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龍魚
- 棺盜
- 晗葉
- 3381字
- 2020-10-23 18:27:34
我們離開了亂葬崗,看到墳地里很多孤墳都被刨開了,有用棺材埋葬的有錢人,也有只卷了一層爛草席就埋葬的窮苦人,我心里感到一陣凄涼,想起在母親下葬的時候,也是只用了一張爛草席裹著。
太陽從山坳子里升了起來,那些尸體竟然化成了白骨,淹沒在了雜草之中,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我們從遺留在雜草上的腐肉發(fā)現(xiàn)了野狗們藏身的地方。
那是一個黑漆漆的石洞,洞口差不多有人多高,在半年前我們并沒有發(fā)現(xiàn),大概是暴風(fēng)雨的時候山體垮塌才顯露出來的吧。
我們也只是在洞口張望了一下,畢竟里面住的都是一群吃人的畜生,張三爺皺著眉頭并沒有說什么。
轉(zhuǎn)眼又過了半個月,我們儲屯的糧食也被吃得差不多了,張三爺從一個木箱子里拿出一塊月牙狀的玉佩準備到最近的小鎮(zhèn)上去換些糧食回來。
這塊玉佩看起來很特別,捏在手心感覺還有點涼涼的,張三爺起初是愛不釋手,眼下看快沒吃的了,也只有這玩意值點錢了,我不知道這玉佩到底能賣多少錢,不過張三爺說了,只要能換個二三十斤大米就可以了。
當(dāng)然并不是說這玉佩不值錢,只是在那個年代,有錢都用不出去,人們都是拿實物交易,比如說黃金玉鐲什么的,大米在那個年頭可都是寶貝,要知道普通人家也只有吃草根的份,半個月連顆米腥都嘗不到。
離大侖山最近的小鎮(zhèn)便是我們來時所住的地方,名為黑山鎮(zhèn),步行大概要走兩三天的路程,不過倒是還有一條捷徑,那是以前張三爺他們經(jīng)常走的山路,相對大路來說比較難走,不過路程倒是可以減少到差不多一天。
那條山路直接從山坳子里穿過去,那個山坳子里常年霧氣森森,自從幾十年前楊柳村滅村之后,少有人經(jīng)過,山路已經(jīng)完全被雜草覆蓋,根本找不到路徑,如果不太熟悉的人走到里面去,肯定會迷路。
張三爺從這條路不知道走了多少回了,他帶著我很快就進入了山坳子里面。
山坳越來越窄,緊接著出現(xiàn)了一條小溪,溪水清澈透底,可以看到不少的魚兒歡快的游著,張三爺用匕首削了根樹杈,利索的在小溪里面叉上幾條巴掌大的魚兒來。
好山生好樹,好水養(yǎng)好魚,這魚的肉是又肥又嫩,被火考得魚香四溢,我忍不住流出了口水,張三爺瞧我那饞樣,分給我一條。
我在烤魚上吹了口氣,哆嗦著咬上了一口,魚肉香滑入口,沒有任何調(diào)料下竟然是那么的美味,我完全沉寢在魚肉的香味當(dāng)中,狼吞虎咽的將整條魚都吃了下去。
“你知道這魚是什么魚嗎?”張三爺笑瞇瞇的問道,手中握著烤魚的棍子不停的在火上來回旋轉(zhuǎn)。
聽他這么一問,我倒真是注意起這魚來,我發(fā)現(xiàn)這魚長得很奇怪,身上的鱗片雖看不出與其他的魚有何不同,但在晚上看起來卻閃閃發(fā)光,最特別的是便是大嘴上的那兩條長須以及覆蓋整個脊背的魚鰭,看起來怪異無比。
我感覺特別的驚訝,小溪里如同墜落了漫天繁星一般,到處都是亮點點的余光,雖然不是很亮,但那些魚兒聚集在一起的時候,竟然能夠看清岸邊的一切,這太不可思議了...
張三爺撓著山羊胡,然后指著水中的魚兒笑道:“這魚叫做龍魚,你看那些鱗片,還有那朔長的魚軀以及兩條胡子,在水里面是不是很像一條小龍,嘿嘿嘿....”
“龍魚?”我心里嘀咕著,看張三爺那副神棍的樣子,不由得投去幾分鄙視。
張三爺說:“傳說上千年前荊軻斬龍王,那龍王血灑落凡間便變成了這些龍魚,而他的身軀便變成了這九座山峰。”
我笑道:“三爺,這神話故事里的事可都是那些個老字輩拿出來糊弄人的,枉你還是前輩中人,也相信這些啊。”
“胡扯!”張三爺臉霎時變得嚴肅起來,繼續(xù)說:“千萬別在這里說對龍王不敬的話,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立時怔住了,這回看他的表情好像不是糊弄人的,難道說這幾座大山還真是老龍王的尸體變的?想到這里,我立馬猜想到了什么,如果這九座大山是龍王的尸體變的,那它的頭又在哪里?莫不就是大侖山?龍脈?
