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看不清
- 帝謀之君還記
- 醉月靜好
- 3115字
- 2020-09-13 01:32:24
被救下來的陸玨,頭腦眩暈的也顧不得什么禮教分寸,整個人靠在姚明浩身上,拉拉衣襟,盡力吸著每一口氣。
被按住的鄭勻霖依舊不放棄的用力掙扎,紅著眼睛瞪著陸玨,竭盡全力喊叫:“陸玨你個蛇蝎心腸的人,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我不會放過你……”
人被救下來朱云沁也松了一口氣,拍拍胸脯,按壓下心內的惶恐,連忙上前,看著稍稍恢復臉色的陸玨,詢問:“小玨,還好吧!”
有慶幸的,可也有恨的,恨這個人命真大。
陸玨又吸了幾口新鮮空氣,露出讓她安心的一笑,聲音稍顯沙啞的說:“讓公主擔心了,我還好。”
朱云沁看著他脖子上,被掐出青紫色的紅印,更是憂心了:“怎會還好,還是宣太醫來看看吧!”
“不必了,我沒事。”陸玨悄悄拍拍她的手臂,送她一個讓她放心的笑,給了個暗示的眼神。蹣跚兩步走向鄭勻霖,一副好心相勸,卻不得好報的樣子:“下官本是好意相勸,大人為何要誤解下官,就算大人不為自己,也該為九……”
“你別假惺惺的,我……”可當他看到陸玨有意無意露出的那淡淡一笑,也就什么也明白,他這根本就是想要自己的性命,后悔也已經來不及了。
人不吵不嚷了,朝堂瞬間也就安靜下來,不過安靜的有些詭異。
到了最后這一切該由中宗來做決斷,他掃了一眼整個朝堂,出奇的平靜了:“鄭應龍陣前逃脫、出賣軍報致全軍潰敗,長駙馬戰死,又怕擔當罪名越獄逃脫。數罪并罰,亂棍打死,立即執行。來人,拉下去!”
亂棍打死這幾個字,把鄭青云嚇得三魂失去兩魂,癱軟在地,連求饒都忘了,直到被禁衛軍按住拖著往外走,才掙扎著叫嚷求饒:“皇上饒命呀!皇上饒命……爹、爹救我,爹……”
看著兒子痛苦哀求,鄭勻霖整顆心就似刀子在剜,什么也顧不上。往前爬行幾步,一邊叩首,一邊哀求,哪里還有往日高高在上的姿態:“皇上,看在罪臣這幾年,為了朝廷盡心盡力的份上饒犬子一命吧!用我的命換他的命吧,皇上,罪臣求皇上了。”
中宗深深凝視了鄭勻霖半晌,哼了一聲目光轉到了陸玨身上:“楊為傳旨下去,鄭勻霖被革去刑部尚書之職,九族所有男丁一律還押牢房,女眷一律發配邊遠之地為奴,永不可進京。待所有罪名定明之后,男丁斬立決。”
楊為:“是。”
中宗斜眼看著陸玨:“陸玨。”
陸玨上前:“臣在。”
中宗:“此案交于你大理寺與刑部共審,主審官員由你選用,查明定罪再來向朕稟明。”
“臣,領旨。”
誰會想到事情就這么輕易的被陸玨化解了,本想攀上高枝另謀高權的楊叔孝怎么也沒想到,就連中宗最忌諱的巫蠱之案都沒有把陸玨給牽制住,朝堂之上他親眼看到陸玨如何化被動為主動,如何將鄭勻霖滿門抄斬。
如果讓陸玨知道了自己對他陽奉陰違下場不用去想,看來有些事還是早些交代總比被揭穿的好,在散朝之后就去陸玨常走的承安門等他,可他等來的卻不是想等之人,而是姚明浩。
卻不見他有任何慌張,大大方方上前執手一禮:“見過姚小將軍。”
姚明浩哼了一聲,還不客氣道:“一點也不驚訝,看樣子,你應該知道我是來干什么的了。”
事到如今楊叔孝什么都明白了,看來陸玨連見他一面都不愿意,這是連求情的機會都不給他。
重重嘆了一口氣后開口道:“一人做事一人當,小將軍可以替我的家人向大人求情嗎?”說的最后已經是哀求了。
姚明浩皺起眉頭,哼了一聲:“在做這事的時候怎么就不想想自己的老婆孩子,我哥是心善可也不是誰想欺負就能欺負的!”
楊叔孝蹙起眉頭,滿是懊悔:“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想功成名就步步高升誰也沒錯,錯就錯在存了害人之心。我只做了這一次,只此一次。”不過看來只一次就翻不了身了。
姚明浩卻看不起這樣的人,敢做不敢當卻還要在外人面前裝可憐。鄙視了他一眼:“錯就是錯了得承擔后果不是。我哥不是沒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沒把握住,現在也就別怨天尤人了。”
回想起來,陸玨不是沒有暗示過,是自己太過自以為是,一直把他當做自負無能的年輕人。自己沒有把握住機會怪不得誰,如果還抱希望陸玨可以饒了自己,繼續讓自己活著,那他就不是白面閻羅了!
