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唐心蘿
- 一群人的武林
- 東方正義
- 5481字
- 2020-09-12 13:51:40
內廳空間非常大,有幾張檀木椅子,每張椅子上都坐著一個人,有老年人,也有年輕人,都在交頭接耳,嘩嘩喧鬧,像是待會兒有什么好看的一樣,激動無比。那些檀木椅子中,父親蕭樂淚也坐在其中,一副洋洋自得之意。
椅子呈四方包圍型,包圍著正中一個黑條鐵籠。鐵籠內有個身材五大三粗的男人,只穿一條黑色短褲,渾身肌肉顯現,站在籠內,打著空拳,躍躍欲試。
大約二十幾分鐘后,有名女子從后院走進內廳,雙手各托著一個盤子,走了一外圈。那些坐在椅子上的人等她路過時,都將一大把錢放在盤子上面,口中都在吆喝著:“我買黑方吧!”“我也買黑方!”“那我買紅方吧。”“我買紅方贏!”
那名女子持盤走后,過了片刻,霍郎禪也穿著一條紅色短褲,從后院來到了內廳,進入鐵籠內,與籠內男子互相打量,眼神滿是戰意。
有廣播的男子聲音響了起來:“下面宣讀比賽內容:這場比賽沒有時間、回合、規則限制,選手可以用任意手段,攻擊對手的任何部位,只分勝負。直到對手完全喪失搏擊能力為止。”
有人用鏈條將籠門拴了起來,為的是不讓選手從籠內逃走。一切都準備就緒后,銅鑼一敲,“噹”的一聲,比賽已經開始了。坐在椅子上的那些人都在揮拳大喊:“打呀……上啊!”“怎么不打?去打啊!”“殺了他!快上!”
籠內對手大喝一聲,抬腿往霍郎禪頭部踢去,霍郎禪舉手格擋了開,接著那對手不停地出拳擊打霍郎禪胸膛,霍郎禪一動不動,泰然而受,毫無感覺。對手一驚,一招正蹬攻向霍郎禪的襠部,霍郎禪冷笑一聲,趁他的腿還沒到,先截擊了他的腹部。那對手大叫一聲,撞向鐵欄邊上。
霍郎禪乘勝追擊,上下齊攻,不停地攻擊對手的要害,對手連連吃痛,反扭轉身,使出擒拿術將其關節反鎖制住。霍郎禪心下譏笑:“幼稚玩意!”腳一頓地,“鎮牛功”一發,對手只覺得他的身體像火爐一樣,觸碰十分燙手,同時一股怪力也將自己莫名其妙地震了開。
在這生死邊緣,也不管這怪事的原因,又不停息地狠招出擊,全力拼命,自然是因為進了這個籠子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霍郎禪將他的四肢攻擊,漫不經心地盡數化開,防守的同時也是進攻。每次格擋,另一只手總是招呼向了對手的要害。對手每次攻向他的身體,或者將他擒拿住后,都被其發動鎮牛功,著手炙熱的震了開。四肢觸碰處仍在火辣辣的疼痛,戰意早已變成恐懼。
那對手仍不死心,將自己一輩子學到的武術盡數使開,拳擊散打手法、跆拳道腿法、柔道擒拿術,交錯出招,口中發出“嗬嗬”之聲,就像猛獸臨死前的哀嗥。
霍郎禪終于被他弄得煩了,再使一招鎮牛功將他震了開,運起了他的得意功夫“陰陽神掌”。兩臂畫了個圓圈,功力一聚,左掌平推,一股巨力隔空擊中了那對手的胸膛,那對手忽然感覺到一股寒冷襲體;跟著霍郎禪的右掌,也是“砰”的一聲,隔空打中了自己,這次卻感到一股炙熱燙身,仿佛被烈火焚燒一般。
那對手受到這一陰一陽,一冷一熱的兩次巨大掌力,長聲慘叫,全身“喀啦啦”的暴響,也不知道斷了多少根肋骨、關節,口噴鮮血,重傷倒地,顯然不能活了。
鮮血濺落在地板上,貌似是地板上的那條金龍,流了龍血一般。
比賽結束,在場人們都在互相議論:“這人是誰啊,怎么這么厲害?”“他叫霍郎禪啊,你們不知道嗎?”“蕭樂淚先生是他的拳手經紀人吧,蕭先生真有眼光。”“世上竟有這么厲害的功夫?”“那個對手估計救不活了,傷的那么重了。”還有的人看到那些搏斗過程,回想起那對手臨死前的哀嚎慘叫,仍驚魂未定,已然呆住了,沒想到說話。
