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娥拉不動張小風(fēng)，也只好先去照顧地上的魚了。

不多一會，菜市場入口就涌出一伙人來，有的拿著括魚刀，有的拿著殺豬刀，稱桿，甚至還有拿著蘿卜的，他們在那名壯漢帶領(lǐng)下，氣勢洶洶，殺氣騰騰。

圍觀的群眾看到這種架勢，擔(dān)心殃及池魚，急忙四散躲開……

他們一躲，就剩下張小風(fēng)和李月娥孤零零地站在路中央。

李月娥不知哪里來的勇氣，突然擋在張小風(fēng)的面前，焦急的說：“小風(fēng)，快……快跑！”

張小風(fēng)峰笑了笑，附在她耳朵邊說：“三嬸，別擔(dān)心，他們傷不了我的?！?

說完，張小風(fēng)直接從懷里掏出一把水果刀出來，向迎面而來的小販們走去。

一心想找回面子的壯漢萬萬沒想到這名少年不但不跑，反而向他沖來，已經(jīng)超出了他的想像，不覺有些愣神，急忙頓住身形。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他停頓的一剎那，張小風(fēng)的水果刀已經(jīng)壓住了他的咽喉！

冰涼的感覺讓壯漢全身僵硬，呼吸急促起來。

跟隨在壯漢身后的那些小販也一齊愣住，定格在那里一動不動。

不遠(yuǎn)處看熱鬧的群眾也沒想到結(jié)果會變成這個樣子，很是震驚，都張著嘴發(fā)不出聲來。

場面一片寂靜，落葉可聞！

十幾秒鐘以后，緩過神來的壯漢按耐住心里面的恐懼，硬著頭皮說：“有種你就殺死我！”

“那你就去死吧。”張小風(fēng)一字一頓地說，然后拉動了水果刀。

“小瘋子，小瘋子，住手，不要殺他，不要殺他……”李月娥急忙跑上前來，一臉緊張地拉住了張小風(fēng)握刀的手。

水果刀被移開，壯漢脖子上已經(jīng)浸出了鮮血。

“啊——”

在場的人失聲尖叫，有些膽小的甚至不由自主地蒙住了眼睛！

而那名壯漢早就嚇尿了，身體一軟，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他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嚴(yán)重的錯誤，他以為別人都像他一樣只會裝腔作勢，這次就差一點為了自己的想當(dāng)然和愚蠢送了小命。

小瘋子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

張小風(fēng)握刀的手被李月娥拽住，那名壯漢馬上趁機捂著脖子跑了。他不是跑回菜市場里面，而是往街上另一頭奔去?？磥硎侨タ瘁t(yī)生去了，他得檢查自己的喉嚨有沒有被割破。

這邊，李月娥嗔怒地把張小風(fēng)的手甩開，說道，“你把他殺了，你就得坐牢了知不知道？”

張小風(fēng)吊兒郎當(dāng)?shù)匾恍Γ拔乙鏆⑺?，他還能活蹦亂跳地跑得了么？”

“哼，你這小瘋子，你把我嚇?biāo)懒?！”李月娥顧不得再罵，就又跑去捉掉在地上的魚了。

沒有熱鬧可看，圍觀的人也漸漸散去。

那些跟著來狐假虎威的小販，看到帶頭大哥跑了，不敢再上前，看著張小風(fēng)的眼神有了懼意，不約而同地回了菜市場。

捉回桶里的魚，沒有水，而且都是泥，就像從火坑里刨出來的紅薯似的，還怎么賣？

看到這么個結(jié)果，張小風(fēng)的怒氣又上來了。

但想到家里還等著要錢交修路費呢，只好把桶提進(jìn)不遠(yuǎn)處的公共廁所去清洗。

忙碌了一會，清洗干凈，幸運的是，魚都還活著，還賣得起價，又拿回老地方出售。

守了一個多小時，終于把魚賣完，收拾東西，準(zhǔn)備到路口坐車回家。

李月娥一邊走，一邊摸著一沓大大小小的鈔票，喜不自禁地說，“小風(fēng)子，你想吃什么？我去買。”

張小風(fēng)垂頭喪氣地?fù)u頭，“沒味口，都被剛才那混球給氣飽了?！?

“喲，這么一點小肚雞腸呀？做人很辛苦的，一些不平之事常有，得學(xué)會忍氣吞聲，得學(xué)會忍讓，才活得輕松。你也讀過幾年書，難道不懂得這些道理么？”李月娥揶揄地說。

“懂呀，我懂得以牙還牙的原則，懂得以暴制暴的處世之道?！睆埿★L(fēng)認(rèn)真地說。

“哎，你的戾氣太重，好在現(xiàn)在有了嫌錢的門道，我們多賣點魚，掙多點錢，給你娶一門媳婦，有了媳婦管一管，就好了?！崩钤露鹫J(rèn)真地說。

“好啊，好啊，唐支書家的唐藝昕就不錯，有空你幫我去問一問。”張小風(fēng)頓時眉開眼笑。

村支書的女兒唐藝昕，也就是唐大虎的妹妹，她不但是十里八鄉(xiāng)的一枝花，而且是遠(yuǎn)近聞名的學(xué)霸，和張志峰是小學(xué)同學(xué)，年齡相仿，如今在縣城讀高二。

“?。?！小風(fēng)，你是不是又發(fā)癲了？我看看，我看看?！甭牭綇埿★L(fēng)的想法，李月娥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像看怪物似的，伸手去摸張小風(fēng)的額頭。

