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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咬了青果,咬了紅果

  • 烽火溫柔鄉
  • 鹿撞
  • 3574字
  • 2020-10-24 01:19:00

梅園如故,佳人依舊。

清清亮亮的天光從穹上投射而下,不大的院落中有一株紅梅承接著恩澤盛然綻放。

小院樹下,立著一張石桌,桌上擺著一壺溫茶,兩只小杯,三兩碟青果,還點綴著落下的一瓣梅花,不時傳來幾聲少女的輕笑或是埋怨。

“你的線都沒有穿進針里去,哈哈。”

“不對,這里明顯歪掉了。”

“往左一點,對,再往右一點。”

“你真是,哈哈哈哈。”

雪兒掩嘴輕笑,終是惹得凝柔氣哼哼地將手中的針線扔到桌上,顛了幾顛彈到了盛著青果的碟中,青果順勢滾了幾滾。

“都是繪上圖案,可刺繡怎么比畫畫難這么許多,一點都不好玩。”

“你還會畫畫?”

雪兒看著凝柔氣哼哼的模樣,不由得又是一番大笑,就差前仰后倒了。

凝柔摸起一個青果便放在嘴邊狠狠一咬,精致的五官頓時縮在了一起,青果里的酸汁不斷刺激著凝柔的舌苔。

“柔兒姑娘,你學刺繡是要做什么啊?”

雪兒收起笑聲,目光轉向凝柔面前的一方白帕,白帕上有著一朵歪歪扭扭的梅花。

要不是凝柔先前向雪兒請教刺繡時說過她想繡一朵梅花,雪兒一定看不出來這是朵梅花,甚至看不出來這是朵花。

雖然真的很好笑,但雪兒沒有再笑,因為她現在很好奇。

“為了救我,他的衣服破了,所以我想幫他補一補,”凝柔將青果重新放回碟中,端起一杯溫茶沾在嘴邊,而后又突然抬起頭來朝著雪兒正色解釋道:“別多想,我只是想還他人情。”

“哦~還人情,”雪兒張大嘴巴意味深長地說道:“就怕還著還著,人也給還了過去,哈哈。”

“你瞎說什么呢,”凝柔嗡嗡細語,羞紅的臉蛋似乎都要埋進了見底的溫茶中。

風起,樹搖,花落,公子推門而入。

“你們在說什么,這么高興。”

白離滿面春風地推門而入,不大的院落頓時暖和了許多,被風吹落的梅花瓣在石桌上淺淺地鋪了一層。

“公子,我們在說這嚴寒季節為何會突然刮來一陣春風,把梅花吹得歪歪斜斜,花不像花,”雪兒站起來望著白離說道,說話間還微微低頭用余光別有意味地看了一眼也在低著頭的凝柔,臉上有著輕笑。

白離雖不知后半句是何意思,但他聽出來了雪兒的打趣,也便相視而笑。

只有凝柔還在低著頭,似乎不將腦袋埋進小杯中誓不罷休。

雪兒對白離使了個眼色,便靜悄悄地走掉了,梅園中又是只剩下了白離和凝柔兩人。

“你的嘴長到額頭上了嗎?”

院落中突兀地響起了一道聲音,將專心埋腦袋的凝柔駭了一跳,手中的小杯猛然抖了一下,凝柔也瞬間彈直了身體,茫然地望著石桌那頭的人。

白離輕笑,像是在看一個傻瓜,一個令人喜歡的傻瓜,讓人情不自禁地想捏捏臉蛋,摸摸腦袋,然后揣在懷里。

待看清石桌那頭的人,凝柔更加不知所措了起來,倉促之下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就連手中的小杯她也無法決定到底是放下還是繼續拿著,只好讓明亮的眸子骨碌碌地亂轉。

“好酸。”

白離拿起一個青果放在嘴邊咬了一口,明明說著好酸,臉上卻掛著仿若吃了蜜糖的笑容。

“我剛剛咬了一口,也覺得好酸,你喝點溫茶就好了。”

白離先開口說了話,將氣氛緩解得輕松了起來,凝柔也便順勢接話,說話的同時將五官縮在一起,重現她咬了一口青果后的可愛模樣。

“你咬的,是這個嗎?”