蕭語娜心想:“這個霍郎禪,也是個武功高手。但他這么喜歡打地下拳賽,估計以前也殺了不少人了。”想到這里,不寒而栗。
她一直憎恨自己父親,現在知道他背地里做黑拳市場的經紀人,打黑拳是違法行為,只要將父親舉報,讓他負刑事責任,就能為自己出口氣了。想到此處,心花怒放,立即往古門外走去,準備回去做這些事。
哪知道欣喜之下,忘了走路要躡手躡腳,高跟鞋的走路聲,竟傳到內廳內。廳內靠近門邊的一個賭客,聽到她高跟鞋的走路聲音,大聲道:“外頭有人!”所有人一驚,一同往門口看去。
蕭語娜連連叫苦:“慘了,慘了,被發現了!”發足想要逃出去。
拳賽已經結束了,霍郎禪已經從黑條籠子里被放了出來,四肢筋骨活動了一下,忽然見到內廳門口那兒有不明人員。于是二話不說,縱身一躍過去,扣住了蕭語娜的手腕。
蕭語娜掙脫不掉他那鐵箍般的大手,嗔道:“放開我!一身臭汗,放開老娘!”霍郎禪喝道:“瞎叫什么,進去!”將她拉入了廳內。
所有人都用疑問的目光向蕭語娜看去,大部分人都不認識她,除了蕭樂淚。但蕭樂淚也大感詫異,畢竟女兒突然出現在這里。蕭語娜低下了頭,心里暗暗盤算,如何能全身而退。
蕭樂淚離開椅子,緩步走向女兒面前。
蕭語娜叫了聲:“爸。”在場的人這才明白,這個女子是蕭樂淚先生的女兒。
蕭樂淚問道:“你怎么會到這里來,干什么來著?”蕭語娜不敢述說自己跟蹤父親和霍郎禪才來到這里,含糊道:“我和我一個朋友出來玩,碰巧才來到這里的。”蕭樂淚道:“你和你朋友碰巧跟來這么遠的路,也很辛苦吧。你叫他也進來啊,讓大家認識認識。”蕭語娜心想:“哪有什么朋友給你認識?”支支吾吾地說道:“這……這……”
突然外面一個少女的聲音傳來:“姐姐,原來你在這里啊。咱們一起來到這里,也要一起回去,可別撇下我哦。”院外的古門被推開,一個少女大步跨越,進到內廳里。
蕭樂淚一見,說道:“原來你還真是和朋友一起來的,是個小姑娘。小姑娘,你好。”
蕭語娜這一驚非同小可,自己信口胡謅和朋友一起來這里,沒想到現在突然有個女孩出現,幫自己圓謊。只見這個少女十五六歲,長相嬌小,一副可愛之貌,一雙大眼的眼神靈動無比。
少女不理蕭樂淚,拉住了蕭語娜的雙手,很有親切感,笑道:“姐姐,你好啊。”蕭語娜驚訝感仍然未去,應道:“你……你好。”霍郎禪看到那個少女,走上幾步,奇道:“小……小妹?你怎么會來這里?”少女刮了刮臉,笑道:“咿呀,你羞不羞啊,一個大男人,當著我們兩個女人的面,只穿一條短褲。”
霍郎禪皺眉道:“我在這里打拳賽在的,師父呢,你出現在這里,那么師父一定在附近了?”少女道:“我又不是非要和爸在一起,無聊死了,我要自己玩,好不容易遇到了這位姐姐,交個朋友真好。”
蕭語娜不認識這個突然出現的少女,但她幫了自己,又說要和自己交朋友,不由得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霍郎禪沉吟道:“我很久沒見師父了,師妹你見到他的時候,替我向他問個好。”他說句話時,那個少女已沒再理他,斜眼一看籠子里的男人尸體,擺了個苦臉,對蕭語娜道:“姐姐,這里沒什么好玩的,又是比賽,又是打人的。既悶且煩,一點意思都沒有,咱們走吧。”
一名賭客站起了身,喝道:“姑娘,慢著。”少女回過頭來,撇著小嘴,說道:“干嘛,有事?”那賭客道:“我們這里開拳賽的事,以及在場的人們,拜托姑娘你別在外面說。大伙謝謝你了。”少女斜眼打量了一下那人,說道:“拜托、謝謝?你說話挺客氣的呢,這是在求我嗎?”那賭客問道:“什么?”
