泛起一絲難以言明的漣漪。
“為什么叫千絕山?”雖然能看到她的想法,但星痕并未當(dāng)回事,繼續(xù)問道。
“因為這里和其他地方的環(huán)境有極大區(qū)別,相信您也看到。”維多利亞看了看足下的菌毯,沒敢再坐,站著道:“除了您和您的……屬下,這里沒有任何活著的東西存在。誰到這里也活不下去,所以外界叫這里千絕山。”
星痕本想再問其他事務(wù),改造體突然傳來痛苦的情緒。
那是星痕的第一件造物,星痕自然慎重,瞬移到改造體身邊:“怎么了?”
精神力特別強化的腦蟲掃描過改造體后,向星痕報告:“帶詛咒效果的匕首,抽取改造體生命,補充使用者壽命。”
星痕聞言,立刻調(diào)動神念,發(fā)覺改造體甲質(zhì)鞘翅下竟被捅了一把近40厘米的短刀,長時間的運動已經(jīng)讓改造體的內(nèi)臟被劃得血肉模糊——幸虧是經(jīng)過特殊改造的變種蟲,否則內(nèi)臟受創(chuàng),尋常物種早該斃命了。
“我……!”勞神費力、傾注心血的造物受到如此傷害,星痕當(dāng)然難以忍受。
但在臟話出口前,星痕總算記起不遠(yuǎn)處還有一位女士。顧忌到她的感受,星痕又將難聽話咽下肚去。
“掀開它的翅膀,把醫(yī)療蠕蟲抬二十組過來……不,全抬過來。”星痕對腦蟲下令道。
維多利亞早已被所見所聞驚呆。
星痕剛剛(可以無限距離使用)的瞬間移動被她當(dāng)作了精靈族的短距離閃爍——那是精靈的不傳之密,哪怕貴為一國公主,她也只是略有耳聞。
但就算沒親眼見過,她也明白這代表什么:要么因為他是精靈,他通過苦練掌握了這個能力;要么因為他擁有讓整個精靈族屈服的武力,他強迫精靈交出了閃爍能力。
看長相……星痕并不算特別英俊。他的一舉一動都充滿讓人不由得想屈服的壓迫感和力量感。盡管旁觀時尤為迷人,但如此強烈的控制欲也有力證明了他絕非崇尚自然的精靈。
不是精靈還會閃爍,那么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有心性,有力量,能得到他的支持,復(fù)仇絕非難事。
可是,什么才能打動這種男人的心呢?至少維多利亞現(xiàn)在擁有的,只有自己了。
他會動心嗎?維多利亞不敢保證。
……
了解異世界的風(fēng)土人情固然愉悅,再加上講述者是個美女,更是錦上添花。
但改造體受傷令星痕極為惱火——那是他全程參與的工程。從基因方面來說,改造體相當(dāng)于他的后裔。后裔被人傷害,哪個家長會開心呢?
星痕抽出短刀,隨手丟到地上。醫(yī)療蠕蟲一擁而上,一邊吞食改造體被傷害的殘缺組織,一邊從口器中大量分泌出有助于傷口愈合的黏液,涂抹在改造體的傷處,幫助它減小恢復(fù)時的消耗。
短刀似乎帶有劇毒,吞食完殘缺組織的蠕蟲沒過多久便全數(shù)死亡,尸體普遍呈現(xiàn)出詭異的灰綠色。
短刀拔出,雖然詛咒還在生效,但改造體的再生能力已經(jīng)足以應(yīng)付被扣除的健康度了。
“能傷到改造體,誰做的,什么來頭。”看改造體暫時脫離危險,于是星痕詢問跟去的腦蟲,只是從聲調(diào)里聽不出任何情感上的波動。
“那個黑衣服的,能量反應(yīng)中等,智力、力量水平低,速度低等偏中。”腦蟲伸出已退化的蟲肢,指向一具只剩半截的殘尸,道。
星痕順著它指的方向,拎起短刀走向黑衣殘尸。
這是個男人,梳著短發(fā)。但由于他的左半邊臉和左半部分軀體已經(jīng)全進(jìn)了改造體的肚子,剩下的部分也像被重物壓過,所以星痕也沒法判斷他的年齡和長相。
古申語云:“相由心生。”
沒有長相,看穿他的內(nèi)心世界不過是無稽之談。年齡通常與實力掛鉤,看不到年齡,實力也就無從判斷。
當(dāng)然,年齡也可以不與實力掛鉤。年紀(jì)輕輕就有一身通天本領(lǐng)的人,有嗎?有。但這樣的人通常恃才傲物,最后不是泯然眾人就是因鋒芒畢露而橫死。能穩(wěn)重地走到最后的,少之又少。
