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不說這繆云襄身上的秘密,就為那些死去的同伴和現在下落不明的小兮,她也一定要走出去。
雖說一天只需上一次藥,可少年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無數個,上藥的時候穆朝夕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自己輕微的舉動便會扯動少年身上的傷口。這一場藥上下來,她感覺自己好像被人暴打了一頓。
話說來也奇怪,才救下那少年的時候,即便是將他扔在地上,他也最多悶哼一聲,如今不知怎地,只要她稍稍不耐一點,那少年似是有感知一般,喉間便會發出痛苦的呻吟,渾身強直顫動不止,每每此時穆朝夕總要連哄帶求的趴少年童耳邊說上半天的好話,那少年方能平復下來。
穆朝夕每天最輕松的時候就是吃過晚飯的時候,那時候也是少年最安穩的時候,朝夕便會偷偷脫掉身上早已遮不住體的衣衫,然后緩緩地浸泡在溫熱的恰到好處的泉水之中,靜靜地享受一番。
又過了幾天,少年身上那些個淺顯的傷口幾乎都已結痂,好的最快的便是臉上的傷痕,想來那瓶傷藥真是難得的好用,就連腐爛的地方也不是那么可怖了,似乎已長出新鮮的嫩肉。
穆朝夕趴在少年的面前,望著石板邊上不多的草藥,整個荒林她已經都翻了個遍,能找的草藥她都用上了,只怕再過兩三天,就再也沒有藥給他用了。
看著少年安逸的睡臉直到天微亮,朝夕放下手中用葉片做成的碗,拿起旁邊的清水,喝了口,嘴對嘴給少年喂水,嘴才一靠近,那少年本緊咬的牙關,自動的松開,一口水,一滴不漏的全部進了少年的肚子,這樣的場景幾乎每過半個時辰就要發生一次,只有自己用嘴喂他,他才肯喝,不然真是怎么哄他都不喝。
也都是多大的人了,還這般小孩子氣一樣,真想看看他醒來后到底是什么樣子的一個人。
午后,可能由于昨晚太累了的緣故,朝夕竟不知不覺地睡著了,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突然發現,本該安睡在石板上的少年,不翼而飛了。
穆朝夕尖叫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向洞口,剛跑到洞口處之時,想想又不對勁,便再次折回來,走至溫泉旁,只見那溫泉的一角處冒著些異常的小氣泡,急忙蹲下身來一點點的摸索著,待摸到了長發,也顧不上少年身上的傷口,一把將那少年提溜了起來,只見少年牙關緊閉,呼吸全無。
穆朝夕暗叫不好,不顧少年身上的傷口使勁拍著他后背,半晌不見有任何動靜。
頓時心慌意亂,連忙將少年平放在石板邊上,一邊輕按著少年腫脹的肚子,一邊嘴對嘴的給他度著氣,良久,一聲輕咳,吐出一口水來,再次開始呼吸。
朝夕抬手擦去額頭上的汗水,長出一口氣,手腳發軟的靠著的背后的石柱,瞟了一眼石板上的少年,滿腹的苦痛和不甘,咬牙切齒的嘟囔好久,方才認命的搖了搖頭,輕手輕腳,極小心的把他抱在懷中,輕輕地拍打著他的背。
早已急得淚眼婆娑,委屈的撇了撇嘴,猛地回頭對著懷中的少年,惡狠狠的說道:“即便你長大了以后要以身相許,你也報答不了我對你的大恩大德!”話雖說的惡狠狠,可她的手卻一直輕揉著孩童漲的跟著小球一般的小肚子:“你給我記得,你的命是我給的,以后你得給我好好愛惜這條命,說不準哪天我還讓你還呢!”
穆朝夕一直把少年把少年緊緊地抱在懷里,她不敢松手,生怕少年再次掉入泉水里面,不知過了多久,原本劇烈掙扎的少年逐漸沉寂下來,他雙眼因為傷痕的緣故,并不能睜開,唯有回過頭來,豎起耳朵傾聽著穆朝夕的聲音。
穆朝夕見少年安靜下來,為了避免少年回頭,牽動身上的傷口,她不動聲色的調整了一下姿勢,單手摟住他,讓他靠在自己胸口,而后附在他的耳邊低聲說道:“下次看你還敢不敢做這么危險的動作,嚇著了吧,哼,要是下次你再敢這樣的話,我就不救你了,讓你活活淹死算了。”
少年身上強直的肌肉一點點的放松下來,滿是傷痕恐怖無比的臉上的警惕也少了幾分。穆朝夕見少年的身體軟了下來,繼續說道:“好啦好啦,不嚇你了,還好你的傷口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人也清醒了,應該沒什么生命危險,現在我總算是放下半顆心了。”
朝夕熟斂地圈住少年的腰,有一下沒一下的揉著他小小的肚子,本以為這家伙醒了,她就可以稍微輕松一點,沒想到醒了反而比沒醒的時候還要麻煩。少年臉上的青腫已逐漸消退,那一道道的長出新肉的傷痕顯得越發猙獰,雖看不到少年的雙眸,光看那臉型、嘴和鼻子、便可知他本來的面目絕對不會難看,也不知是怎樣的原因,讓那些個人對一個如此可人的男孩下這般的死手。
擦拭好臉上的傷口,將安置在自己的雙腿上,自從那次掉進溫泉里之后,穆朝夕再也不敢將他獨自留在洞中了,不管是出去找果子還是睡覺,她都會帶著他,甚至連吃飯都要喂著抱緊他。
穆朝夕低頭看了一下少年的側臉,恍惚之間似乎看到了一抹笑意:“你的名字叫什么?”
少年的耳朵動了一下,將小臉微微揚起,對著她眼眸的是一張滿目猙獰的臉,輕撫了撫少年變得逐漸柔軟順滑的銀灰色的長發,附在他耳邊柔聲的說道:“你的長相和經歷都是那么不平凡,嗯……平凡,從現在開始你就叫平凡吧!”
少年緩緩的轉過臉去,默默的靠在了少年的胸口,他身上的氣息要比平日里來的溫順、柔和了許多,他拽了拽她停下按摩的手。穆朝夕撇了撇嘴,有點委屈地繼續給他摩擦著身子,“好平凡,乖平凡,我知道我們家平凡最好了,你看看我都給你按摩半天了,這手也酸了,腰也累了,你就讓我歇一會兒吧!”
“不然這樣,我給你講故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