白離將手中的青果在指間轉了一圈,而后指著青果上的一個小口,望著凝柔認真地說道。

“你...你怎么拿我咬過的果子,”凝柔頓時不好意思了起來,面頰上的緋紅想必能將酸澀的青果染成酸甜的紅果。

“我不僅拿你的果子,我還要咬你的果子,”白離看著凝柔,壞壞地在她咬出的小口上又咬下了一大塊果肉,津津有味,不覺酸澀。

看著凝柔再度紅了幾分的面頰,白離覺得很有趣,于是笑了起來,而且又咔嚓咬下了一大口果肉。

“你,你別吃了,酸。”

“那你吃。”

白離很自然很迅速地將只剩下一半果肉的青果送到了凝柔的面前,好似早就準備好了一樣,只等著凝柔發話。

微怔,凝柔也看透了白離的小把戲,雖然很是害羞,但她還是接過青果,小小地咬了一口,然后快速地將青果丟到了碟中,像是丟掉燙手的山芋。

青果不是燙手的山芋,卻將凝柔的面頰燙紅了。

“咦,這是什么?”白離送出青果的同時,又將凝柔面前桌上的一方白帕拿了過來,好奇地問道。

“啊,那什么都不是,你快還給我。”

凝柔聽到聲音抬頭看時,剛好看到白離展開白帕,白帕上有著一朵歪歪斜斜,看不出來是花的梅花,于是凝柔急忙起身,小跑到白離的身邊要去搶白帕,小跑的同時嘴上還在嘟囔著:“你怎么老是拿我的東西。”

衣袂帶風,凝柔跑動的時候帶起了石桌上淺淺的一層梅花瓣,像是吹了一陣春風,活了幾只蝴蝶。

只是現在仍處冬間,春風無法走遠,蝴蝶無奈消逝,未幾,或落于地下,或蓋于果上。

有些幸運的蝴蝶從凝柔的頰畔飛過,猶如從開滿山野的桃花林穿過,于是又染上了幾分粉紅,憑添了幾縷情絲。

凝柔立于白離身側,滿面羞紅的去搶白帕,只是白離拿著白帕的右手調皮地往后方一揮,凝柔便搶了個空。

“快點給我,”凝柔氣哼哼地說道,仍然沒有放棄,又將手繞到了白離的身后。

可白離就是不讓凝柔拿到,右手再往前方一揮,凝柔又搶了個空。

這次凝柔沒有廢話,隨即伸出了左手,身體盡量往前傾去,目光緊緊地盯著白離手中的白帕,也因此沒有看到白離臉上計謀得逞的笑容。

待凝柔身體往前傾去之時,白離一直垂著的左手突然朝著凝柔的腰間搭去,芊芊細腰盈手可握,輕輕一摟,凝柔便又成了一只瘦弱的小雞,毫無掙扎之力地便躺到了白離的腿上。

如受驚的小白兔,凝柔奮力掙了幾掙,終究還是在白離的目光中安靜了下來,老老實實地躺在白離的腿上,可憐兮兮地咬著嘴唇望著白離。

像是青果熟透后的紅果,如蜜糖般的甘甜讓人忍俊不禁地想要咬上一口,于是白離決定咬上一口,趁著凝柔還在專心哀求的時候,猛然間低下了頭,輕輕咬上凝柔的臉頰。

頓時,香滿于口,甜融了心,凝柔又受了驚。

“你...你...你干什么?”凝柔捂著被白離咬上的臉頰,呆呆怔怔地問道。

“我沒有干什么啊,”白離一臉無辜地答道。

“你明明……”

“我明明什么?”