況且看此人死狀凄慘,想必和天才無關(guān)。
不知年齡、長相、實力高低,用神識查其身份自然是無從查起。
怎么辦?再調(diào)一次神識強查一個死人嗎?星痕猶豫了。
這種事他不是做不到,但對方能傷到改造體,肯定用了空間穿梭類能力。從無數(shù)生靈中查詢這種級別的人,需要消耗的精神力量數(shù)額之龐大令他也得猶豫一下,不到萬不得已,他是真的舍不得。
“貪婪的薔薇少女?!”湊過來的維多利亞看到星痕手中短刀,驚叫道。
“你認(rèn)識它?”這回,輪到星痕驚訝了。
貴胄子女要學(xué)的東西很多,但絕不包括武器辨認(rèn)。況且她還一直在逃命,沒把頭丟掉就不錯了。
“它是我們國庫的寶物。”維多利亞睹物思人,哀傷道:“我小時候……”
她之后說了什么,星痕沒聽,他對別人的回憶也沒興趣。聽到貪婪二字,星痕心中便是一突,隨后用神識仔細(xì)分析了手中的短刀。
有時候,一件事可能變得有多壞,那它就一定會變得有多壞。這把短刀擁有一層泛意識,如同草履蟲一般只知道吃,然而那層泛意識只是偽裝,在那之下還有一個主宰短刀的真正意識。
這把短刀也不叫什么薔薇少女,那是欺騙凡人的幻影。它是第四惡魔主君格瑞德的親手造物,它的真名叫貪婪?吞噬者!
星痕大驚,趕忙退出。
可惜動作慢了點。感受到星痕的探測,短刀的主宰意識立即作出反擊,一記與惡魔主君格瑞德同源的能量洶涌轟來。
星痕當(dāng)然不會示弱,面對對方的攻擊,一記與暗夜星辰同源的黑暗力量也是轟然擊去。
想不到短刀竟突然改擊為迎,吃掉了星痕襲來的黑暗力量。
“啊~,如此漫長的……沉睡。”吃掉能量,短刀的主宰意識發(fā)出遲緩的嘆息,向星痕打了個招呼,然后瞬間又發(fā)現(xiàn)不對勁:“與格瑞德同級……不……只比格瑞德弱一線?!……不是七主君里的任何一種力量!你是什么?!”
“好說。”星痕笑道:“永恒暮色?星痕,第八惡魔主君的嫡長子。”
“你撒謊!地獄七魔王各自象征七種原罪,什么時候有過第八原罪?”
“第八原罪一直存在,可惜大家都不敢承認(rèn)而已。更何況吾父新晉第八主君不過十余年,你不知道是正常的。”星痕的態(tài)度愈發(fā)和煦。
“不可能!”
“我們沒必要再糾結(jié)。”星痕和藹地終結(jié)了此次無意義的爭辯:“我會把你交予吾父,吾父會帶你去見第四主君,見到格瑞德閣下,你自然就都懂了。”
說罷,不理會吞噬者還有什么想說的話,直接將其強行封印后丟入覺醒者伴生空間里。
短刀也曾進(jìn)行過激烈反抗,但由于微不足道,故不贅述。
改造體身上還有殘留的詛咒,要短刀本身來解很輕松,也于大體無損。然而星痕并沒有開口求它。
黑暗力量幻化作一只大手,星痕用之強行扯斷了詛咒鏈接。
失去本體供能和輸出通道,殘留的詛咒無力地化作綠色煙塵,煙消云散。
隨著詛咒失效,生命力已不再流失,但已經(jīng)流失的部分只能從吸取者本人身上找回了。
這種做法對短刀有很強的反噬傷害。
星痕心知肚明,而且做的光明正大。
知道了刀的效果,傷到改造體的人也不需要再查了,因為那都是刀的功勞。
過程雖長,但在旁觀者(是的,我說的就是維多利亞)眼中,只見星痕握住短刀幾秒鐘,然后隨手一丟,短刀消失。
再然后,只見星痕從空氣中扯了什么,最后,巨蟲身上飄起綠煙,那是詛咒失效的象征。
這就……完事了?在維多利亞讀過的皇家秘密記載里,雖然薔薇少女只是綠色品質(zhì)的靈器,但是旦凡被薔薇少女哪怕擦到的東西,除非契約者親口赦免,否則不出兩天,必定斃命,連距真神只有半步之遙的、傳說中的半神強者都曾對此束手無策。
“你是真神?!”維多利亞失口喊出。
“不是。”星痕頭也不回地道。
不過快了。后半句他沒說出口。
輕撫改造體的獨角以示安慰,星痕道:“給我一段時間,我們從那個小偷身上拿回屬于你的生命力。”
改造體沒有異議,輕聲哀鳴,撒嬌討寵——誰還不是個寶寶呢?
