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無情鞭打
- 新婚下堂妃
- 彼岸花蕊
- 5695字
- 2020-10-23 23:56:42
黎明滑開黑夜的口子,破曉時分的一絲光亮透過窗子,讓床上的恒奴蘇醒。此時的恒奴只覺得全身因出了冷汗而一身潮濕,但是已經沒有昨日身體的難受,雖然依舊沒有力氣,但能感覺到自己的燒已退。
她微微睜開雙眼,從模糊到清晰,她一直確定自己沒有睡在自己那個狹小的下人房里。她掃視了一圈,驚訝地發現她竟然躺在仇斯的臥房里,而秀竹則趴在她的床邊睡著了,一看便知她照顧了她一夜,有些感激地看了看她。恒奴覺得口有些渴,又不忍心叫醒秀竹,便努力撐起自己,但她的動作還是把秀竹弄醒了。
秀竹抬起身子,看到已經醒了的恒奴,有些驚訝,“小恒,你醒了,”她眼里有些疲倦的血絲,她應該一夜都沒有睡,“不好意思,我剛才就睡著了。”她有些歉意地扯動著唇角。
“該說不好意思的是我,”恒奴帶著感激地笑,雖然臉色依舊虛弱,但臉色已經有了明顯的好轉,“我就想倒杯水,把你給吵醒了。”
秀竹聽了她的話,連忙倒了杯水遞給恒奴,恒奴接過,感激地一笑,“謝謝你。”
秀竹輕輕搖頭,“那么客氣做什么。”說完,她起身,輕輕觸碰了下恒奴的額頭,確定她退燒了才放下心來,“昨晚你燒得厲害,還好喝了林管家熬得藥才睡得有些安穩。”
恒奴心里著實感覺到一暖,打心眼里把秀竹當成了自己的姐姐。雖然她自己有姐姐,但卻是后娘所生,后娘當了大夫人后,就一直把她當做丫鬟使喚去伺候姐姐,后來姐姐進了宮當了貴妃,也只是照著禮數偶爾進宮去看看她,兩姐妹從未有過交心的時候,此時秀竹的關心和親姐姐的冷漠,讓恒奴不由地唇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
“秀竹姐,我怎么會在這?”恒奴回過神,她確實詫異自己竟然睡在仇斯的房里。
“是將軍把你抱進來的,”秀竹的眸子里閃著光,“也是將軍讓我來照顧你的。”她相信其實將軍是關心恒奴的,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想到這些,她自己心里竟泛起一層酸澀。
恒奴顯然驚訝地有些不知該說什么,竟然是他……轉而,恒奴又冷冷一笑,他是怕自己會死吧,他好留著她,繼續折磨她。
突然,秀竹的雙手握住恒奴的肩,她的表情有些嚴肅,“小恒,”她的語氣有些嚴厲,“以后不準再折騰自己的身子,聽到嗎?就算和將軍賭氣,也不要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聽到沒有?”
恒奴有些發怔,她是在和仇斯賭氣嗎?可是,若昨天她沒有昏倒在他面前,他會輕易放過她嗎?她沒有辯解,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回過神,她發自內心地對秀竹笑著,“秀竹姐,我沒事了,你去休息吧,照顧了我一晚上,辛苦你了。”
秀竹點了點頭,淡淡的笑噙在她唇邊,“你也再睡會吧,昨晚管家替你向將軍告了假,今早將軍應該不會讓你去伺候了。”
恒奴并沒有再睡在仇斯的臥室里,而是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她確實怕,怕仇斯只是對自己一時的心軟,等他知道自己退了燒依舊睡在他房里又會大發雷霆。但是,她確實太累,回到自己的屋子,又沉沉地睡了一覺。
等她醒過來,已經接近晌午,看來仇斯確實讓她休息了。她剛坐起身,突然聽到門外的敲門聲,她套了件衣服便開了門,一個丫鬟摸樣的人站在她門外,“你是恒奴嗎?”當她看到仿佛仙子般清新的恒奴時,她確實有些驚訝,沒想到將軍書房里新來的丫鬟竟沒有一點奴婢的卑微,卻有一分高貴的清高,所以她才問了一句。
恒奴點了點頭,禮貌地笑著,“有事嗎?”
“哦,”那丫鬟此時才回過神來,“將軍讓你過去招待客人。”
“哦。”恒奴應了一聲,看來仇斯對她的大赦已經結束。
恒奴到廚房斟了茶,端著托盤走到飛鴻院的客廳,只見仇斯坐在正中的位置,身上是未脫的朝服,而坐在他左下方的是也是一身官服的身影,那身影也高挺筆直,在恒奴看來卻那樣熟悉。
“仇將軍,今日除了替皇上來傳口諭之外,也是奉了柳伯父的命令來看看初蕊表妹,聽說表妹身子有些不適,不知可有好轉?”
