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筱淳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他……他跟我……這和我怎么想沒有關(guān)系，我是老爺?shù)娜耍沁@府里的姨娘。”

“那又怎么樣？”白安苓不以為意地看向鳳筱淳，對方的眼里滿是驚訝，“我爹那樣對你，你就不想離開？如果能過自己的生活，那多好啊。尚書府再好，你上頭終究有人壓著，我遲早要出嫁的，到時候鞭長莫及，也護(hù)不了你和豆芽菜。”

鳳筱淳垂下了眼瞼，長長的睫毛遮住了她所有的情緒。

“二小姐說笑了，我是老爺?shù)娜耍屛掖谀睦镂揖腿ツ睦铮桓易宰髦鲝垺Ｈ羰菦]有別的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鳳筱淳急匆匆地站起身，也不等白安苓吭聲，就向門口走去。

“鳳筱淳！”白安苓看著手中的茶盞喚道，“如果你能再坦誠一些，我或許可以幫你。這不僅僅是我的意思，也是竺九的意思。你要是不信，那就走吧，日后我再不會提這件事。”

鳳筱淳沒有停下腳步，看起來根本沒有將白安苓的話聽進(jìn)去。

白安苓有點失望，不過也僅僅是一點點罷了，畢竟是別人的事，她不會強求什么。

鳳筱淳走到門邊，腳步慢了下來，她的面前就是門檻，只要一抬腳就可以邁出去，可是她的腿卻仿佛有千斤重。

如果這回走了，以后白安苓就不會再幫她了吧？鳳筱淳想到了竺九，心中突然生出了不舍。理智告訴她應(yīng)該立刻離開，但是她心底卻有一個聲音說不愿意，讓她不要出去。低矮的門檻仿佛成了一個巨大的障礙，將鳳筱淳堵在了門口。

白安苓端著茶盞，品了一小口。余光看見鳳筱淳的動作，她的唇角微不可見地翹了翹。

過了一會兒，鳳筱淳從門口退了回來。

“我……”鳳筱淳艱難地開口，“我也想離開，在尚書府做姨娘，還不如我做下人的時候好。可是我能怎么辦，我是老爺?shù)娜耍€為他生了一個兒子，就算尚書府再不待見我，我又怎么走得了？到現(xiàn)在為止，我還是第一次遇到他那樣的人。我也想抓住機會，可是我……我沒有辦法啊。”

鳳筱淳咬唇說著，淚水漸漸滲了出來。

白安苓放下茶盞，語氣不再像剛才那樣凌厲了，放柔了聲音說道：“你要是想離開，我可以幫你想辦法。”

鳳筱淳愣愣地站在門口，眼里還泛著晶瑩的淚花。

“辦法？有什么辦法……”

“辦法是有，只不過你得做出一點犧牲，要承擔(dān)一些污名，不知道這樣的代價你愿不愿意付出？”

“我不愿意和豆芽菜分開，他在尚書府本來就不受代價，明明是位少爺，過得卻連下人都比不上，我不能丟下他。”

“誰說要你們分開？”白安苓笑著說道，“你們可以一直在一起。”

鳳筱淳愣了一下，豆芽菜是白秋義的兒子，白安苓還能有法子將他帶離尚書府？雖然她很信任白安苓，但是聽到這話也產(chǎn)生了一點不信，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可是看白安苓的樣子，她似乎對此很有信心，臉上沒有半分的遲疑，讓鳳筱淳不信也得信了。她的腦海里閃過這些年在尚書府的艱辛，又想起了竺九對她的好，很快便下定了決心。

鳳筱淳重重地點了下頭，說道：“你說吧，不管用什么辦法，我都沒有意見。只要結(jié)果是好的，別說污名，就算更大的代價我也愿意付出。”

鳳筱淳的決心讓白安苓很意外，不過這正是她希望看到的。該下決斷的時候沒有猶豫，白安苓有點欣賞起她來。

“你可懂算術(shù)？”白安苓突然換了一個話題。

鳳筱淳前一刻還沉浸在自己的決心當(dāng)中，下一刻話題就突然轉(zhuǎn)變了，算術(shù)？鳳筱淳迷茫地答道：“我會。”

白安苓一拍雙掌，笑道：“既識得字，又會算術(shù)，而且繡工還很好，不錯。”

鳳筱淳被她一夸，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云里霧里的也不知道白安苓在打什么算盤。

白安苓從座位上起身，笑意吟吟地走到了屏風(fēng)的前方，朝著里面說道：“躲得還不夠久么？快出來。”

屏風(fēng)后，一個影子晃了一下。

鳳筱淳猛地一驚，這屋里竟然還藏著人？她剛才對白安苓說了那么多話，豈不是都被這人聽去了？

就在她心驚的時候，藏在屏風(fēng)后面的人已經(jīng)走了出來，鳳筱淳望著眼前的人，又是驚訝又是害臊。驚的是他居然會藏在這里，害臊的是她說了那么多羞人的話……

“竺九，你都聽見了？”白安苓懶洋洋地坐在榻上，看著這對因為突然見面而不自在的男女。

在鳳筱淳來之前，白安苓就安排了竺九藏在屏風(fēng)之后。她準(zhǔn)備和鳳筱淳攤牌，不論結(jié)果如何，竺九都有必要知道。他在白安苓身邊這么久，也為她做了不少事，白安苓還是心存感激的。

