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微微上揚的白皙下頷,唇角熟悉的弧度讓他莫名有種心悸的感覺,白唐心臟猛然跳了一下,他抿了抿唇,又將舉起的手換了個角度,單單露出那人的上半張臉。
眼前那半張清秀的下頷隱約與記憶中的某個人重合,曾經(jīng)憑著一幅未完的畫就能認(rèn)出的人,現(xiàn)如今,他依然能憑借半張臉認(rèn)出。
即便滄海桑田,即便他臉上覆滿綠色藤蔓樣的痕跡,但那個人,就是那個人。
林守歌見白唐神色古怪,手還不知道在做什么,唇角微彎的笑了笑,徑直去旁邊的屋子敲門。
敲了敲,他高喊道:“有人嗎?”
屋子里死寂一片,他也不惱,又繼續(xù)往前,挨個敲門,還回頭向白唐道:“還是一起吧,這地方古怪的很。”
白唐看著那人的背影,猛然上前了兩步,又頓住了步伐,他的身體及不可查的顫抖。
白唐道:“林樊!”
那人下意識回頭,道:“什么?”
白唐眼中猛然爆發(fā)出亮如妖鬼的光,幾步奔上去抱住他,幾乎惡狠狠的拍他的后背,咬牙切齒道:“林樊!”
那人被他沖的后退了幾步方才穩(wěn)住身形,聲音從耳邊傳來,略帶了幾分無奈,道:“白唐,你認(rèn)錯人了啊,我叫林守歌。”
“去你妹的林守歌!你特么化成灰我都認(rèn)識你!林樊!林樊,你這個王八蛋!”
“真不是....”
“不是你大爺不是,上次老子能憑著阿彥的半副畫認(rèn)出你,你當(dāng)這次你臉上涂了那什么破東西,老子能認(rèn)不出你?蠢貨!你還裝?還裝是吧?別以為現(xiàn)在壯實了我就不敢打你了?惹急了我立馬就給王老頭打電話,老頭子惦記你的很,你那些解剖都不學(xué)了?你這個白癡!”
“別激動,我.....”
“你什么你?你再敢給老子否認(rèn)一句你不是林樊?!”
白唐提著劍,目光灼灼的盯著林守歌。
林守歌舉手做投降狀,道:“把劍放下,有話好好說。”
白唐提著劍,寸步不讓,逼問道:“你說,你為什么這么久不聯(lián)系我?”
林守歌唇角的笑容越發(fā)無奈,道:“你講點道理。”
白唐道:“老子今天不想講道理!”
用了林守歌這個假名字的林樊:“....”
白唐繼續(xù)道:“說!你臉上這什么東西?都這會了還不撕下來?”
林樊朝著四周比劃了一下,道:“現(xiàn)在這個時候不適合談這個,嗯,我們出去后再說。”
白唐道:“你給我把那東西撕下來!”
林樊道:“這個撕不下來,嗯,說來話長,以后再說,現(xiàn)在先說一下這個地方吧。”
白唐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給我等著!”
林樊輕輕咳了一聲,轉(zhuǎn)移話題道:“這個地方我大概看了下,是一處荒廢的村莊,有很強的煞氣,村子里的岔路一直在增加,我懷疑這里有迷障之術(shù)。而且從我進來處,我都敲過門,沒有一家有人。”
白唐深吸了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悸動,道:“我的鬼使都被這里的東西影響了,剛才,”說著又剜了他一眼,道:“我聽見后面有東西,你就沖上來了!”
林樊道:“我從后面來,看見這里一個黑影,本來想捉住問話,咳,就對上了。”
白唐方要張口說話,卻猛然神色微動,扯著林樊就往身后跑去。
.....
與此同時,墨赦猛然睜開眼,利落的從床上翻身坐起,神色有些冷厲,他飛速的出了房門,一把推開隔壁白唐的房間。
那張床上被褥凌亂的散在地上,顯然是被人連帶著拖下去的,地上的運動鞋也橫七豎八的躺在一邊,可見主人絕不是自己走出去的。
白唐被帶走了。
連他的三個鬼使也沒有見到,應(yīng)該是也被捎帶著帶走了。
墨赦睡眠一直很淺,甚至可以說他的睡眠其實就是一種身體自行運轉(zhuǎn)的本能修煉,因此,在方才在地面又一次震動的瞬間就睜開了眼。
很顯然,經(jīng)過一天時間,陳家都沒有處理好那個東西,甚至讓那個東西出來作妖。
墨赦眸光里閃過凜冽的光,身形一動,便幽靈一般從棲身的酒店里閃了出去。
既然陳家處理不了那里的東西,他去處理。反正鬼差負(fù)責(zé)捉鬼,這東西不算鬼怪,捉了也不能算業(yè)績,那鳳羽的鬼差是個實在人,想來也不會介意他代為處理。
準(zhǔn)確來說,應(yīng)該是這一片的鬼差根本顧不上這里,他管轄的范圍太廣,負(fù)責(zé)引領(lǐng)正常死亡的人類走黃泉路,顧不上這些沒有根由的東西,甚至連那些逗留人間遲遲不愿歸去地府的厲鬼兇魂都不愿意搭理。
地府鬼差太少了,近兩年邪祟頻出,人間冤魂增多,地府鬼差顯然已不堪重負(fù)急需增員。
夜色濃烈,一個黑色的人影風(fēng)馳電掣般在鳳羽城里穿行。
.....
在墨赦出門的時候,張懷德也大著嗓門踹門,嘴里還亂七八糟的喊道:“都特么還睡呢?林樊丟了!滿屋子的邪氣都感覺不到?都給老子起來!”
最先奔出來的是一個長發(fā)及腰的漂亮女人,那女人急道:“師叔,怎么回事?林樊不見了?”
張懷德點頭道:“剛才那么強烈的地動你沒感覺到?這邪祟真是不要命,我們天師門的人也是他能拐帶的?紅婧,你帶著人出去找,老子要開壇,給林樊加血!”
于紅婧應(yīng)了一聲,急急的對已經(jīng)開門出來的眾位師兄師弟解釋,一邊帶了人出門。他們天師門的人尋人,自然用的是符篆,他們捉妖生存都靠的是符,但凡出門,身上必然會揣著符紙。
跟著于紅婧出去的幾人中以她符篆修為最高,當(dāng)即掏出符筆符紙,一陣筆走龍蛇,但見那白色符紙上一道赤色光芒閃過,那尋跡追蹤符便猛然自燃起來,化作一只白色熒光蝴蝶浮在半空,疾速朝著前方飛去。
于紅婧等人不敢耽擱,當(dāng)即氣勢洶洶的追著那蝴蝶奔走在鳳羽城市里。
張懷德仰頭先喝了一大口酒,仿佛喝酒能讓他更好的蓄力一般,喝完一抹嘴,才將酒瓶重重蹲在地上,將房間里那張烏木色的桌子單手舉起,另一只手提著香爐手上還勾著一個塑料袋,大步流星的就下了樓。
那酒店里值夜班的服務(wù)員本來就被先前沖出去的于紅婧等人嚇了一跳,此刻又被兇神惡煞的張流氓嚇了一跳,眼見他扛著桌子出門也沒敢攔著,畢竟這幫人的來歷他們也是有所耳聞的。
就見那張懷德出了門,將那張桌子重重往地上一方,四下望了一望,才手腳麻利的將那香爐往桌子中間一拜,動作熟練的開始陳符點香。
天師門上下的動作一點都不小,于是不幸與他同住一家酒店的劉信真也被驚了起來,此刻也趕了出來,一見張懷德這架勢,便知定然有大事發(fā)生,當(dāng)即問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