少女笑道:“嘻嘻,你要是恭敬求我的話,我也許會勉強答應你;如果不求我,或者求我時神思不屬、口是心非,我馬上就和這位姐姐到外面亂講,說這個破小鎮里有人開拳場,打非法的地下拳賽、黑市拳。還把這里所有人,長的什么樣子,都講出去。”
她說話神色淘氣,喜歡胡言亂語,但所有人還是嚇了一跳,那名賭客笑道:“你開玩笑了,你怎知道我說話時,心里想的是什么?”
少女笑道:“我法力無邊,我外公更加神通廣大,世上什么事都知道,包括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哈哈。你要不要認識一下我外公?他人很厲害的哦。”那賭客聽她越扯越遠,并且一直言語敷衍,戲弄自己,盡管她是個妙齡少女,也不禁心頭氣惱,皺眉道:“好了,姑娘,咱不玩啦。你答應叔叔阿姨們,這里的事不要說出去,丫頭乖……”
少女笑嘻嘻地道:“干嘛,我不,嘻嘻嘻。”說完拉著蕭語娜的手就要走。那賭客伸手想要攔截她,少女冷笑一聲,右掌一揮一收,那賭客身子立即往院子外面飛了出去,頭撞到了雕刻金龍的梁柱上,頓時暈厥。她手下留情,撞到梁柱之前留了余力,以至并沒撞死。
今晚眾人吃足了驚,先是看到霍郎禪在籠內打拳賽時,隔空擊出殺人掌力。這時又看到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將一個人隔空抓住扔飛出去。大家都在懷疑自己是否在夢中。
蕭語娜被少女拉著手,臨走之前,對蕭樂淚招呼道:“爸,我跟這妹子先走了。我會勸她,這里的事不會說出去。”說完任由那個少女拉著自己的手,一同離開了。
蕭樂淚深呼吸了一口,瞇了瞇眼,對霍郎禪道:“郎禪,那個女孩是誰,你認識?”霍郎禪點了點頭,說道:“她是我師父的女兒,也就是我的師妹,名字叫唐心蘿。”蕭樂淚道:“名師出高徒,你是高徒,那你師父就是名師了;那個女孩……呵呵,將門虎女,果然不凡。”霍郎禪苦笑了幾聲。
唐心蘿伸手穿著蕭語娜腋下,將她抱著,施展輕功,幾個起落,躍出了小鎮,來到了那片密林,站在了幾棵柳樹中央。蕭語娜微笑道:“多謝你了。”唐心蘿道:“謝我什么?”蕭語娜道:“多謝你幫了我,說和我一起來,一起去。不然我爸知道我跟蹤他,留在那里,不曉得會怎么樣。”
唐心蘿奇道:“你怎么怕你爸?你既然怕他,為什么還敢跟蹤他到這些地方里?嗯,姐姐真奇怪。我就不一樣啦,我不但不怕我爸,以前還天天喜歡和他一起玩,一起練武功呢。”她已經是十五六歲的盈盈年紀,但言行舉止、表情眼神,無一不像一個活潑稚女。她有時天真可愛,有時卻胡鬧可怕。
蕭語娜嘆道:“并不是每個人都能跟你一樣的。對了,妹子,你怎么會來這里?剛才在那里面,你突然出現,連我也給你嚇一跳。”唐心蘿問道:“你是怎么來這里的?”蕭語娜道:“跟蹤我爸,因為好奇他去哪里,想干什么。”唐心蘿道:“是啦,你我都是在跟蹤人。他們在一起,那咱們不是也可以在一起嗎?嘻嘻嘻。”蕭語娜道:“你在跟蹤霍郎禪?”
唐心蘿點頭道:“是,我認識他,他是我爸的徒弟。今晚湊巧,在外面無意間看到了這傻大個,想知道他要去哪里,就一路跟著他。除了霍郎禪之外,他旁邊還有一個高瘦大叔,那就是你爸了。看你跟得有趣,就和你一起跟了。”
蕭語娜心里笑道:“原來你不是幫我圓謊,確實是和我一起來,一起走的,只不過我不知道。”隨機一想:“我一路跟來,完全不知道她在旁邊,她也就僅僅十五六歲的年紀,卻行動如鬼魅,武功高強。她曾提到她外公,說他神通廣大,她外公是誰,難道更厲害嗎?”
