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一將功成萬骨枯
- 神醫(yī)毒后
- 程許諾
- 3239字
- 2020-12-03 20:28:06
帳中只剩他們二人時,容凌從云天傾身后抱著她,在她耳邊說:“你是不是對他們太嚴(yán)厲了?”
云天傾一時受不了這樣的耳廝鬢磨,掙扎一下要推開他,他卻又說:“你這是要欲擒故縱?”引得她一陣陣翻白眼。
見她羞得快要惱了,容凌放開云天傾,“經(jīng)此一戰(zhàn),世上再無人敢小看云天傾,世間再無人不知四大鬼剎,三十六騎。”
云天傾轉(zhuǎn)身,狠狠瞪他,“你笑什么?”
容凌低頭,溫柔看著她,“原來,無論是四大鬼剎,還是三十六騎,都是我的人。”
“什么你的人,都是我的人。”好不容易培養(yǎng)出的手下,他現(xiàn)在看見好想收回去,門都沒有。
容凌安撫炸毛的小貓,“好好,你的人。”先前他以為她身邊跟著的是官蒼梧的人,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是從自己的影衛(wèi)中挑選出來的,他心情好了很多,比打勝這場仗還要開心。
云天傾還是不放心,“那三十六人,是白氏四人自己挑選的說是以前跟著她們的,你既然把四人給了我,跟著他們的人也應(yīng)該一起給了我。不能要回去。”
“好。”
“你保證?”
“嗯。”
度江口一戰(zhàn),容凌大獲全勝,幕無煙的十萬大軍全軍覆沒,主將倉皇逃竄,京都震驚,又派五萬精兵增援幕無煙。
容凌水陸夾擊,主干部隊沿著京杭運河一路北上,直達河套地區(qū)。下了船,走過一個山坳,眼前是一馬平川的陸地,地上長著綠油油的莊稼,因為地勢低,給人一種視線開闊的舒服感覺。士兵們多日乘船,看到陸地都興奮地手舞足蹈。王家子弟揚起馬鞭,帶領(lǐng)隊伍向前沖。
云天傾坐在馬上,和容凌并肩站在山坳處,看著沖出去的人影,瞇起眼睛回憶地圖上河套地區(qū)的情況,發(fā)現(xiàn)這個河套地區(qū)和中國的黃河很像,因為流經(jīng)黃土高原,攜帶大量泥沙,曾經(jīng)多次加固堤壩,甚至有些地區(qū)不得已改道,可以說,黃河真是演繹了滄海桑田。而黃河和這條河唯一的不同點就是名字不一樣,這條河叫做凈河,其余的完全相同。
不好!
“快回來。,王老將軍。”云天傾大吼,但為時已晚。
上一秒一望千里的沃野瞬間被奔流而下的黃色河水淹沒,沖到前面的將士瞬間變成一個黑點,毫無意外消失不見。連一絲呼號都來不及發(fā)出,甚至很多人都沒弄清楚怎么回事,就一命嗚呼。
人命如兒戲。這就是戰(zhàn)場。
身下的坐騎感到地面嗡嗡的震動,不安分地來回踱步,容凌拉著云天傾,“我們先撤退。”
云天傾眼中閃著淚花。她還記得,第一次見面,那個老頭朝自己拔劍,一臉神氣的樣子,說自己是個小賊,然后幾人在金陵馬場縱馬馳騁。其實,那老頭對自己還是很好的。怎么會就那么沒了?
“我們先回去。”容凌見云天傾死死看著前方,害怕她失去理智沖出去,直接打暈了她。
云天傾再醒來時,見到了王勝。此時的王勝再也不復(fù)當(dāng)初意氣風(fēng)華的樣子,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十多歲。也是,原本王勝就六十多歲了,但平日里總是精神健碩,讓人忘了他的真實年齡。而現(xiàn)在,云天傾真真切切感到這個人是真的老了,但她卻寧愿,從來不曾有這種感覺。
王勝說:“聽王爺說,你很擔(dān)心老頭子我呢,其實,老頭子已經(jīng)活了大半輩子,生死早就不在乎了。只是孩子們都還小呀。那時見他們興沖沖跑出去,我就知道不妙。帶兵打仗,哪能兒戲。本想把那幾個兔崽子拽回來好好教訓(xùn)一頓,沒想到一個都沒回來。大水沖下來的時候,我站在一塊兒的大石頭上,眼睜睜看著那些孩子在水里打一個飄兒,就沒了。你說,他們的家人,要是知道他們就這么死了,該有多傷心。”
王勝一直說著,一直說。眼睛發(fā)紅,沒到云天傾以為他要哭的時候,他都苦笑著搖頭,從始至終,一直沒落淚。
云天傾不是個感性的人,但也被他說的心里難受,想安慰他,但不知怎么說,只能抿嘴一直聽著。說了不知多久,蘇櫻拿著白衣服和白簪花出現(xiàn),云天傾才發(fā)現(xiàn)她在一個山洞里。
河套地區(qū),是凈河從高山向平原流淌形成的沖擊扇面,因為凈河在此處曲折多變,因此河套地區(qū)的地形也是復(fù)雜多樣。他們現(xiàn)在所在的地方,就是平野的上流。
王勝先行出去,蘇櫻幫著云天傾換上白衣,戴上白色簪花,做女子裝扮。二人走到外面。
借著晨光,云天傾看清山洞外,是一棵十人合抱都抱不住的大槐樹。槐樹的樹陰下,插著密密麻麻的寶劍,寶劍上,系著白色的布條。山風(fēng)吹過,布條一起往平野飄蕩,好像召喚的手臂。
容凌站在劍冢前,雙手端著頭盔,傾斜,里面的液體一滴滴灑在地上。他身后的所有士兵嘩的跪倒在地。容凌一扔頭盔,“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低沉的聲音跟隨,喑啞,哄然,“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云天傾自認(rèn)她視人命如草芥,但也遵循天道,從不做損人不利已的事情。沒想到幕無煙這次為了打勝仗,竟然毀了萬頃良田。這種瘋狂的行徑,估計是南風(fēng)亦那人渣的陰招。為了戰(zhàn)勝容凌,無所不用其極。實在可惡。為人君者,當(dāng)守護天下蒼生,既然他的國家他不要,她就代表天下消滅他。
云天傾回到山洞,讓蘇櫻找來官蒼梧。官蒼梧進來,神形憔悴。云天傾好奇,:“蒼梧,你最近和人打架了?”