聽著那熟悉的聲音,站在門外的恒奴的心一陣狂亂的跳動,是他,竟然是沈大哥!此刻的恒奴似乎被訂在地板上,腳步無法向前,只是將身子微微隱在門板后面。
“哦?好像我不知道夫人竟然還有表哥?”仇斯的話里帶著淡漠,但是眼里卻是一道冷光。
“哦,”沈予軒顯然有些尷尬,“家父和柳伯父是世交,從小便和將軍夫人比較熟絡些,便以兄妹相稱。”
仇斯犀利的目光看到隱在門板后面的恒奴,努力壓下心里的怒意,大聲道,“愣在那里做什么,還不來奉茶!”
手里的托盤微微一抖,茶水有些灑落,恒奴此時不知所措地立在那里,現在出去,若被沈大哥認出來,該怎么辦?可是,若不過去,她明白仇斯會帶給她更大的難堪。
仇斯看出了門外的她的為難,一股怒意油然而生,該死的賤人,看來沈予軒在她心里的地位竟那樣重要!
恒奴深吸一口氣,跨進了客廳,她故意壓低了腦袋,讓頭發盡量遮掩她的面容,她快步走到仇斯面前,仇斯卻惡作劇般地一笑,“先給沈兄奉茶。”
恒奴只是硬著頭皮低著頭,將茶盞端到沈予軒身邊的茶幾上,然后低低咕噥一聲,“請沈大人用茶。”
“仇將軍,能否讓我見夫人一面……”此時的沈予軒正焦急得想見到初蕊,根本無心管那個丫鬟端上來的茶水。
恒奴急忙回頭,看來沈大哥并沒有發現她,她有些慶幸地舒了口氣,正要將茶端到仇斯身邊的茶幾,“多謝沈兄關心,看來沈兄和內人的關系并不只兄妹那么簡單吧。”他低沉的話讓恒奴的心一沉,而手里的茶盞沒有放穩在茶幾上,順時從茶幾上滑落,茶盞里的茶水頓時灑了出來。
仇斯心里的怒火一下子竄了上來,這個賤人看來她是故意的,他猛的將有些驚慌的恒奴扯到他面前,揚起手,一記重重的耳光便甩在她還有些蒼白虛弱的臉上,他的力道之大,將恒奴一下子摔在地上。
“賤人!”仇斯咒罵著。
沈予軒著實一驚,沒想到仇斯竟是如此殘暴的人,正要替那丫鬟求情時,無意間的一瞥,讓他頓感震驚。
那雙驚慌水汪的雙眼看起來那么楚楚可憐,蒼白的臉上印著那么明顯的掌印,嘴角的血絲那么觸目驚心地映在她虛弱的唇邊,發髻因那一巴掌凌亂地散了下來,身上穿著單薄的粗布,那么憔悴。這……這是他的蕊兒嗎……這是那個一向嬌俏可人、清新脫俗的蕊兒嗎……沈予軒的心里突然涌上無數種情緒,從震驚到心痛,從心痛到憤怒……
這樣的情景突然讓他想起兩年前在半山腰的蕊兒,凌亂地頭發,被人撕爛的衣服和裙子,臉上泥和淚混合在臉上留在道道痕跡,臉上若隱若現男人的掌印,裸露的上身、脖子上、肩骨上都留在男人殘暴的吻痕和指痕,那時的蕊兒眼神渙散,看不到半點生命的跡象,仿佛失去了靈魂……
而此時的恒奴意識到沈予軒注意到了她,顧不得那一巴掌的羞恥,只是連忙用長發蓋住自己的臉,心里默念,沈大哥沒有看見,他沒有看見……正當她想自己站起來趕緊離開這里時,突然一只大手伸向了她,修長的手指和厚厚的手長,看得她的眼睛一陣酸痛,仿佛隨時能眨出水來。
空氣就在那一瞬間停滯,時間仿佛就此終結。
一邊的仇斯看到沈予軒的動作,莫名地怒火從心底燃起,站起身粗暴地將還在地上的嬌弱身軀一下子扯了起來,恒奴痛得皺起了眉,除了痛,更多的是在沈大哥面前的恥辱和難堪。
仇斯的動作一下子點燃了沈予軒心里的怒火,突起的青筋明顯凸出在他緊握的雙拳上,“仇斯!蕊兒至少是皇上賜婚,你如此待她,可知是欺君之罪!”他的怒火是因為他一直想要捧在手心里的寶卻被這個禽獸摧殘得如此憔悴,仿佛他心頭的珍寶被人毫不猶豫地摔碎,除了怒,更多的是痛。
“蕊兒?”仇斯細細品味著這個詞,他冷笑了聲,叫得真夠親熱的。
“蕊兒,你跟我走。”沈予軒一下子拉起被仇斯扯起來此刻已無法動彈的恒奴,就往門外走。
“沈兄,你知道你帶走的只是我書房的一個丫鬟。”仇斯的話此刻顯得那么平靜,但是卻讓人不寒而栗。
聽到他的話,恒奴一下子頓住了腳步,是的,柳初蕊早就死了,她是恒奴,只是恒奴而已。她不知道如果她跟沈大哥走仇斯會做出什么,她只知道那很可怕,很可怕。
沈予軒感覺到恒奴停住地腳步,回過頭詫異地看著她,“蕊兒?”