如果鳳筱淳不值得竺九付出，那么白安苓也不愿他就此搭上一生，去和一個有夫之婦糾纏。如果鳳筱淳對竺九也是同樣的心思，那么經(jīng)過這么一遭，兩個人也可以說開了，只有他們達(dá)成了一致，接下來的事情才好辦。

這是一場賭博，一個不慎就會滿盤皆輸，幸好結(jié)果是好的。

現(xiàn)在的竺九心情激蕩，飄飄然仿佛自己成了世上做幸福的人。他喜歡的人也喜歡著他，并且愿意損了自己的名聲來和他在一起，這是多么幸運的一件事？

在白安苓提出這個方案的時候，竺九的心情非常忐忑，他害怕結(jié)果會不如他的意。在鳳筱淳要跑出去的時候，竺九的心幾乎跌到了谷底，那一刻世界仿佛都灰暗了。直到她在門口停住，又對白安苓說了那么些話，竺九才緩過神來，轉(zhuǎn)悲為喜。鳳筱淳終究是在乎他的，只不過被重重障礙嚇到了而已。

竺九凝視鳳筱淳半晌，而后轉(zhuǎn)身給白安苓行了一個禮，正色道：“請白小姐幫我們，無論付出什么代價，我只愿能與筱淳相守。”

竺九不知白安苓要怎么幫他們，甚至不確定她能不能幫到他們，只是抱著一絲希望祈求著。此時鳳筱淳也向白安苓看了過來，臉蛋羞得紅通通的，但是眼神卻很堅決。

白安苓很是欣慰，她沒有白忙活這么久。

“你們放心，我已經(jīng)有了法子，接下來只要聽我的，保證你們可以長相廝守。只不過……我的法子有點極端，先跟你們打個招呼，免得到時嚇到了。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沒有什么都不付出只得到的好事。”

竺九和鳳筱淳連連點頭，至于具體的做法，他們都沒有再問，等時間到了，白安苓自會告訴他們的。

白安苓進(jìn)了里間去休息，將外面的空間留給了竺九和鳳筱淳兩人，想必他們現(xiàn)在有不少話要說吧？

辦法她的確已經(jīng)想到了，就是尚書府怕是要不得安寧一陣子了。白安苓的唇邊綻出了一抹笑意。

接下來的日子，原本無所事事、閑得發(fā)慌的白安苓突然忙碌了起來。

本來安安靜靜的院子，進(jìn)出的人突然變多了。這些人并非前陣子來探病的，而是白安苓派人去找來的。因為她籌劃中的鋪子很快就要開了，現(xiàn)在正急需人手。

不久前，白安苓去視察了自己的產(chǎn)業(yè)，準(zhǔn)備大展拳腳。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白安苓發(fā)現(xiàn)虧損的情況比她原先所知的還要嚴(yán)重。

不過白安苓沒有慌，反而變得躍躍欲試，難度越大就越值得挑戰(zhàn)！盈利的鋪子暫時不動，她準(zhǔn)備先拿虧損的鋪子開刀。

首先，白安苓根據(jù)店鋪的地理位置，以及所從事的營生等等標(biāo)準(zhǔn)，將鋪子進(jìn)行了分類。

接著，白安苓從虧損的店鋪中挑選出了三家地理位置好的，將它們作為第一批整改的對象。又選中了其中一家，準(zhǔn)備發(fā)展為旗艦店。

至于賣什么，白安苓已經(jīng)想好了，就做成衣生意。

大楚國富庶，目前沒有外敵進(jìn)犯，百姓生活安樂，那些世家子弟就更不用說了。人一旦吃飽喝足，在別的方面的需求就會增加，比如說時尚。

京城的女子們極其愛美，她們也很重視潮流。

京內(nèi)的流行主要是由皇宮里的妃嬪們帶動的，宮里流行什么，在宮外也會很快流行起來。尤其是哪個受寵的妃子得了皇帝的夸獎之后，模仿的人更是不勝枚舉，一般都能引領(lǐng)潮流一陣子。

據(jù)白安苓的觀察，宮內(nèi)不缺乏有品味的妃嬪，但是她們的思路畢竟有局限，怎么也比不過她前世所見的那些大師們。在白安苓的眼里，這些人所引領(lǐng)的“時尚”總是缺了點什么，所以她想自己搞！

鋪子選好了，要賣什么也考慮好了，白安苓便撥出了一筆錢，委任一批工匠去整修鋪子。開店嘛，門面總是第一位的。酒香雖然不怕巷子深，但是若開在鬧市，再弄個漂亮的門面，那才會財源滾滾。

裝修做了，剩下的就是選人。算賬的啊，跑腿的啊，打雜的啊，每件事都要有人去做。白安苓當(dāng)然不需要親自挑選每一個人，不過店里的掌柜卻是要親自去選的，她最近忙活的也是這件事。

白安苓放出了要招掌柜的風(fēng)聲之后，前來應(yīng)聘的人還真不少。白安苓名聲在外，是尚書府的女兒，又有北辰燁這個靠山，早已經(jīng)被不少人惦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