官蒼梧嘆氣,一言難盡的樣子,“我最近總是見到女鬼,真是上輩子桃花債惹多了。不說這個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云天傾抿抿嘴,“最近的事情你聽說了……我,想報仇。需要你的幫忙。”
皇宮中,幕無煙大勝消息讓南風(fēng)亦大喜,下令舉辦宴會以示慶祝。宴會定在后花園。席間,南風(fēng)亦多喝了兩杯,拉著此時已是太后的宮女晚照的手不松開,在群臣面前說:“是不是那老婆娘不放人?朕告訴你,普天下,沒有朕做不到的事,沒有朕得不到的人。你給朕記住了。”
晚宴散后,太后站在慈寧宮的窗前,晚照紅著一雙眼跪在太后身后,“娘娘多保重,奴婢,這就去了。”
太后嘆息,“曾經(jīng),我站在坤寧宮的窗前,現(xiàn)在站在慈寧宮的窗前,好像沒有什么得到,也沒什么損失,你說,我這辛苦一番是為了什么?只是一個虛位,還是一個能安度的晚年。罷了,和你說這些有什么用。在宮里,能活著就不錯了。你走吧。”
晚照眼中流下兩行清淚,“娘娘,奴婢這就走了。”
太后只是輕輕嘆氣,“歲月不饒人,我這一生,到底是為了什么?”
“有人跳湖了。快救人。”
慈寧宮挨著御花園的水榭最近,外面的叫嚷聲一下子驚都太后,太后慌張叫喊,“晚照,晚照,快看看出了什么事情。”
以往總是第一時間出現(xiàn)的晚照始終沒有出現(xiàn),而是一群陌生的宮人和侍衛(wèi)。見到獨自一人站在庭院中的太后,都有些詫異。沒想到偌大的慈寧宮,竟然連個管事的姑姑都沒了,竟然堂堂太后一人站在院中。想歸想,還是恭敬行禮,說“剛才有位宮女跳湖自盡了。從宮裝上看,好像是慈寧宮的人,不知太后派那位姑姑前去認(rèn)領(lǐng)?”
太后額頭突突挑著疼,又想叫晚照,發(fā)現(xiàn)晚照從剛才就一直不在,揮揮手,“罷了,本宮和你們一起去。”
侍衛(wèi)在前開路,太后走在中間,太監(jiān)和宮女都不敢隨意搭話,剛才的景象都看見了。太后一人站在庭院中草叢里發(fā)呆,他們肯定打擾到了太后,想想她以前的手段,一瞬間汗毛都要立起來。
來到湖邊,一具蓋著白布的尸體下滲出水,染濕周圍的草地,白布下是一片紫色的衣角,在晚上一場明亮。看了一眼,太后眼睛一跳,突然想起晚宴時晚照就穿著這衣服和南風(fēng)亦拉拉扯扯,然后回到宮中,她說:“你去吧。”然后晚照不停地說:“娘娘保重。”投湖自盡的人,竟是晚照。怎么會這樣?腦子一疼,太后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太后想明白前因后果。晚宴上南風(fēng)亦借醉和晚照拉拉扯扯,強調(diào)了一番,其實不止是說給晚照聽,更是說給她聽。南風(fēng)亦的意思明顯,即便她是太后,即便她是他的生母,但她奈何不了他,她周圍的一切,他都能拿走,只看他是否愿意……太后垂床。她怎么就生了這樣一個兒子!不由得,想起那個被她轉(zhuǎn)移出去的太子。那孩子雖然頑劣,但總是很省心呀。更不會威脅他的母后。兒子大了。會咬人了。
太后在傷心中沉睡,在睡夢中留下清淚。
天亮前的一刻,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候。就是這時,歡慶勝利的天辰士兵遭到攻擊。不知什么東西從天而降,落到半空炸開,濺起的石頭打在人身上,能穿透一個血窟窿。還好提前做好被偷襲的準(zhǔn)備。慌亂只是瞬間,很快,整隊圍住偷襲的小股人馬。
領(lǐng)頭的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見到天辰士兵,像是不要命地砍殺,眼見周圍的護衛(wèi)越來越少,卻一點都沒有懼怕,反而殺的更帶勁兒。
很快,只剩下他一人單槍匹馬對抗圍住他的天辰士兵。老頭橫刀立馬,四肢大開,做從容赴死的姿態(tài)。就在這時,從側(cè)后方又殺出一路人馬,劈開血路,救走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