可是他依舊不想放棄任何一個機會,只要能讓他見到陸玨。楊叔孝又嘆了一口氣問:“大官人在何處,我要見他!”
“見到他你能如何!”突然出現的聲音,讓他愣了愣,扭頭看過去,朱云沁逆光站在那里,周身渡著光暈是那樣威嚴!
楊叔孝不知覺得迷了米眼睛,片刻后回過神,行了一禮:“下官見過長公主。”
朱云沁淡淡瞟了他一眼冷聲道:“小玨認為你是初次犯錯,有意放你一馬。他是心善不忍做個惡人,可本公主容忍不了任何一個人有害他之心,既然他不想做惡人,不如就由本公主來做吧!”
楊叔孝張了張嘴要說的話始終沒有說出口,就又將嘴緊緊抿住了。
“身居大理寺高職,楊大人應該也是熟知律法,大齊律法中對殘害皇嗣者有何處罰大人應該知道吧!” 朱云沁哼了一聲,走上前,一眼厲色的瞧著楊叔孝盡是威嚴。
此時楊叔孝也終于想起那個大家都避而不提的事,不由打了一個冷顫。連忙跪地為自己爭取機會:“長公主沒有處置下官之權,下官想見大官人!”
姚明浩被這厚顏無恥的人,氣笑了:“你臉皮可真厚,你和他人聯合起來存心要害我哥。現在又要哀求我哥饒了你,你怎么不去求皇上呢你!”
楊叔孝不肯罷休:“下官身居大理寺,能處置下官的只有大官人。”
朱云沁愣愣哼了一聲,俯身盯著他,:“你認為本公主會給你機會!”
楊叔孝身子一顫,抬起頭迎住她的目光:“下官死不足惜,只是想給家人爭取個機會。”
朱云沁笑了笑,直起身子:“惡犬養不熟為何還要放在身邊,難道你認為你們的大官人真的是個癡人嗎?楊叔孝,錯就是錯,就算是改了那還是錯,你認為本公主還會給你機會在害他第二次嗎?”
聞言楊叔孝跌坐在地上,臉色變得蒼白,心中不由絕望。
話說另一頭,散朝之后陸玨并沒有著急走,而是去了含德殿向中宗請了將近三個月的婚假。這一點中宗雖然有些猜疑意外,挽留幾次最后還是恩準了。陸玨謝恩辭別了皇帝剛走出奉天門,卻碰到了專門等著他的洛王。
此時面對他陸玨卻不知該說什么,巫蠱之案是誰都不敢觸碰的禁忌,而自己卻是孤注一擲選擇用此投石問路。事已至此不管是否負了誰的心,對與錯再說什么話顯然已經多余了。
遙遙望他一眼,腦中也閃過許多念頭,吐出一口沉重的嘆息,邁步上前,執手深施一禮:“子鈺見過王爺。”
洛王溫和一笑,擺了擺手:“不必多禮了,你的轎子呢?”洛王一改往日家居裝扮,特意換上了深紫色蟒袍朝服,周身透著一股讓人不敢忽視的氣魄。
陸玨低下頭,雙手規規矩矩放置身前,回道:“在承安門外。”
九卿之職的官員所乘馬車、轎子、馬匹,均停在外殿的承安門與永安門,王公貴族甚至可以停在御前的左右奉天門,更何況陸玨身份特殊又享有各種殊榮,更是可以與王公貴族同等待遇。可是他似乎有意避嫌,每次上朝都會與同職之人同步上朝。
洛王并沒有有意去提醒,只是點點頭,轉向隨身太監郭勝吩咐了一聲,站起身下了步攆,走到陸玨跟前,聲調平和的說:“你公務纏身,我日日忙于軍務,好久沒有與你說說話了,一起走走吧。”說完就領先向位于東面的承安門走去。
“是!”陸玨十分警惕的看了他的后背一眼,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異樣跟了上去。
聽著漸行漸近的腳步,洛王微微側頭用余光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陸玨低著頭神情模糊不清,看不出是什么心思,于是就放慢腳步等他趕上,才說:“韓家大仇得報,韓國候與長公主一定感激不盡,這個大恩他們一定會銘記于心!”
話語雙關陸玨聽出個別意思,扭頭看他一眼,低眉順目道:“這本就是大理寺的差事,臣也只不過是做了職責所在的事,并不奢求誰會感激。”
“是嗎?”洛王停下腳步,目光異常的看了一眼陸玨,沒有等他說話,突然問了一句:“聽說你要出京。”
雖然早就做好了準備他會詢問,可真被突然如此一問,陸玨還是有些失措,微微蹙起眉頭,點點頭:“是。”
“本王并沒有聽說哪里有案件需要查復,就算是有也不必你個寺卿親自去吧?”說著洛王目光幽幽的瞧向前方,面上浮動出有些蒼涼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