“你……”

“說啊。”

“你無賴,我不理你了。”

凝柔腰間用力,從白離的腿上站了起來,白帕也不要了,昂著頭便要往屋內走去,可她又如何能夠走開,不過才剛起來,第一步還未踏出便又被白離摟了回去,順著慣力坐到了白離的腿上。

未待凝柔言語,白離便一把將凝柔的腦袋按在了懷里,下巴點在如瀑青絲上,聲音略有低沉地說道:“不要生氣。”

凝柔舒服地躺在白離的懷中,聽到他略帶歉意的言語后剛有些得意的喜色,卻又被下面的一句話堵得無言以對。

“你生氣的樣子只會讓我再想咬上一口。”

“流氓。”

無賴已是無法形容白離的流氓,凝柔決定狠狠地捶他一拳,再踩他一腳,最好能夠咬他一口。

“這白帕上面繡的到底是什么啊?”白離還是忍不住好奇,疑惑地問道。

見凝柔還是沒有要告訴他的意思,于是白離便假裝生氣地說道:“難不成你背著我相中了一位情郎,繡這個是要用來做信物?”

假裝語氣有些不高興的同時,白離順便又用右手推了凝柔一把,看起來就像是不愿意再讓凝柔坐著,倒真有幾分生氣的模樣。

果不其然,凝柔真以為白離誤會了她,可她又不想破壞這份驚喜,只好坐在白離的腿上,側過身來哀求道:“晚上,晚上告訴你,好不好?”

“好啦,好啦,”見白離仍是板著個臉,凝柔只好甩著白離的左臂,有些生疏有些不習慣地撒著嬌。

終于,白離被她生硬的撒嬌逗笑了,院落中突兀地傳出一陣肆無忌憚的嘲笑聲,而凝柔也在此刻明白了白離剛剛生氣的模樣完全是在假裝。

苦笑中夾雜著滿滿的哀怨,凝柔只能無奈地捶打兩下胸口,而后明亮的眸子狡黠一轉,左手突然探了出來,白離一個不注意,白帕便被凝柔搶了回去。

而得逞的凝柔也趕忙從白離的腿上跑了開來,遠遠地躲在檐下,反過來嘲笑著白離。

“好啊,你竟敢偷襲本將軍,看本將軍不……”

梆,梆,梆。

突兀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白離威脅凝柔的言語,而后門外便傳來了紫羅的聲音,說是英政王召白離進宮商議些急事,需要立刻出發,馬車已經備好了。

“來得真不是時候,”白離站起身來理了理衣袍,小聲嘟囔著。

“來得恰是時候,”凝柔躲在檐下捂著小嘴偷笑道。

“我走了,”白離對著凝柔輕聲言道。

“快去吧,”凝柔對著白離正色而道。

稍頓,微寒。

因有寒風拂過,拂起了石桌上的涼梅,拂落了梅樹上的涼梅,刮上了白離的臉頰。

“你不打算送送我?”

凝柔無奈地翻了個白眼,轉身推出一條門縫,欲要入屋,而后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再度轉身朝著白離說道:“把我的白帕還給我。”

本以為要送送他,卻不想是這么一句話,剛有些欲來的春風突然遭受到風雪的阻攔,頓時消散無蹤。

白離面無表情地將白帕塞在了懷里,大步走向梅園的木門,說道:“你再繡一次吧,肯定比這個好看。”

凝柔望著白離的背影,感受著他因失落而產生的不高興,不禁覺得有些可愛。

平時高高在上的將軍,竟也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面,倒真讓凝柔有些意外,有些驚喜,原來他一直都是那個茅草屋里的小男孩。

吱呀。

砰。

“晚上我等你回來。”

開門聲,閉門聲,凝柔言語聲。

白離再轉身時,已是看不見凝柔的身影了,但他的嘴角卻是扯起了弧度。

想必她的臉上也綻放出了笑容。

白離覺得很滿意。

于是闊步推門離去。

像個孩子。

那個茅草屋里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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