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加你微信的人什么時候開始的？你仔細說說”此時的哥哥已經開始幫我為報警做準備了。

“對，你現在腦子不清楚，你說說，我們一起來分析分析。”張林也在極力把握拉回現實。

“醫院剛搬遷的那年，有一天一個我不認識的人加我微信，自稱是股票分析師，我雖然不相信他但是還是把那人微信留下了，后來連續五天他都發了股票給我，我記得是三個漲一個平一個跌。也許是覺得他水平不錯，我就放松了警惕，和他有了交談。周末的時候他問我有沒有做過期貨，并且發了他們公司相關的政策圖片，看著遠遠超過股票收益的盈利，我心動了。”

“這明顯是騙子，你怎么能信？”哥哥忍不住問我。

“怎么？那時候你就做了？”張林滿臉疑惑地追問我。

“你們聽我說。一開始我按照那人的說法轉了五萬，跟著他做了三筆交易，結果虧損三萬八。我微信電話對他說，我不做了，要求他按照之前約定把虧損補給我。那人雖然沒有拒絕，但是以種種理由拖延，因為一直可以聯系上，所以我也沒覺得被騙。在2018年之前因為他說我如果不做期貨了，就無法享受公司對虧損客戶補償的政策，我就用剩下的一萬多接著作，有盈有虧，所以我從來沒有認為有問題。之后很長時間那人可能是因為我沒有繼續加大投入，所以很少給我信息了，加上我股票順風順水，所以也幾乎不做了。”

“你既然不做了，后來又怎么繼續了？”聽著我的訴說，哥哥更加不解了。

“就是因為車禍的事，我不斷給錢，弄得我炒股的資金出現越來越大的漏洞，當時股票市場不好，就這樣鬼使神差的又和他聯系上了，在他的推薦下，我一直在現在這個平臺上做，誰知道越虧越多，這個人我也聯系不上了，我不敢把事情說出去，只能單純的認為憑借自己炒股看盤的能力遲早能把錢賺回來。”

“你借了多少錢？有三十萬嗎？”

“差不多。”我機械地回復張林的話。我說著拿出自己記賬的單子遞給張林。

“天哪！你這腦子，這有一百多萬，難道你重來沒有算過嗎？”此刻張林再次語塞了，她不敢相信眼前的我居然如此瘋狂。

看著所有人吃驚地目光，我再次做了令人費解的決定。我把借私人的錢說了出來，隱瞞的從銀行和金融機構借的錢。時至今日我依然無法找到當時既然選擇說出一切，缺仍然隱瞞了很多的原因，是因為張林的態度讓我感動？還是不想讓張林更加崩潰？還是其他什么原因，我自己也說不清！

“你算算一共是多少錢？把轉賬記錄弄出來，這些報警時要提供，我先回去把事情想想，給你寫一下。”哥哥說完帶著父親離開了。

空蕩蕩的屋子，死一般的寂靜，不時充斥著張林嘆息的聲音。我呆呆的看著支付寶上的轉賬記錄，腦海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做什么？絲毫沒有坦白從寬的暢快，更沒有卸除內心秘密的輕松感，或許是我選擇隱瞞債務的荒唐決定讓噩夢依然繼續！

夜深了，我和張林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白天的事太大！太突然！雖然很早以前張林心里就疑問重重，但是事情的真相仍然讓她始料不及。每一句嘆息聲都充滿了對未來的擔憂和迷茫。我不知所措的看著屋頂的吸頂燈，睡也不是、坐也不是。

“我們聊聊吧。”張林突然打破了平靜。

“好，你想知道什么？我實話告訴你，只是別發火可以嗎？”

“我實在想不通你會做這樣事，我就是想搞明白。之前你每天都告訴我炒股賺了，是真的嗎？如果是真的，那你怎么會做期貨？”

“炒股掙錢是真的，只是全部在期貨上虧了。”

“既然炒股那么掙錢，你干嘛做那個？我撇開期貨在國內不合法不說，你明明對這個不懂，怎么會做？別告訴我因為車禍，我不信。卓越，我選擇和你一起面對，但我也要求知道事情的真相，這不過份吧？”

“你問吧。”

“你怎么會連高利貸都借了，你怎么認識這些人的？”

“要我壓車的程松，他所在的公司以前在西門外，我車在醫院停著被他們投放了貸款廣告，我試著咨詢貸款的事就認識他們了，也就知道他們私人放貸款的事情，但是當時我不知道是高利貸。”

“那吳傳喜和張磊呢？”

“吳傳喜是楊坤介紹我認識的，我昨天告訴他家里的事說我暫時還不了，他不是高利貸，沒有利息。張磊原來是做藥品生意的，是在醫院認識的，昨天我也告訴他因為家里事，錢暫時還不了，但是這兩個錢不能耽擱太久。”我小心翼翼的編造著兩個好人的故事，生怕又被識破。

“我們把房子賣了吧，不然這兩個人的錢怎么還？”張林淡淡地問我。

“不能賣，賣了，小樂回來怎么辦？”其實我心里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加上我口中的兩個好人給我帶來的壓力，讓我腦子一片迷茫。心里只是擔心兒子放假回來知道賣房子的原因會恨我，所有否定了張林賣房的打算。

“那你說怎么辦？”

“我們明天到銀行問問看能不能辦到貸款，不行就把車子賣了，或者把城里的老房子賣了或者辦抵押貸款。明天問問再說吧，你睡吧。”

那夜比往日更加漫長，我們沒有再說一句話，也沒有絲毫睡意。靜靜地熬著，既渴望黎明又害怕天亮。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鬧鈴響了，我和張林翻身起床，然后各自到科室請假，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了今天。當時的想法和解決方案像極了當初的我拆東墻補西墻，看似解決問題，其實一切都沒改變。俗話說：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銀行的路被我之前的行為徹底堵死了。本來想找親戚幫忙貸款的想法也破滅了。當走出城投大廈時，我像個無助的孩子，不顧形象的在人來人往的人群前放聲大哭。那一刻我后悔、自責，可一切都晚了。張林拉起我一邊走著一邊寬慰我“實在不行，我來找同事借....”回家的路上我心里害怕極了，知道被我隱瞞的欠款都出來后，一切將更加無法收拾。怎么辦？我不停的捫心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