“沈大人,”恒奴只感覺到心被一把鈍刀慢慢地切割著,不是血淋淋的,卻是一種無休無止的痛,她將原本沒有血色的下唇咬得發白,她慢慢掙脫開沈予軒拉著她的手,“您認錯人了,奴婢叫恒奴,只是將軍書房里的丫鬟。”
沈予軒詫異極了,這明明就是他的蕊兒,雖然此時的她憔悴、凌亂,可是她那雙永遠沁著水讓人憐惜的眸子,他絕不會認錯!可是,為什么蕊兒不肯跟他走?
“蕊兒,”沈予軒雙手握住恒奴單薄的雙肩,他低下頭看著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他的怒火燃上他如黑玉般的雙眸,“是不是他逼你,他究竟用什么威脅你!”
恒奴拼命搖著頭,可是,她只感覺到她的淚仿佛隨時都會低落,她的雙手早已握成拳,指甲深深嵌進手心,緊緊地咬著下唇。“沈大人,”她的聲音帶著哽咽,帶著顫抖,“您真的認錯人了!”說完,她再忍不住,推開沈予軒,便跑開了。
此時的仇斯,看著這對男女在他面前的這場演出,只覺得從心底感到惡心。柳初蕊這個賤人,總是用楚楚可憐這一招對勾引男人,而沈予軒這個禽獸更是擺出一副癡心郎的樣子,但看在他眼里,卻讓他有反胃的沖動。
“蕊兒!”看到蕊兒跑開的身影,沈予軒連忙追了出去。
跑到廚房,恒奴再忍不住眼淚,她的淚水在臉上婆娑,流入口中,只感覺到那么苦、那么澀。沈大哥,對不起。恒奴心中默念著,可是為什么心會那么痛。
“蕊兒,”突然,沈予軒如春風般溫暖的聲音又出現在恒奴耳邊,“你究竟有什么苦衷,告訴我,”看著此時的初蕊,他只覺得心仿佛被一只手扯著、抓著,那么痛,“跟我回去,讓你爹為你做主,讓皇上為你做主。”說著,再次拉起恒奴。
真的好想跟沈大哥就這樣走,只要跨出將軍府的大門,她至少可以暫時離開這一切痛苦,可是她不能。仇斯,那個可怕的男人,他會做出可怕的行為,到時候她將真的萬劫不復。恒奴突然跪了下來,“沈大人,請您不要再為難奴婢,奴婢真的不是夫人,夫人正在齊眉院里養病。”
恒奴的舉動著實讓沈予軒一愣,他眼里是那么明顯的痛,“不,蕊兒,你的眼神我不會認錯,”一邊說一邊努力想把恒奴扯起來,可是恒奴就是那么直挺挺地跪在那里,“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若你不認,我叫柳伯父來認你!”
恒奴心里一陣驚慌,她真的不想讓爹知道她的境況,她不想讓爹擔心,更不想爹和仇斯有什么接觸,她跪在地上抱住了沈予軒的腿,“不!沈大哥!”她再忍不住,她知道依沈大哥的個性一定會讓爹知道的,“不要告訴爹!不要!”
