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略看著被斗敗的張繡,俯身去扶起:“君可是武威張氏之人,君之叔父可在臨洮董公麾下部曲?”
張繡被扶起后,也不矯情,倒頗有不打不相識的味道:“然也!君何人?怎知吾籍貫?”
“果然是此人!屬于穩扎穩打型武將。”曹略心中暗喜,作揖道:“在下沛國曹略,字季謀,現添為隴西郡司馬。”
張繡回禮:“武威張繡,草字伯素。”
“店家,肆內一切損壞由我賠之。”曹略對掌柜的喊道:“再打五角酒來,肉也來些,我欲與張君痛飲。”
片刻后,二人被掌柜安排進雅間,曹、張二人賓主坐定,曹略敬酒:“君本武威人,何在隴西?尋叔父否?”
張繡回敬:“是也不是!繡自拜師學藝,練習槍術十載,今學成下山歸家,欲回祖厲謀個差事。”
“敢問君之恩師高名?”曹略起身給張繡酒爵滿上。
張繡滿是尊敬道:“家師姓童諱淵。”
“哦!居然是名滿九州的槍圣。”曹略連連作揖:“想不到伯素兄竟是槍圣高徒。”
“客氣客氣!”張繡謙虛道:“說來慚愧,繡天資不夠,只學會家師所受六成技法。不然也不會敗于司馬之手。”
花花轎子人抬人,曹略舉爵道:“略只是僥幸爾,伯素兄之敗實乃腹饑所致,若是酒足飯飽,吾與君最多五五開。”
“吾觀君以帚代槍,槍術流暢,可是羽林軍的《羽林槍法》”張繡吃了幾口菜。
曹略放下酒爵:“然也!”
“君之槍術倒有推陳出新的味道。”張繡贊道。
“得伯素之贊,榮幸之至!”曹略頓了頓,起身作揖道:“學得文武事,貨與帝王家。君學藝十載,如今下山,當是建功立業之機。略在此有個不情之請:敢問張君可入我之麾下?可授左兵曹史之職。”
兵曹司馬的吏員配置和別的諸曹一樣,椽為長官,其下為史,再下為書佐,再下為循行。
“司馬如此厚意,繡心誠服!”張繡起身下拜:“拜見主公,愿效肱骨之力!”
曹略趕緊起身扶起:“你我共勉,當為國家建功立業!”
旋即二人,一番痛飲,賓主盡歡。
時至下午,二人出得酒肆,離了縣城,喧鬧聲被丟在身后,行至城郊,曹略見一挑柴漢子:一米八五的個子,身體洪大,面鼻雄異,看著很溫善。
曹略心想:“這是個做親兵的好料子!”
“伯素請止步,我觀那樵夫不似常人。”曹略對張繡道。
張繡順著曹略的目光看了看那樵夫:“此人雖做農人打扮,但觀其體魄,望其行動,他肯定練過武藝。”
“然也!”曹略點了點頭贊同道:“我且去問問。”
曹略走到樵夫面前:“鄉黨!你這柴禾咋賣?”
“官長!俺這幾擔柴,二百錢!”樵夫見曹略穿著是官員打扮作揖道。
“我全要了,你挑了跟我走。”曹略揮了揮手。
“諾!”
三人向著營地出發。
路上,曹略問樵夫:“敢問鄉黨高姓大名?”
樵夫笑了笑道:“官長客氣了,在下姓馬名騰,表字壽成。”
“咦!!!”曹略驚訝:“可是出自扶風馬氏?”
“官長真是博學!俺就是出自扶風馬氏,家父早年出仕隴西,做過縣尉,因此俺家就在隴西扎根了。”馬騰止步作揖,自報家門。
“那就是了,就是那個馬騰。”曹略暗喜:“君家聲譽滿大漢,君祖馬伏波中興元勛,君一身武藝豈可埋沒于山樵之間,何不入我麾下建功立業。”
“騰本草莽,何賴郡司馬厚愛,雖有建功之心,然有一事還望司馬救之。”馬騰突然跪拜道。
曹略趕緊扶起馬騰:“壽成無須多禮,快快起來,但說無妨。”
原來馬騰所在村子距離首陽有一百里路,那一帶有四五個漢羌混雜家的小村落。那附近有一個豪強的莊園,官府就將當地稅收的責任交給了那豪強負責。小村落和大豪強的矛盾迅速激化的原因就是稅收,官府行政能力低下,涼州荒蕪多山,若是官府自行收稅,根本管理不了,于是稅收的職務就交給各地豪強們負責。每一個地區交給官府的稅收總量是一定的,但是,豪強得到了稅收權力之后,到底向小村落收多少稅,官府是根本不管。
有了官府做靠山,豪強們更是瘋狂向小村落課以重稅。去年年景不好,稅收不僅沒有降低,反倒增加了一些。馬騰所在村子人數比豪強們少,打是打不過。被豪強掠奪許久,沒有錢也發不了英雄帖,召集其他地方的村落武裝前來助陣。
現在他遇見了曹略這位郡司馬,若能得到曹略的幫助,四五個小村落就有救了。另外馬騰告訴曹略一個動手的線索:這個豪強勾結馬匪。
“郡司馬,只要司馬能幫我們滅了那惡霸豪強,不僅是俺,俺們所在的數個村子都跟著郡司馬。那個豪強勾結馬匪、依仗官府欺負俺們那么多年,欠下俺們無數血債,不滅了那廝,俺是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馬騰話說的如此明白,曹略倒是一時不知道接下去該怎么講,旋即一拍大腿:“好!既然壽成如此直爽!只要有通匪的罪證,我可以報至郡守,再做計較!”
曹略帶著張繡和馬騰回到首陽城郊營地,與黃蓋、徐晃見面,諸人一番見禮后,便向隴西郡治狄道城出發。
漢狄道縣今甘肅臨洮縣,漢臨洮縣今甘肅岷縣。
雖說涼州邊郡,略顯荒蕪,但是這隴西郡太守府大院深宅,峻宇雕墻,很闊氣,裝飾得也很華麗。
黃蓋、徐晃只有公文交接,各自尋了有司交付。
曹略把張繡、馬騰等人留道邊,獨自步行上前。府門外有持戟的甲士崗,門邊有側傳達室,室中有書佐值班。曹略進去,通報了姓名,將朝廷的委任狀和過關文牒取出。書佐初倨傲不為禮,他報完名后,連忙從席上起身,請他上座、奉湯,陪笑道:“原來是郡司馬,下吏有失遠迎!請稍候,我這就前去府內通報。”
半刻鐘后,他獨在室內無趣,負手出來,觀望路上行人。暮色漸濃,行人漸少。附近的里坊中炊煙裊裊。晚風拂面,熏人欲醉。正間,忽有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沒留意,唬了一跳,下意識地按劍閃開,轉首去,身后一人:
似文吏打扮,戴一頂抹眉梁頭巾,穿一領皂沿邊麻布寬衫,腰佩一柄長劍,下面絲鞋凈襪,一米六五的個子,似三旬年歲,生得眉清目秀,面白細髯垂。
“君為郡司馬,也這般膽小?”這文吏笑吟吟地道。
曹略忙行禮:“在下沛國曹略,表字季謀。敢問先生?”
“在下武威賈詡,賈文和!現為奏事掾史。府君叫我來迎你。跟我走吧?”賈詡回禮道。
奏事掾史,郡府郡吏之一,主奏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