昇廣王二十六年冬月十九日,慕容江帶領的叛軍攻至白帝城城郊,羽赤軍統領諾善鎮守城門。
大旗飄揚,寒風凌冽,昔日威武的昇朝王旗此刻顯得蒼白無力,將軍諾善端坐在城墻之上,周圍羽赤軍將士視死如歸,皆要為這大昇王朝守住最后一刻尊嚴。頭頂赤羽隨風而擺,驗證著當年的輝煌。
“將軍,夫人快要生了。”家仆匆匆趕來。
諾善嚴肅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這可能是王朝自危機以來自己聽到最好的消息。看著城墻是誓死待命的兄弟,諾善將自己腰間諾字玉牌交到家仆手中,說道:“本將判定近日叛軍將襲不便離開,替我向夫人問好,嬰兒出生后向我稟報。”
“可是...”家仆有些不甘,但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還不快去!”諾善大手一揮,身后戰袍隨風飄揚,英姿勃勃。
仆人只能匆匆回府等待消息。
“將軍快看!敵軍來襲。”身旁副將指向遠處,手不由得握緊了跨在腰間的鋼刀。
遠處一片黑團出現,梟騎還是來了。
“備戰!”諾善雙目圓瞪,身旁鼓手重擊鼓皮,幾百米延綿的城墻上瞬間井然有序的響起隆隆鼓聲。
“派人回宮中稟告圣上,讓虎賁軍保護皇上撤離。”諾善直視前方,吩咐身旁副將。
“可是,將軍,虎賁走了誰保護您的安危。”副將咬著牙看著將軍,遲遲不肯離去。
“還不快去!軍臨城下不要兒女情長!”諾善頭也不回的下令虎賁衛隊離開,自己依舊死守在城墻之上。
副將見諾善心意已決,眼中淚珠翻滾咬咬牙跪在地上,身后虎賁將士齊齊跟隨下跪,一時間甲聲四做。
“將軍保重!”副將大吼一聲,隨后取下城墻戰旗,帶著十余虎賁直奔宮城。
此刻大殿之上,昇廣王正襟危坐,殿中百官叩首于地,紛紛求皇上離開,殿外金甲武士守住最后一道宮門,氣氛緊張且冰涼。
“退?退往何處?朕丟掉先祖打下的大好江山,百姓在朕即位以后過得不再安定,尸橫遍野流離失所,輕信逆賊自屠忠良,有何顏面再退!”龍椅上的皇帝器宇軒昂,及時面對即將來臨的亡國危機,依舊視死如歸。
“虎賁軍求陛下移駕密道撤離!”趕來的虎賁首領匆忙趕進殿內,單膝跪地求皇上離開。
皇帝眉頭緊鎖,心中萬般不甘,他知道,諾善譴隨身衛隊趕入皇宮,說明局勢以到不可逆轉的地步。
而此刻內宮,賢妃正在產子,這也成了昇廣王最后一絲牽掛。
“賢妃生了,男孩!”太監張德升快步趕來稟報。此刻的皇帝再也沉不住氣了,殿下文武百官皆呼“天不亡我大昇王朝,陛下萬歲。”
欣喜過后,皇帝卻又再次陷入悲痛之中:“此子不幸啊,今日我大昇亡國之日而生,現在普天之下哪里還有我等容身之處啊。”殿下百官俯首。
正當朝堂之上亂作一團之時,大將軍諾善騎著戰馬匆匆從宮外持來,身上的盔甲也以滿是血漬。
“陛下,為何遲遲不退,現在城門即將失守望陛下速速撤離。”
“諾將軍,不必再勸阻本王,本王去意已決,既然無路可選,誓死守護我南宮家最后一絲尊嚴,你帶百官從密道撤離吧,朕的江山,朕來做你們最后一道鐵墻。”
“將軍!將軍!夫人生了,請你速速回府!”家仆匆忙從殿外趕來。
皇帝大喜,朝堂之上一時議論紛紛。
對于家仆帶來的喜訊,諾善身子微微一顫,但還是強忍住欣喜,家國之間他選擇為國進忠。現在城外戰事吃緊,比起回家探望更愿意守住外墻,為大昇朝爭取最后的時間。
“請陛下替我兒賜名,這也是臣下這一生最后一絲奢望!”諾善跪到在地,取下腰間佩劍,以示臣服。
“諾將軍快快戴好佩劍,萬不該如此拘禮。”皇帝微微一想:“今日國亡,我等姓氏必定為新朝追查,不如換姓掛名吧。不如你我二子就叫齊衛,齊江吧。”
自古從無家臣使用皇姓,今日皇帝賜名二人一姓讓諾善將軍很是感動,趕忙叩首。
皇帝派人將兩個新生的嬰兒帶入殿上,兩個叱咤疆場的男人此刻只有父親的身份,齊江腰間佩戴諾字玉牌,皇帝將南宮玉牌裝于齊衛襁褓之中。隨后諾善叩首于地:“如果臣沒有回來,來生還愿為陛下戰死疆場。我代羽赤軍拜別殿下。臣一生為王朝征戰,懇請陛下將此子送出宮中。”皇帝立即許諾。隨后諾善便起身奔向城墻,虎賁將士死守在宮門口目送將軍遠去。雖想開口拜別家主,但是軍令如山終究還是選擇了沉默。
對著眼前兩個新生嬰兒,大殿中所有人都充滿希望。但是如何將兩個嬰兒帶出宮中以后平安生存也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朕愧對你二人,一出生便要受這戰亂之苦。齊衛齊江,如果你二人能逃出生天,日后希望可以忘記仇恨,健康生長。”隨后將二童交于太監總管江海手中。
“虎賁勇聽令。”皇帝站在兩個嬰兒面前,喊出了亡國前最后一道諭旨。門外虎賁匆匆進入殿內,身上戰甲閃閃發光,透著陣陣寒氣。
“今日朕命你等死護齊衛齊江二人,倘若逃出生天,一定死守這段恥辱,不要讓他們再陷入權勢斗爭。”依依不舍拜別之后,虎賁帶領一行人等撤離,江海抱著兩位幼主,似乎肩上挑著千斤重擔。
“朕已是亡國之君,但是朕愿為諸位大臣守住最后一道鐵墻,為我大昇朝守住最后一絲尊嚴。”隨后帝王端坐朝堂之上,百官位列兩排站立,整理衣冠,淡然等待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
城墻之上,羽箭紛飛,羽赤軍戰斗到最后一個人,將軍諾善身中數箭死于鼓樓下。殿外金甲武士死守宮門,誓與帝王共存亡!
城破,國亡,大昇朝從此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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