沈予軒聽到那一句“沈大哥”,突然心上被人狠狠地掐著,“可是……”
“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是我自作孽……”恒奴喃喃自語著,她的眼神空洞,看向沈予軒,“若你告訴爹,那么爹看到的將是我的尸體……”她說得平靜,卻不得不讓人相信。
她的話讓沈予軒微微一退,他的心痛是那么無以復加,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他的雙拳緊緊地握著,“蕊兒……”這一聲,他喊得那么深沉,深得讓恒奴心里一陣強烈的刺痛。
“沈大人,請回去吧。”依舊跪在地上的她,直挺挺的,只有她知道,手心里已被指甲刻出青痕。
沈予軒帶著心痛,只能緊握雙拳,“蕊兒,你等著,我一定會來救你。”說完,他再不忍看那個他心里的寶,便跨出了廚房。
一直站在門外的仇斯欣賞著這一切,在沈予軒要帶走恒奴時,他明明看到她眼里的猶豫和渴望;當她拒絕他時,他也清楚看到了她眼里的不舍和心痛,也那么清楚地看到她一直看他柔情似水的眼神。她對沈予軒的所有情意都毫無保留地映在她的眼神里,也毫無保留地在他眼前演繹,他只感到全身的羞辱。
仇斯走進廚房,一下子用力捏起此時癱坐在地上的恒奴瘦弱的手臂,來不及等恒奴站起來,他已經殘暴地將她往門外拖去。他幾乎是用拖的,恒奴的身子被他拖在地上,就像拖一個箱子一般,經過一路跌撞,恒奴只感覺到她的骨頭就要散掉。他將她拖進書房,狠狠地甩了進去,她一下子摔坐地上,全身的疼痛快要讓她窒息,可是卻怎么也抵擋不了心里邊那強烈的痛。
“來人,來人!”此時的仇斯仿佛已經瘋狂,他的眼里是讓人害怕的寒冷,此時的他猶如一個惡魔,要撕碎地上那個女子,“給我拿鞭子來,快!”
鞭子?是要打她嗎?恒奴艱難地思考著,此刻她的眼神空洞極了,未干的淚痕黏在她的臉頰上反射著光,突然她的唇角扯出一道冷笑,或許,皮肉上的痛才能抵過心里的痛。
“將軍,這……”管家手里拿著鞭子,看著此時跌坐在地上凌亂不堪,衣服有些被扯破的恒奴,心里一下子泛起疼惜,有些恨將軍竟如此對待一個弱女子,遲遲不肯將鞭子遞給將軍。
仇斯一下子奪下管家手里的鞭子,管家卻一下子跪了下來,“將軍,小恒身子弱,若這鞭子抽下去,可能會出人命的!”他握住仇斯的手臂,阻止他手里的鞭子落在恒奴的身上。
“管家,將軍要打就讓他打吧。”恒奴平靜地說著,她的背脊挺得筆直。
她的話消磨了仇斯最后一點理智,“出去!”他朝管家怒吼著,“滾出去!誰再替她求情,我今天就活活打死她。”他的暴吼讓管家一顫,便不敢再說什么,退了出去,他看了恒奴一眼,再不忍心,便轉身離開。
恒奴唇角露出一絲冷笑,“打死我吧,這樣就解脫了。”
手氣鞭落,仇斯絲毫沒有留力,重重的一鞭抽在恒奴的直挺地背脊上,衣服瞬間滑開一道口子,帶著一道皮開肉綻的血痕,觸目驚心地劃在她潔白的背脊上。只一鞭,恒奴已趴在了地板上。可是,依舊緊緊咬著下唇。
仇斯再次抬手,又是一鞭,手臂上一道血痕,再一遍又是背脊上的一鞭,和原先那道交錯,此時的恒奴幾乎已經感覺不到痛,她只感覺自己仿佛已經快死了,也許,她真的希望仇斯可以快點打死她。
恒奴趴在地上縮成一團,可是卻絲毫沒有求饒和屈服,她唇邊莫名地勾起一道弧。那一道冷笑看在仇斯眼里那樣刺眼,他失去理智地揚起鞭子,手臂上、大腿上、又是背上,一遍一遍,十幾遍過去,身上的衣服早已全部被鞭子劃開,只剩下道道血痕。仇斯用盡了全力,鞭鞭皮開肉綻,往往他的鞭子,就連壯士的兵士都會連連求饒,可是恒奴只是縮在那里,緊咬著唇,沒有一絲求饒。
看著她縮在地板上,全身顫抖地厲害,額頭沁出明顯的冷汗,可是依舊強忍著,仇斯莫名地開始漸漸恢復理智,此刻他才看清那個嬌弱的身子上觸目驚心地道道血痕,他的手一松,鞭子落地。
感覺到停下來的鞭打,恒奴趴在那里,只感覺到眼前漸漸陷入黑暗,她快死了吧,她突然笑了,是一種釋放、解脫、輕松的笑,那笑發自內心,那么純粹。
看著她嘴角那抹笑,仿佛噙著的一朵蓓蕾,開得那么艷麗,可是卻深深刺痛了他的心。看著她閉上雙眼,那么安靜、那么恬淡,唇角依舊噙著那朵笑靨,仇斯好似感到什么正在退出他的生命,心里強烈的痛讓他已經無法控制自己,他迅速將她抱起,抱往臥室,“快,快請大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