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哥原名羅浩,是王三爺最后收的一個干兒子,這個羅浩據說還是一個文科縣子生。大齊也和其他幾國一樣,每年都有文武兩科的科舉考試選拔人才,每年先是在縣里選拔文武縣子生各一百名,然后參加郡里的郡試,考上的被稱為郡才生,諸縣上選出的人只能錄取五十名,然后各郡的郡才生再統一去緇城參加國考,齊國七郡下的七百名文武郡才生最后只有各取五十名能成為國宮生,送進稷下學宮深造。
而成績前十名的又稱為天子門生,這些人都是要面見齊王的,再由齊王重新排序,第一名稱之為榜元,第二名稱之為地魁,第三名稱之為及殿。因為前三名要進到各自的文曲殿和武曲殿給各自的曲星叩頭謝禮,然后由皇帝賜一粱冠。
不過就算各地的縣子生落選,回到本地總算也是能混口飯吃,碰上時運好的時候進入縣衙分在六房下面做事,慢慢坐上官位的縣子生也大有人在,雖然也做不了太大的官,但也總算能混個官職。
最不濟的也是能混個村正,里長,亭長之類的候選人選,有人也會給大戶人家做私塾先生的。也不知道這個羅浩為什么最后偏偏選擇投到惡貫滿盈的王三爺門下 ,這自然被所有縣子生們看不起,這些文人自古以節氣為重,飽學孔孟之道,詩書禮儀朗朗上口,節氣這種事情自古就有人看的比性命還要重些,這羅浩自然也是縣子生中的異類。
就如李流雖然放蕩不羈,但自問也沒有羅浩這樣灑脫可以去做一名大混混,李流也是個縣子生,參加了幾次郡試之后沒有考中,便不再參加了,他本來最大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個大富商加大俠客,和當年退隱朝堂,云游天下的陶朱公范蠡一樣,要是身邊能有一個像西施一樣的美人自然更加好。
可惜夢想終究是夢想,在這個士農工商階級嚴明的社會里,商人的地位低下,雖然沒有早年這樣針對商人的一些措施,例如不得坐馬車,穿鞋必須一黑一白之類的,但是終究那些士族,文人是看不起商人的,商人在他們眼里乃是互通有無的,必依賴他人而后能行。只可少數參與,如果大家都去經商,都去依賴他 人,則無人可以依賴了。商的地位排在末尾,有不禁止又不提倡的深意。
而李流雖然不是名門望族,但是李家也是世代都在浦城擔任小官小吏,所以家族根本不會允許他去經商。李流自然沒聽過羅浩的事情,也不知道他也是個縣子生。
李流剛想要再說話時,站在布簾前面那人卻突然一記掃蕩腿襲來,李流也是感覺腳下突然生風,一腳跨前一步,另一腳高高抬起,手中的公刀本能的向后斬去,王八哥右手側的大漢卻是腳下一登,幾大步子便來到李流眼前,李流手中公刀回轉一瞬間,卻被那大漢捏住了手腕。李流一吃通,:咣當”一聲,那把公刀便掉落在地,那人一記掃蕩腿未中,另一條腿卻是一個轉身,便掃了過來,李流只是感覺手腕吃痛,還沒反應過來,便又是腳跟一痛,失了中心,向后倒去。那大漢卻未放手,扣住李流的那只手重重將李流往前一拉,一提,一放,“啪”一聲,便是欲要將向后仰倒的李流拉前,讓他頭朝地的摔了個狗吃屎。
“哈哈,哈哈。”那位王八哥像是見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一般,將杯子放到了桌子,站起身來道:“這下算是打平了,剛才你劫持刀疤劉的事情一筆購銷了。”
一筆購銷?李流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灰,這一跤實在給他摔的不輕,想必這兩個人腿腳功夫都不弱,就算單打獨斗,李流都必定會敗,何況兩人連起手來。不過這八哥能輕而易舉將劫持刀疤劉這件事情一筆勾銷了,這一跤倒也摔得值了。不過李流心里還是把這個王八哥的全家問候了一遍。
“小八,你就別再玩了,還是請李大人進來說話吧。”這賭坊里面自然有內堂,一般都是供賭場里面的人休息的,這聲音便是從內堂里面傳出來的。是個女子的聲音,說的很平淡,卻頗有幾分威嚴的氣勢,縱是一臉得意,笑意盈盈的王八哥聽到這聲音都是將臉上的笑容嘎然而止,起身推開了內堂的外門,做了個請的手勢道:“李大人,請。”
李流一個小小的巡城衛副衛所自然稱不上大人二字,不過是齊國一個不入流的小吏而已,能被稱得上大人的整個浦城十個人都不到,如若在平時李流必然洋洋得意,悻然接受,可是此時李流怎么得意的起來,別人越是在這種時候對你尊重,說明必定有事。
而且對方知道自己姓李,也就是自己的一切對方應該已然在暗中調查過了,今日的種種似乎都是個套,怪不得賭場提前清了空,外面站滿了打手,剛才那一腳看似是個找回場子臉面的一腳,想必也是一個試探,為了確定李流的身手,想必是考慮到里面那位大人物的安全,里面這位讓堂堂王八哥都要尊敬的人會是誰呢,怎么又會處心積慮的要見自己這種小人物呢,而且似乎都是刻意安排好似的,像是知道李流必定會來一般。
帶著種種疑慮,李流走進了內堂,內堂的陳設倒也很簡單,一套圓椅圓桌,一張大床,便再也沒有什么雜物了,空空如也,房間里有一股濃烈的汗餿味,想必是那些打手平時休息的地方,也沒有個女人整理打掃,換洗被褥,所以存了一屋子的怪味。
那女子打扮的十分簡單干練,頭發更是隨意用布巾束住,更是沒有任何首飾裝飾,一身男子所穿的黑色袍服,想是行走江湖,這樣穿著比較方便,但是卻是給人一股英姿颯爽的感覺,與那些大家閨秀,小家碧玉的芊芊弱女子比起來自然是別有韻味。那女子背后立著一個老者,甚是恭敬,但卻眉頭緊鎖,眉宇間似透著一股憂慮。
李流也不知是何人,該怎么稱呼,也只能抱了抱拳行了個江湖常見禮道:“見過這位小姐。”那女子也不起身回禮,微微頷首,算是回了禮,淡淡道:“李大人請坐。”李流也不客氣,坐定之后,那女子才開口道:“這次請李大人前來,其實是有一件事情需要李大人幫忙。”果然,果然有陰謀,李流腦子里飛速旋轉過很多個念頭和想法,但他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眼前這個女子要自己幫什么忙。
“李大人便叫我四喜好了。“那女子頓了頓才又道;”家弟前幾日與我還有琦伯同來浦城收租,順道拜訪本地縣紳,誰知家弟竟然被人擄走,所以我想請李大人好好幫我查查。”那女子說話雖然平淡,但是卻能感受到里面的焦慮和憤怒。四喜這個名字除了王三爺還有一些叔伯公之類的長輩能叫,誰敢叫呢,四喜大名王四喜,是王三爺唯一的女兒,殺人不眨眼,做事雷厲風行,掌管三江幫內部金錢運轉,大名鼎鼎的青南郡四姐沒想到就坐在李流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