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約而同的，阮夢汐和林亦凡都不提起今天的事。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沉默，阮夢汐帶頭挑起話題。

“亦凡，我們這是要去哪兒？”阮夢汐小心翼翼地問道，仿佛被傷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坐在自己左邊的這個男人。

林亦凡手里還點著一根香煙。他吸煙的樣子很魅惑，優(yōu)雅中帶著極致的高貴，高貴中透著他特有的溫柔與細(xì)膩，細(xì)細(xì)深究，這溫柔中還深深地隱藏著些許冷酷和桀驁，就像冰與火纏綿到了極致，帶著獵豹蠢蠢欲動的野性。

吐出一縷煙霧，簡潔的三個字：“回你家。”

好吧，搞不懂這男人的心性與脾氣，阮夢汐閉上眼靠在座椅上若有所思。薄唇微張：“亦凡，我睡會，到了叫我。”

林亦凡也不回答她，猛地加快了車速。車窗外樹木在他眼里急速倒退。阮夢汐抓著安全帶大喊：“林亦凡你瘋了！你真是個瘋子。快停下來……”

再多的語言都隱匿在風(fēng)一樣的速度里。下車之后阮夢汐只有兩種想法。一種是想吐到死，一種是林亦凡不去做賽車手真浪費。

半個多月不打掃的家里顯得異常臟亂差。阮夢汐顯得些許尷尬，隨便招呼林亦凡坐下，就急忙把隨意扔在地上的內(nèi)衣收了起來，把沙發(fā)上的零食袋扔進(jìn)垃圾筐，把桌子上一杯隔了半個月的茶水倒掉，然后把杯子扔進(jìn)了垃圾桶。

看著她手忙腳亂，林亦凡好心搭把手，卻遭到阮夢汐的強烈反對,“不用幫忙的，你坐著就可以了。”阮夢汐說這話頭都可以低到胸以下了，因為林亦凡手里拿著她還未來得及收拾的內(nèi)內(nèi)。

林亦凡把她的內(nèi)衣舉高，輕蔑的眼神狂妄又自大。“我是你未婚夫哎，幫你收拾內(nèi)衣有什么不可以？”

阮夢汐一激動，張嘴就反駁到：“誰和你訂婚了，我又沒說要和你結(jié)婚！”

說完這話她就后悔了，阮夢汐看到林亦凡臉色一黑。她還沒來得及多想，林亦凡就擰著她的手腕把她摔在了沙發(fā)上，掙扯間她觸到了燈的開關(guān)，整個屋子瞬間就陰沉了下來。林亦凡欺身上來。阮夢汐的頭撞到了茶幾的一角，疼的她齜牙咧嘴。

黑暗中看不清林亦凡的臉色。只有林亦凡說話的溫?zé)釟庀娫谒哪樕希荒苈牭玫搅忠喾参⑴囊蛔忠痪淝么蛑磳⒅щx破碎的心。

“就像牛奶喝完了，牛奶瓶就該扔掉，你還留著干嘛呢，它又不是一件藝術(shù)品；有些人也一樣，走了就別放在心里，存那么久干嘛，又不會變成人民幣。”

阮夢汐又想起今天韓辰熙對著她說出的那一番話。她就像是一番未經(jīng)開墾的荒地，而韓辰熙就是在這塊荒地上辛勤勞作的那個人，好不容易等到快豐收的季節(jié)，他卻棄她而去，留她自己在原地枯萎死去。

阮夢汐不知道自己流淚了沒有，她覺得臉上有溫?zé)岬乃巍?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臉，但她知道他一定在看她。內(nèi)心醞釀了千言萬語想要解釋的話語，說出來的卻變了一個味道。

“當(dāng)你認(rèn)真談過一段感情，最后卻分開了，后來你會很難再去喜歡別人，你不想花時間也不想去了解。就好比你寫一篇文章快寫完了，但老師說你字跡潦草把作業(yè)撕了讓你重新寫一遍，雖然你記得開頭和內(nèi)容但你也懶得寫了。因為一篇文章花光了你所有精力，只差一個結(jié)尾卻要你重新來過。”

“我迷茫與過去和未來，卻執(zhí)著于現(xiàn)在。那些紛紛飄落的如秋葉般的記憶，始終匍匐在我腦海存留之間。亦凡，我害怕孤單，害怕只有我自己一個人。我怕我連最后的回憶都沒有了，身邊就會有個聲音一直提醒我，原來我真的只有自己一個人。”

阮夢汐全身發(fā)涼，一滴淚水砸在她臉上，溫?zé)岬母杏X那么真實地提醒自己的存在。林亦凡身上的重量不知道什么時候消失了。她摸索著打開了燈，屋內(nèi)白晝般的光線讓她有一瞬的不適。

林亦凡走了，外套留在了這里。他的手機、錢包都在里面。看到桌子上他的車鑰匙拿走了，她才有一種心稍微安定的感覺。指尖觸到臉上還未蒸發(fā)的淚滴，可是她沒有流淚。

人生來便具有某種自愈力。有時候，手被紙不小心的一割，居然也會破了，也會流血。到了第二天，也許它就成為了一個無關(guān)痛癢的缺口。再之后，你就會慢慢忘記它的存在。

傷了痛了懂了之后，一切都會好起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