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睿的表情不陰不陽,但讓人看了就是不爽。小時候,梁誠就是直接一拳揍過去。
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有梁邦擋住,但梁睿很有幾次被揍得鼻青臉腫了。事后梁誠還會欠扁的說上一句,‘現在好看多了嘛...'
如今都已經成年,自然不會想小孩子的心理那樣。
見此,梁誠瞥了梁睿一眼,挑了挑眉,‘看戲?這小子從小到大都跟個人精似的,總是想要猜透我的心思。既然如此...’
都斗了十多年了,梁誠還看不懂對方的想法那就真的是太可笑了。
不過,梁誠到不在意梁睿知道。梁家已經從半隱世的狀態脫離出來了。光是靠梁誠一個人想要撐起偌大的家族是不現實的。
所以,這次族中長輩將梁睿和梁邦一文一武推出來,梁誠才沒有拒絕。并且還是明里暗里有意無意的扶持。
不然,以一介白衣立了點兒小功勞就能夠進入虎豹騎?還當上小隊長?
“既然你來了,那這事兒就交給你了!”
梁誠說完也不理會梁睿那僵硬的臉龐,直接當起了甩手掌柜。臨走時還露出一個‘我看好你喲!’的表情。
梁睿不是喜歡揣摩別人的心思嘛!梁誠自然得給對方機會,不然怎么能夠稱得上是‘兄弟’呢!
梁誠一點信息也沒有透露給梁睿,當梁睿卻非常清楚梁誠的意思。不就是讓他居中調度嘛!可是...
莫名其妙的接手了這個事情,梁睿也只是猜到了梁誠會在今晚陰淳于瓊一波,正打算在一旁嗑著瓜子看戲,沒想到竟然攬下個居中調度的活兒!
這可不是個輕松的活兒啊!
表面看起來十分的光鮮。坐在城樓上,喝喝茶,拿著把羽扇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意氣風發...
誰又知道其中的謹小慎微呢!
“等,等...”
梁睿想要伸手將走遠的梁誠攔住,可是以梁睿的身板兒怎么斗得過假書生梁誠呢!只能是咬牙眼睜睜的看著梁誠回到大廳和眾人齊樂樂。
‘早知道就不出來趟這渾水了!’
梁睿臉色一沉,平日里總是掛著笑瞇瞇的神態不見了。低下的眼皮蓋住了眼底的光芒,似乎在思考梁誠究竟是如何安排的。
打仗可不能亂指揮,梁睿哪怕自己坐在城樓上什么都不干,也不會在不了解的情況下瞎指揮一通。
倒不是梁睿好心的不給梁誠搗亂,而是面子問題。比了一輩子,輸了總比出丑強。
在士兵的引路下,梁睿出了城主府,快馬往西城門趕去。
……
另一方面,黃河之上,水霧繚繞,夜色暗沉。一支船隊靜悄悄的停在河面上,宛如夜晚中的捕食者潛伏在陰暗之中,靜待獵物的出現。
夜晚黃河之上的河風極強,夏季的深夜,甘寧光著膀子站在船頭。凌冽的凌風呼呼的吹打在他的身上,他卻渾然不覺。一雙鷹眼般的眸子死死的盯著白馬城的方向,不忍丟失片刻。
“將軍!你看!”
突然,三支火焰箭嗖嗖嗖的竄入天際,在黑色的夜幕上點燃了三盞明燈。
甘寧咧了咧嘴角,大手一揮,拔錨楊帆,船隊霍霍的沖向白馬津。
“第一輪箭雨準備!”
水上作戰最主要的還是以弓箭為主,不要也不會出現草船借箭的典故了。
有曹營這個龐大的后盾,甘寧的船隊自然是不會缺少弓箭的。并且還是更加高級的火箭。
雖然火箭只是在箭頭后部綁附浸滿油脂的麻布等易燃物,點燃后用弓弩射至敵方,達到縱火目的的兵器。但,在這里已經是非常‘昂貴’的武器了。
比起那些用了一次還可以再用的刀槍棍棒,隨處可以砍伐收集的落石滾木。
這火箭射出去了,基本上就沒有回收的可能。別說射到水里去,就算是射到敵軍的船體上,燃燒之后,最多剩下個箭頭,還是不完整的。
隨著甘寧的一聲令下,主所在的樓船上的旗兵揮動兩色旗。水軍有著自己獨特的傳訊方式,水上可不像陸地上控制自由。
哪怕是船體調一個頭都需要花費一些時間,在大風大浪的情況下更加不易。若是沒有令旗快速傳遞消息,根本無法進行這么大規模的作戰。
嗖!嗖!嗖!