察覺到它的想法,星痕給了它一個鼓勵的笑容,夸獎道:“今天辛苦了,你做的很好,好好休息,我還有事要做。”
改造體哼哼唧唧地閉上眼部復(fù)合甲,聽命安睡。
都說生物在睡眠時,威脅程度會大大降低。平時醒著的生物在睡著后也會有點可愛。
但改造體就算睡死,由龐大體型和猙獰外表帶來的、令人窒息的壓迫力也不會減少半分。
“這只蟲,它的生命力還有被偷走的部分,我知道在哪。”見星痕起身欲走,維多利亞鼓起勇氣道。
“我也知道,在短刀的第二契約者——篡位的偽王身上,對吧。”星痕還是頭也沒回地道,并直接在精神鏈接里對腦蟲下令:“讓她休息,滿足她的合理要求。”
“如您所愿,領(lǐng)袖。”腦蟲恭敬回復(fù)道。
由工蟻用腦袋頂著,腦蟲來到維多利亞面前,用星痕剛剛傳輸給它的此地語言道:“請,跟我來。”
“不!”維多利亞下意識地驚叫一聲,然后邊跑向星痕邊絕望地哀求道:“請帶上我,星痕。我還能幫你很多事,求求你。”
發(fā)覺她要跑向星痕,雖然她連一只沒進(jìn)化過的兵蟻也打不過,但蟲群的基地部隊依然將她摁到菌毯上。
維多利亞只是個公主,練過一點強身技也只為體面而已。自然狀態(tài)下的兵蟻都能拖動自身1700倍的物體,異蟲兵蟻的強化幅度只會更夸張,因此維多利亞沒有任何反抗余地的被摁倒。
趁熱吃?
再等等,Master沒說,說不定它不能吃。
兵蟻們互相交流著。
“放開她。”星痕不冷不熱的聲音適時響起,猶如天籟。
原石研究已經(jīng)被各項突發(fā)事務(wù)耽擱半天了,星痕索性再抽時間,發(fā)揚由暗夜星辰培養(yǎng)出的良好風(fēng)度,親手將維多利亞扶起:“我的意思是今天已經(jīng)這么晚了,你可以先去休息,有什么需要可以跟它們說,我們明天再聊,你說呢?”
直接與陌生人進(jìn)行肢體接觸是很無禮的事,星痕與維多利亞結(jié)識不到6小時,交流沒超20句話,星痕的動作讓維多利亞又羞又惱,同時也有點小竊喜:
原來你也不是無欲無求的嘛。
但維多利亞注定失算。星痕不是見洞就鉆的黃鱔,他并不想要維多利亞這樣的女人。哪怕她是個美女,星痕對她,僅止步于欣賞。
除非發(fā)生什么足以令星痕改變心意的事,否則二人的關(guān)系絕無再進(jìn)一步的可能。
“不,我不餓。”盡管很不適應(yīng),盡管面色通紅,維多利亞還是強壓羞意,道:“我可以告訴你很多事,我會很有用的。”
“好吧,如果你要求的話。”星痕知道她在逞強,但沒興趣剝下她的偽裝——和心防。“跟我來吧。”
二人隨甲蟲來到礦石堆,星痕拿過那塊被他捏到變形的原石:“這是什么?”
“這是……這是奧金。”嬰兒拳頭大小的石頭卻出乎意料的重,維多利亞也不知道這是什么,但因為害怕,所以隨口說了個她從沒見過的稀有金屬。
又在騙我。人或許可以從外表上進(jìn)行掩飾,但靈魂層面上的波動絕對作不了假。星痕無奈一笑,道:“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可以直說,我不會因此責(zé)怪你。我最討厭的只有兩件事:一是背叛;一是欺騙。我能接受很多錯誤,但是我絕不容忍那兩件事,懂么?”
星痕的整句話,由溫和逐漸到嚴(yán)厲。尤其是最后的置問態(tài)度,對女士而言可謂粗魯。
維多利亞害怕地點點頭:“懂了。”
“那么,請你先站到一邊。我要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