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恪已經癱倒在地，五藏六府仿佛都擰在了一起，鉆心的疼痛讓他的身體忍不住顫抖，這就是催生訣的反噬。

全身上下仿佛有千萬只螞蟻在撕咬，皮膚也表面也跟著不停地蠕動，不時拱起一個個打包，看上去分外猙獰。

催生還是催死？李恪不知道，但他現在的感覺的的確確就是生不如死，他就像一個癮君子毒癮犯了時候的樣子，痛苦萬分。

但即使是這樣，他此時卻很清醒和亢奮，就像是為了配合催生訣的反噬，好讓它狠狠折磨自己一般！

但只有李恪知道，他此時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夠昏死過去，因為暈了，就感受不到那種痛苦！山道上，張德貴帶著十幾個士兵一路尋找，終于在枯樹旁發現了李恪，此時他已經神情憔悴，但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卻依然清亮！

“李公子，你怎么樣？受傷了嗎？”張德貴跑到李恪跟前，不安的問道。

李恪艱難的看了張德貴一眼，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沒事兒，就是有點不舒服，很難受！”

“快，快把李公子扶起來！”張德貴沖著身后的士兵喊道！想了想他又接著說道：“算了，還是我來吧，你們笨手笨腳的，別再傷了李公子！”

李恪擺擺手，說道：“我要休息一會兒，你一會兒把我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我這一覺，恐怕要睡很久！”

說著，李恪忽然從草叢里摸出一塊石頭，狠狠的砸在了腦袋上！“呃......這......”張德貴睜大眼睛看著李恪，愣了很久才想起李恪的囑咐，將躺在地上的李恪扶了起來，背在身上......

李公子，放心，我絕對會給你找一個全天下最最安全的地方，讓你好好休息！

他不明白李恪為什么會自殘，為什么會把自己打暈，但他知道，李恪這樣做一定有他的深意，難道是為了讓陛下同情，免去責罰？不會啊！

張德貴搖了搖腦袋，微微嘆息道：“我這顆榆木腦袋，實在是不適合思考這等高深的問題！”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戰爭能在短時間內給人無盡悲傷和死亡，今天的戰斗規模并不算大，充其量也只是一場莫名其妙的群毆而已。

但也是這場群毆，讓警備營的士兵真正見識了戰爭和死亡！雖然規模很小，但幸存下來的人卻似乎透過這場群毆看見了那種真正意義上戰爭的可怕和慘烈！

如果說這場群毆是一堂功課，那么這些士兵無疑是從中學到了很多東西！

最早加入戰斗的士兵，除了那十個被派出去監視靜寧寺的人，其他的已經沒有一個能站穩了，除了受傷的之外，剩余的也都因為過度疲勞而昏昏睡去。他們坐在騎兵的背后，雙手摟著騎兵的腰，靠在騎兵的背上睡到很香很香......

天色已經不早了，為了盡早給受傷的士兵進行醫治，張德貴下令馬上回城，一路上這支隊伍都很沉默，除了馬蹄踩在堅硬的地面上發出的“噠噠”聲，再沒其他動靜，為了不吵醒這些傷兵休息，騎兵們甚至連咳嗽和打噴嚏也刻意壓低了聲音。

而西京城內，警備營騎兵全副武裝出城的消息不脛而走，在整個西京城傳的沸沸揚揚，對于冬日里閑的發慌的西京城百姓來說，這無疑是一個絕好的話題，他們甚至在猜想，是不是他們偉大的女皇陛下已經決定進攻吐番和那些可惡的草原人了。

但大多數人對這個猜想不屑一顧，就算要進攻鄰國，女皇也不會排除警備營這種垃圾軍隊！

但盡管這樣，他們還是忍不住對這件不同尋常的事情的好奇和關注，甚至有些閑的蛋疼的家伙想出了一個絕爛的主意，那就是去城門等。

開始只是幾個精力旺盛的有些過頭的家伙的無聊之舉，但隨著他在城門處坐的時間越來越長，消息傳到西京城內，觸發了更多人的好奇心，城內一些好事的看客，竟是結伴而來，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兒。

而城門前筆直的西京大道兩旁的茶館酒樓什么的也坐滿了人，老板見狀喜的眉開眼笑，興沖沖的跑到一張桌子前問道：“客官要什么？”

“水！”

老板看了一眼那人，鄙視的癟了癟嘴，走向另一桌......

黃昏時分的寒冬，風里帶著些許干冷和蕭瑟的味道，但這絲毫沒有影響百姓們的熱情，他們一個個伸長了脖子，使勁瞅著西京城門，祈禱著警備營快點出現！

柳亦青緩緩睜開眼睛，從冥想狀態中醒來，平靜望向周遭那些神情復雜的圍觀群眾。

“來了來了！”

伴著一聲驚呼，茶館里的人瞬間跑了個精光，爭先恐后的堵在城門處！

茶館老板愣愣的舉著手里點餐的小本子，笑容凝固在臉上......

警備營的士兵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西京城之后，也就看見了這一幕。

寬闊的西京大街兩旁圍滿了人，一個個梗著脖子看著他們，臉上洋溢著興奮和熊熊燃燒的八卦神色。

而圍觀的百姓看見警備營的傷病，臉上的興奮轉化為同情，接著又變成了敬佩，有些人甚至已經杜撰出警備營和山賊馬匪什么的大戰三百回合之類的想法。

并且已經給自己杜撰的故事想好了名字，什么警備營寡不敵眾，逃回京城！還有什么以一敵二警備營是輸了還是贏了？

警備營的士兵們那里受到過這樣的待遇，看著百姓們崇敬的神色，這些士兵們一個個挺直了腰板，讓自己看起來盡可能的神勇帥氣一些。

張德貴對百姓們崇敬的眼光也很受用，瞇著眼睛感受著來自四面八方的崇拜！

可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湊到身邊的一個騎兵跟前問道：“李公子是不是說過這次行動是女皇的密令？”

那名騎兵歪著腦袋想了一會，憨笑著說道：“好像說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