頓時間,漫天的火箭雨灑下,將整片黑漆漆的大河給映得通紅。
如此大的聲勢,哪怕是白馬津的袁軍都在打望也不可能注意不到。
一時間,整個白馬津亂成了一鍋粥。慌亂之下,不少士兵拿著弓箭與曹軍對射,更多的袁兵則是慌不擇路的想要往岸上逃去。
火箭浸濕了及其易燃的火油等物,釘在純天然的木頭上。可謂是干材烈火,一點就著。
僅僅三個呼吸的時間,白馬津瞬間變成了一片紅彤彤的火海。
遠在百里外仿佛都能夠感覺到一股炙熱的氣浪撲面而來。更別說近在咫尺的白馬津了。
由于袁軍并沒有在黃河上布置防線,導致甘寧的船隊進入了射程范圍內。這里不僅僅是白馬津的袁軍能夠射到甘寧的船隊。
甘寧的船隊也能夠射到白馬津袁軍水寨,這里不像城池有高低之分。水寨并不比河面高處多少。
曹軍只需要斜向四十五度角到六十度角拋射就能夠將火箭一支不落的射入白馬津的水寨。
“老大,不,將軍!白馬津的袁軍已經退出水寨了,我們是否準備攻上岸去?”
甘寧不做聲,倒是他身后的小將著急起來了。
人家路上有趙將軍的虎豹騎左突右殺,白馬城還有梁帥的大軍圍剿。要是去晚了,可連湯都沒得喝了!
什么貨色的將領就有什么貨色的士兵,甘寧成天不動手手癢癢,手底下的水軍也差不多這個德行。
剛剛接到梁誠的密令可謂是興奮得手舞足蹈,畢竟甘寧的錦帆軍可是憋足了將近半年沒有打仗。最多也就收拾收拾下黃河兩岸的水匪而已。
可是黃河不比長江,北方河流本來就少,多山地。大部分人都去當山賊了,哪里還有人當水匪!
在甘寧接手建立水軍前兩個月的時候,黃河兩岸的水匪就被清掃一空。錦帆大營的水軍只能分開兩撥,自個兒跟自個兒打!
好不容易逮到個機會自然不能這么輕易的放過。
甘寧微微動容,比起其他人,他的心頭跟貓爪子撓似的癢癢。可是梁誠的密令不是這樣的啊!
腦中強攻白馬津的念頭一閃而過,現在他是軍人,可不是以前當水賊的時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閉嘴!老子正煩著呢!”
甘寧冷眼罵道,緊了緊褲腰帶上面別著的環首大刀,泛著冷芒的刀背貼在肉上還是分成冰冷的。
老子還想上去砍人呢!
“吩咐你做的事兒做好了沒?”
被甘寧一通大吼,小將努了努嘴,不敢再說話。雖然心有不甘,但眼底的烈火卻是越來越旺盛。
“已經派人去了!你看!”
說著,甘寧沿著小將的手臂看了出去。
只見兩隊快艇皆以錐形的陣型快速的朝著白馬津駛去。
每一支船隊皆有二十余條快船組合。
其中,處于正中心地帶的則是一只中型大船——斗艦!
顧名思義,重裝攻擊性戰艦。船舷設半人高的女墻,可遮蔽士兵的下半身。女墻的下方有孔,木槳可以從孔中伸出,減少劃槳手的危險。甲板上建有棚,多是牛皮紙鋪在上面。
棚上也裝設女墻,形成戰臺,配備多數武裝士兵,大型斗艦船尾設有指揮所。
進攻時,船向敵軍前進,船上的士兵發射箭矢,等到短兵相接的時候。改用長矛、長槍、以及樸刀攻擊。
船隊以斗艦為主,錐形陣前方乃是十六艘艨艟。中型戰艦,規模比斗艦小一點。
速度快,機動性強,船身用生牛皮蒙住,防御敵軍的箭矢、火攻。快速沖撞敵軍船腹,破壞敵船,使其沉沒。船艙四面開弩窗和矛穴,即可發射弓箭,也能用長矛攻擊敵軍。
斗艦之后乃是四艘走舸。船小便捷,速度極快。可快速攻擊,也可用來緊急救援。
此處,甘寧以錐形排陣,自然是將走舸用來做救援船隊所用。在梁誠的思維影響下,甘寧覺得一個士兵自然比一條船,一匹戰馬重要的太多。尤其還是上過戰場的老兵。
兩人談話間,兩支船隊以正中央的斗艦為中心進攻。速度極快,加上袁軍幾乎沒有在水上設防。
其中零星的箭矢也只是還未從白馬津水寨退走的弓箭手射來的,對于裝備齊全的船隊來講,根本形成不了威脅。
一旦甘寧派遣的兩支船隊進入水寨,那么即使白馬津不被拿下,至少也得損失停船靠岸的港口和駐兵用的水寨。
“記住任務!是將袁軍的船只全部燒毀!一條也不能夠留下!”
甘寧冷冷的聲音響起。
這是梁誠的密令,也是此刻甘寧出現在這里最優先的原因。至于活捉淳于瓊,甘寧根本不用擔心淳于瓊那傻貨會從趙子龍的手上逃走。
白馬城距離白馬津的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袁軍沒有騎兵,趙云就算打不過,拖住淳于瓊等待梁誠的大軍合圍,完全可行。
何況,趙云近五千的虎豹騎可不是吃素的!需不需要白馬城的曹軍支援都說不定呢!
所以,甘寧想要撿漏或抓淳于瓊?祈禱上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