此刻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我們已經(jīng)走了整整一天的路程了,渾身早已疲累不堪,最后就在小溪邊上的大石頭上升起了一片篝火,打算在這里暫住一個晚上。
半夜的時候,一陣淅淅沙沙的聲音從小溪邊上的林子里傳了出來,我猛地被驚醒了過來,張三爺一下子捂住我的嘴,輕聲說道:“在這里呆著別動,我去去就回來。”
說完,他利索的跳下石頭,閃身鉆進了林子里面,我頓時倦意全無,看著周圍的蒼茫大山,感覺到了一種莫大的威壓感。
小溪里的龍魚閃著片片磷光,印在岸邊的石頭上,分外美麗,要不是此刻我心存恐懼,可能會端坐在石頭上欣賞起那副美麗的畫卷來,大自然的瑰麗被龍魚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這一夜很是漫長,直到天亮之際,張三爺終于回來了,他的手上多了一張血淋淋的毛皮,那毛皮竟然是棕熊的,棕色的毛發(fā)濃密發(fā)亮,上面還沾著凝固的血漬。
我驚訝得合不攏嘴,想不到昨晚這小老頭莫名其妙的沖進那林子里,竟然是去宰一頭熊瞎子,雖然這只熊瞎子看起來還未成年,但張三爺僅憑一只手便屠掉了它,如果半年前不是因為中尸毒而自廢一臂,恐怕就算是一頭成年熊也不夠他折騰的了。
“這熊皮應(yīng)該能換些錢吧。”張三爺笑了笑,將熊皮用皮袋裝了起來,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昨晚沒有被嚇著吧。”
我搖了搖頭,自然不能掃了面子,于是說:“那是必須的,我倒是很擔(dān)心你,還以為你出什么岔子了呢。”
張三爺笑了笑,說:“走,咱們?nèi)ユ?zhèn)子里吃頓好的去!”
沿著小溪我們一直往上游走,最終來到了小溪的源頭,那是一個純天然的溶洞,清澈透底的溪水源源不斷的從里面流了出來,還有不少的龍魚在水中嬉戲著。
這時,我發(fā)現(xiàn)溶洞的邊緣好像有什么東西在蠕動,定睛一看,竟然是大母子粗的黃色蟲子,在往下看,只見清澈的水底,竟然躺著數(shù)具尸體,那些尸體腐爛不堪,那些黃色蟲子在里面鉆來鉆去,而龍魚好像很喜歡吃那些蟲子,圍繞著尸體游動,只要蟲子一鉆出來,那些龍魚便一擁而上,將其分食。
“嘩!”我再也忍不住吐了起來,想起昨晚吃過的那些龍魚肉,突然間覺得那已經(jīng)不是美味了,而是世上最惡心的東西。
張三爺并未作聲,當(dāng)然他經(jīng)常和這些玩意打交道,說不定他在就知道這些龍魚是吃這些蟲子長大的,昨晚還故弄玄虛的糊弄我,還叫我多吃一點,對身體有好處。
我暗底下罵了他一聲,他好像聽到了一樣,只是說:“其實我也不知道龍魚也吃尸蟲,只是這些尸體會是從哪里來的呢?”
張三爺望著那溶洞若有所思,不用想那些尸體便是從溶洞里沖出來的,光看沉淀在尸體上的那些水草就知道了,不知道死了有多久了,這里本就是苗疆紛亂地帶,在路邊發(fā)現(xiàn)一具尸體是家常便飯。
我們并未在這里停留多久,終于在下午的時候到達了黑山鎮(zhèn)。
這個鎮(zhèn)子并不大,方圓也不過五六里的樣子,不過當(dāng)我們踏入這個鎮(zhèn)子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鎮(zhèn)子雖然不大,但房子真是不少。
雖然房子是挺多的,但是人卻沒幾個,冷清的街道上偶爾能看到幾個人影晃過,最后一打聽才知道,最近山上的土匪又開始活動了,附近有好幾個鎮(zhèn)子都受到了波及,而鎮(zhèn)子上面的人也都到別處避難去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和張三爺同時征住了,想不到都已經(jīng)解放了,這里還這么亂,我們在鎮(zhèn)子上轉(zhuǎn)悠了半天,我想去招待所看看大墩子他們回來了沒,但是招待所的大門緊閉,上面還掛了個打烊的牌子,看來也是去避難去了。
我開始有些替那兩個混小子擔(dān)心起來。
除了招待所,很多店鋪都是關(guān)門的,就在這時我們看到一輛馬車從一家糧棧里出來,我們趕緊迎了上去,張三爺上前套起了近乎,說:“這位爺,敢情這是往哪去呢?”
拉車的是個五十來歲的老頭,穿著一件麻布衣服,瞪了一眼張三爺,說:“馬上那些土匪就要打下來了,快閃開!”
“嘿嘿...不知道這位爺愿不愿意做個生意。”張三爺笑道。
“做個鬼生意,老子什么都沒有!閃開!”那老頭不懷好意的怒喝道,似乎只想著快點逃命,根本聽不進張三爺?shù)陌刖湓挕?
張三爺不慌不忙的從皮袋里拿出那張熊皮,說:“我想以這張熊皮換你一袋大米,不知道這爺成交不成交。”
我見狀也圍了上去,然后從兜里面拿出張三爺給我的匕首把弄了起來,沒想到這一招還挺奏效的,那老頭皺了皺眉,從張三爺手中搶過熊皮,然后扔下一袋大米來。
“哈哈...”張三爺笑了笑,然后又提起一袋大米,那老頭有些慌了,拉住三爺?shù)囊滦洌溃骸澳氵@熊皮只能換一袋大米,再多可不行了啊。”
“我說這位爺,這熊皮可是咱冒著生命危險給宰的,怎么說也得換上兩袋吧。”張三爺一點也不客氣,明顯的就是搶啊,不過看那老頭定然也不是什么好貨。
“抓強盜啊,抓強盜啊!”老頭子大叫起來,但現(xiàn)在鎮(zhèn)子里的人都逃難去了,哪里還顧得上這些,我和張三爺從車上扛下兩袋大米,正準備離開的時候。
忽然一陣槍聲從遠處傳了過來,那老頭立即停止了叫喊,驅(qū)趕著馬車拼了命的往鎮(zhèn)子外面跑去,看樣子是土匪已經(jīng)打到這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