“哎呀，干嘛總是懷疑我的智商呢？我好著呢，沒瘋。”張小風(fēng)沒好氣地退開了。

“你要是有智商，還算清醒，就不會說出這種不著邊際的胡話來了。唐支書家的藝昕，將來是要上大學(xué)的，是我們桃花村飛出來的鳳凰，是一只天鵝，而你，是十里八鄉(xiāng)遠(yuǎn)近聞名的小瘋子，一個天上，一個地上，根本就夠不著。你千萬不要有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要是讓唐支書知道了，還不找人打斷你的狗腿？”李月娥笑罵道。

“藝昕就是我的，誰也不能搶，誰搶我跟誰翻臉。”張小風(fēng)說得一本正經(jīng)。

“咯咯咯……”李月娥不覺笑彎了腰，良久，才喘口氣說，“小風(fēng)，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不是嬸打擊你，在我們那個偏遠(yuǎn)的山村，根本就沒有姑娘愿意嫁過去，再加上以你的名聲和家境，這輩子討個媳婦都很困難了。”

“凡事都有例外，癩蛤蟆也有吃到天鵝肉的時候。”張小風(fēng)固執(zhí)地說。

“別想太多，只要你上進(jìn)點，改掉你的壞習(xí)慣和壞毛病，以后我讓玉秀嫁給你。”李月娥忽然說。

“我對玉秀沒有感覺，我一直把她當(dāng)成妹妹?！睆埿★L(fēng)搖頭。

“人這一輩子，就是過日子，要什么感覺，心多爛了肺，別好高騖遠(yuǎn)……”李月娥繼續(xù)勸說。

“對了，提起玉秀。三嬸，給她買兩件衣服吧，女孩子都愛美?！睆埿★L(fēng)轉(zhuǎn)移了話題。

“難得你會關(guān)心人，你也應(yīng)該買幾件衣服了?！崩钤露鹧劬α亮?，她覺得，只要把女兒打扮漂亮了，不愁張小風(fēng)看不上。

“我穿什么無所謂，買兩件短褲兩件背心就成?！睆埿★L(fēng)擺了擺手。

“你已經(jīng)長大了，不能太隨便，人靠衣裝馬靠鞍嘛。”李月娥說。

“也行，那三嬸你也買幾件好看衣服穿，打扮打扮一下，反正無底洞的魚多的是，咱們辛苦一點而已。”張小風(fēng)說。

“好好好，都買，都買！也給你爺爺買上?！崩钤露鹣采厦忌?。

“那嬸你去買吧，等一會我去找你?！睆埿★L(fēng)忽然想起件事情來。

“你要去哪？”李月娥問。

“我去菜市場找剛才那個人?！睆埿★L(fēng)也不隱瞞。

“你還去找他干什么？”李月娥馬上緊張起來。

“我去找他談生意?！睆埿★L(fēng)說。

“你就騙人吧，好了，跟嬸走，我們?nèi)ベI衣服，然后早點回家，免得回去太晚了看不見路。”李月娥催促道。

“三嬸，我真的想去和他談生意。你想呀，他是菜市場賣魚的，而我們有魚，怎么不可以談？”張小風(fēng)解釋。

“你說得有些道理，但你和他現(xiàn)在成了仇人，這生意還能談得攏嗎？”李月娥問。

“有錢能使鬼推磨！他是做生意的，只要有錢賺，讓他跪地叫我爺爺他都愿意?！睆埿★L(fēng)對此很有把握。

“你呀你，把話說得那么難聽。你想去也可以，但我跟著去才能放心。”李月娥說。

“那也行?！睆埿★L(fēng)也不反對。

隨后，兩人轉(zhuǎn)身向菜市場里面走。

這時候，那名壯漢已經(jīng)在診所包扎好脖子，回到了自己的魚檔。

當(dāng)他看到張小風(fēng)出現(xiàn)的時候，吃驚得不由站了起來，有些顫抖地問：“你……你要干什么？”

“大哥，剛才多有得罪，我現(xiàn)在來向你陪禮道歉。來來來，抽支煙先?！睆埿★L(fēng)很親熱地說。

“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你有什么事情就說吧。”壯漢還是很緊張。

“既然大哥爽快，那我就明說了。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哈，我來是想和你做筆生意。”張小風(fēng)也不想拐彎，直來直去。

“做生意？你想和我做什么生意？”壯漢明顯松了口氣，說話也流暢了。

“你是賣魚的，而我有魚，百分百的野生魚，就是這個生意。”張小風(fēng)說。

“這個……”壯漢沉吟了起來。

“是個爺們就痛快點，要不要？不要我馬上走人?！睆埿★L(fēng)說。

“你要多少錢一斤？”壯漢試探地問。

“八塊?！睆埿★L(fēng)說。

“今天你們在外面零售才七塊，怎么批發(fā)給我還加價了？”壯漢說。

“我們不是不懂行情么？如果賣貴一些，你也不至于會跑過來和我干架了對不對？”張小風(fēng)說。

“少點吧，六塊，有多少我要多少?！眽褲h手一揮說。

“八塊，少一毛錢都不行?！睆埿★L(fēng)絲毫不退讓。

“咱們都退一步行不行，七塊，怎么樣？”壯漢咬了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樣子。

“算了，我也不想強買強賣，既然生意談不成，明天我們還是在市場外面賣七塊吧?！睆埿★L(fēng)轉(zhuǎn)身就走。

“等等。兄弟，算你狠！你的魚，我都要了?！眽褲h有些無奈，如果他不要張小風(fēng)的魚，張小風(fēng)就會每天在菜市口低價賣，那他在里面根本就沒有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