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時的婚禮乃是上午去接新娘子到家,晚上才拜堂成親。這和后世的早上迎接新娘子天差地別。婚者,昏也。本來就是要晚間才拜堂成親的。其實中國好多的優秀文化遺產都逐漸的消失在歷史長河中,變成了四不像,令人扼腕嘆息不已。
次日清晨,長孫一家連同親友都早早起來做準備。程處默,羅通上官儀等幾人也早早就來了,房玄齡夫人乃是媒人,也早早就趕到,要和迎親隊伍一起前往。長孫沖被人擺弄半晌,換上一身大紅吉服,臉上都快笑抽筋了,感覺自己像是被耍的猴兒讓眾人觀看。無奈此事乃是萬分重要,忍住性子讓人擺弄。好容易穿好衣服,幾個侍女由娥黃帶頭,拿著粉盒上來要給他涂粉,長孫沖這下死活不干,言道大男子怎可涂粉。其實這涂脂抹粉乃是從魏晉就在士大夫中流傳了,以后逐漸風行。娥黃拗不過,只好悻悻的撤下粉盒,長孫沖長出口氣,這要是在粉墨一番,可真要發瘋了。
一般官宦人家迎親都是八抬大轎,可是這次乃是迎娶公主,禮部官員取得李世民同意,讓長孫家使用十六抬的大轎迎親。看著這么大的轎子長孫沖都有點眼暈,也就是皇家嫁女啊,要是一般人敢用十六抬轎子早被拉去咔嚓了。
看看到了吉時,長孫沖騎上高頭大馬,幾名損友也各自上馬,房夫人自坐轎,身后數百人吹吹打打,絲竹齊鳴,招搖著向皇宮而去。一路上圍觀者如云,都個個議論紛紛,煞是羨慕。人多行得慢,足足過了一個時辰才到了皇宮,許多宮中女官和內侍各個披紅掛彩,五步一人,排在宮道倆側,房夫人到此也下了轎子,連同長孫沖和幾名損友簇擁著大轎進宮,其余人等則在宮門等候。華安帶了幾名小廝,見到侍衛和宮人都發個紅包,很有點散財童子的風范......
大轎太大,過了太極殿,繞到了立政殿前,進不去,只好停放在殿前的院子里。長孫沖和房夫人并肩走在前邊,一干損友和華安擠眉弄眼,壞笑著跟在后邊,走到殿門前。卻見一個人都沒有,正在納悶,忽然從門里竄出一干人,帶頭的正是李治李恪和兕子,手拿纏好軟布的短棍見人就打,除了房夫人,各人都早著了幾下,短棍纏了布,打到身上倒也不痛。幾人都沒經驗,一時被打傻了,還是房夫人醒過神來道:“小姨子小舅子打殺威棍要紅包了,快快給出紅包。”
眾人反應過來,幸好除了長孫沖,其余幾人懷里帶了很多紅包,急忙見人就發,見到有紅包,李恪等人也不打了,各個嬉皮笑臉的接過紅包,扔下棍子。立刻笑道:“妹夫,要想進去接我麗質妹妹,可要過了我等這關哦。”
聽他喊妹夫,長孫沖翻翻白眼,麗質確實是這小子的妹妹,只好吃個暗虧。瞪眼惡狠狠地道:“劃下道來,我今日接著就是。”
李恪賊笑道:“我倒是好說,有個一千貫就可以讓你過去了,就怕這些弟弟妹妹不放過你!”
“一千貫???你怎么不去搶......”
“嘿嘿,搶錢既不安全,又沒技術含量,哪有敲詐你有成就感啊?”
“算你狠!這是一千貫,拿去!”
“算你識相!你小子耍我.....這才10貫....”
和李恪笑鬧一陣,李治拉著兕子上前來,兕子睜大眼睛:“聽母后說以后就要叫你姐夫了是嗎?”
長孫沖含笑道:“兕子乖,隨你怎么叫都行。”
兕子嘟嘟嘴:“那么是表哥親還是姐夫親?”
“當然是姐夫親了啊!”
“這樣啊!那么以后就叫你姐夫了。姐夫,喜歡這樣喊你嗎?”
“呵呵,兕子好乖,姐夫很喜歡。”
“喜歡的話給我一千貫!不許像對三哥那樣騙我,母后說騙人是不對的,騙小孩子更是可恥的哦!”
“........”
聽了兕子這話,一干人都大笑不已。有了兕子在前,其他的幾個皇子皇女都獅子大開口,多虧了長孫沖帶的錢多,足足撒出去了七千貫,才打發了這幾個小家伙。長孫沖心道這下總該可以了吧,正要進去,李恪止住道:“且慢!還要做催妝詩!”拉過旁邊一個少女道:“這是我家十七妹,素有文采,就看你的催妝詩能否入她的法眼了。”
那少女笑著對長孫沖道:“姐夫有禮了,聽說姐夫出口成詩,今日還請做出幾首好的來,否則可是娶不得麗質姐姐的!”