唐心蘿微笑道:“相見即是緣,既然和姐姐你認識了,那咱們就是好朋友了吧。好姐姐,我叫唐心蘿,你叫什么呢?”蕭語娜笑道:“我姓蕭,蕭語娜。”
蕭語娜這么多年一直孤零零的生活,今晚認識唐心蘿,說話間毫不緊張,覺得和她交往沒有絲毫壓力,甚至很投機。從剛才第一次見到她后,就對她頗有好感,于是二話不說就答應了,約定從此之后就是好姐妹了。
唐心蘿將她當成自己的姐姐,撒嬌入懷,抱住了蕭語娜,口中格格歡笑,雙手搭著她的肩膀道:“蕭姐姐你放心好啦,以后誰要是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一定要他好看。我的本領你也見過了,沒讓你失望吧。”
蕭語娜道:“你本領確實挺強的,我自然信得過。正好,我想叫你幫我殺一個人。”唐心蘿皺眉道:“很好,什么人得罪你了?你告訴我,我一定發動神功將他滿堂分尸,取他人頭來給你看。”
蕭語娜吃了一驚,覺得唐心蘿雖然是個稚氣未脫的少女,但言語色厲,似乎對天下事都不放在眼里,厲害得很。她本來準備叫唐心蘿殺自己父親,隨即想到,唐心蘿武功這么厲害,一旦出手,父親死在她手里只怕是必然的事實。自己這么多年里所受的苦,父親的可惡,確實讓她難受痛苦。這時突然又回憶起,今晚廢樓里冷夜娘使袁克憂對自己說過的話:弒父這件事是干不得的,忠孝之節,須得明白遵守。
兩個念頭不停交戰,左右思索之后,一咬牙決定了,這是最后一次,如果父親這次還僥幸死不了,那以后就不再叫人殺他了,就當自己一生倒霉孤苦罷了。于是就跟唐心蘿說了自己的決定,叫她殺自己的父親。
唐心蘿一雙大眼怔怔地望著她,夜晚中將她的眸子映襯得更為明亮好看,奇道:“你干嘛要殺你爸啊,姐姐你真奇怪。”當下蕭語娜將自己的所有事全告訴了她,包括父親不地道的人性,自己的一切不幸遭遇。
唐心蘿曾經和外公、父母,一直住在太平洋海域,一處神秘的海上水晶宮內,外婆在自己出生之前就因病去世了。父母在七年前離開了水晶宮,去了中國境內生活。途中又是劫船,又是輕功的,隔著汪洋大海,去了東南沿海的之江。
住在水晶宮殿里的日子,不是整天和外公撒嬌,就是認真聽領外公的教誨,學一些東西,聽外公講武術史,學他的奇妙武功。后來由于天資悟性的問題,無法繼續學外公其它更深奧的東西,正好母親岳珠莎突然回了水晶宮,說要帶小蘿一起去外面玩玩,就離開了外公,跟媽媽也去了之江。和爸唐定殤相聚之后,認識了他收的一個叫霍郎禪的徒弟,父親將家傳武學的入門基本功,“陰陽神掌”和“鎮牛功”傳授給了他。
至于她三年前在甌市附近亂踢武館的事,純粹是她小女孩的胡鬧頑皮,但唐心蘿武功很強這倒是事實。
從小到現在過的這些生活,唐心蘿對男女授受之事似懂非懂,父母和自己的相聚時間較短,外公也從沒對自己講這些無聊事物。因此不理解蕭語娜口中的“失了冰清玉潔之身”是什么意思,后來聽她詳加解釋,明白了后,皺起眉頭,面紅過耳。
她猶豫道:“這……”蕭語娜問道:“唐妹妹,你幫不幫我?假如你的父親是這樣的人,你會好受嗎?”唐心蘿道:“你父親確實有些可惡,怎么能對自己的兒女這樣呢。但……唉,好吧,既然你都開口了,咱倆是好姐妹,就幫你忙了。我將你爸擒住,狠狠制裁他一番,叫他以后不敢不對你好點。”
蕭語娜道:“不是要你擒住他,我要你干掉他。”
唐心蘿再次猶豫:“這……嗯……”左思右想之后,面對與蕭語娜剛結識的好姐妹情,終于做出了選擇,向蕭語娜微笑了。蕭語娜也朝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