長孫沖忽然想起李恪的十七妹不正是高陽公主啊。傳言說高陽公主因為長得酷似李世民長姊,去世的平陽公主李秀寧,加之出生后其母就去世,心中憐惜,所以甚是寵愛,就連其名字也賜了個‘秀’字。仔細打量這后來房俊的妻子,眼下也就是個十三四歲左右的小丫頭,眉目如畫,滿臉書卷氣,實在很難把她和歷史上的那個高揚聯系起來。
李秀看長孫沖只顧看自己,略微羞惱:“姐夫!讓你快快做催妝詩,你發什么呆?”
長孫沖回過神來,心想以后的事以后再說,有自己給房俊支招,想來不會有大礙。踱了幾步,吟道出了那首青玉案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一語終了,眾人震撼。李秀低聲吟誦一遍,嘆口氣,不再說話躬身行了一禮,讓開了門。李恪和李治早跑進去要把這首詞寫下來觀摩。柴令武悄悄錘了長孫沖一拳:“看不出來你小子還有這般本事!以后我去結識花魁,可就靠你詩詞幫忙了。”
長孫沖一頭黑線,默然無語。
花了幾千貫,還又做了一首詞終于進了立政殿。上首李世民和長孫皇后盛裝高坐,李承乾坐在下首,眾人拜倒行禮,李世民先給房夫人賜了座,才讓幾人起來。只長孫沖又向李世民和長孫皇后行了大禮才起身。
長孫沖上前對李承乾行了禮,李承乾倒是笑瞇瞇的扶起他,二人互相打量一番。李承乾打量長孫沖后語氣平淡的說道:“上次的事孤王一時氣急,妹夫莫怪!”
長孫沖聽得他張口閉口稱孤道寡,也淡淡的說了幾句,不再理會。長孫皇后見二人態度冷淡,暗暗嘆氣,強笑道:“沖兒今日所作那首催妝詩可是不凡啊,難得你有此才華,怪不得連高陽都服輸放你進來了。”
長孫沖急忙謙遜幾句,退到房俊等人身邊。長孫皇后和房夫人說了會話,宮女來報說長樂公主已經收拾妥當,可以上轎了。長孫皇后聞言眼中滴下淚來,急忙擦了,笑道:“今日是麗質出嫁之日,想起十幾年來的情景,仿佛麗質還是個小孩子呢。”房夫人勸慰了幾句,不一時長樂披著蓋頭由宮女用紅線牽著出來了。今日乃是大喜日子,長樂身著一身大紅宮裙,裙上繡著數朵牡丹,袖口還用金線裝飾一番,腰上還掛了塊玉墜,上披一件金絲坎肩,繡有數朵小荷花。緩步而行,搖曳多姿,雖蓋頭蒙著臉,也掩蓋不去萬般風情,仙女般的氣質。眾人都看呆了。
行至李世民和長孫皇后身前,長樂盈盈下拜:“女兒今日就要出嫁了,十數年來,女兒頑劣,讓父皇母后操心了。女兒出嫁后不能時時陪伴父皇母后,母后身子又不好,還望多加調養。”言罷哭出聲來。
長孫皇后也大哭起來,兕子見母后和姐姐都大哭,一時慌了,也抱著長孫皇后嚎啕大哭起來。長孫沖急忙溫言撫慰兕子,和她說起母后和姐姐乃是歡喜才哭的,兕子半信半疑抹著淚:“別是又在騙人吧?”
長孫沖差點栽一個跟頭,看來真不能再小孩子面前騙人......李世民抱起兕子,輕輕刮了下她的小鼻子道:“你姐夫確實沒騙你呢,你母后真的是喜極而泣呢。”兕子轉頭看看母后果然不再哭泣,展顏一笑,跳下地來,仔細打量長樂的一身衣服后道:“姐夫,要不我也嫁給你好了,這樣也就可以穿漂亮衣服了。”
眾人聞言都是莞爾。被兕子一鬧,傷感的氣氛總算沒有了。長孫皇后和長樂叮囑一番做人家媳婦的事項,牽著長樂出了宮殿,親手把長樂扶上轎子。回頭對李世民道:“皇上,不如晚間我們也去哥哥家,觀看婚禮如何?”
李世民聞言喜道:“如此甚好,那就晚間去輔機府上,順便看看沖兒布置的新房子,哈哈!”
長孫沖急忙表示歡迎,兕子自然吵著要去,李世民笑道:“想去的都一起去,也難為你們很少出宮了,想朕當年像你們這么大時.......”
好不容易李世民吹噓完畢,長孫沖一干人抬起轎子,長孫沖依舊騎馬,吹吹打打向府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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