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君素早早便起身了，由于不知那小公主到底是個什么性格的主，若如她卯時便跑來王府君素未接待，有人又會伺機以對皇室敬碩公主不敬的罪名給她相應的懲罰。

這等大罪她一個將門之女確實擔不起。

夜央一向起身早，每日寅時便起身在院中打坐，練習內功心法。君素起身時一襲黑衣的夜央正在舞一套劍法，她身形靈活，身手矯健。一柄軟劍在手心如靈蛇舞動，姿態敏捷如蒼狼。

夜央這般身手當真被夜玦調教的好。

君素靜靜的看了她半晌，思緒不自覺的游離的。直到夜央發現君素立在院里才低低喚了一聲。

“王妃，起身了。”語調永遠是那般清冷不帶溫度。

“嗯，夜央進屋幫是挑身衣服吧！”君素朝她淡淡的笑了笑。

平日里君素也不喜濃妝艷抹，要么一襲白衣，要么一襲黑衫，齊腰的墨發隨意挽成一髻。夜央與她生活了一段時日也基本上了解了她的一些習性。

“王妃今日可是要外出。”夜央放下手中的軟劍跟她進了屋，難得的多嘴問了一句。

“頂著安王妃的殊榮，今日敬碩公主造訪。”君素說的有些無奈，夜央聞言抿嘴輕笑了下，難得君素一句話能引出她的好心緒。

大婚之時將軍府給君素備的嫁妝加之安王府為她歸置的衣物，繁多不說且華貴艷麗，滿滿的堆了幾箱子。君素向來不喜這類風格，故那些衣物幾乎沒被動過。

今日，可算是要派上用場了。

“那敬碩公主很受寵？”夜央看了看那件湖綠色的百蝶開襟衫，再看了看那件紫色的百年朝鳳流線裙若有所思的問道。

“成晉長公主。”君素蹙著眉望著夜央，畫外之音不言而喻。

若是安王妃穿著太過隨意同是不敬，昨夜蕭寧百忙之中親自警告，君素暫時還沒忘記自己處境。

二人比劃著試了七八件衣物最終將目標鎖定在一件大紅的暗繡牡丹褶裙，大婚新婦穿紅較吉利且不顯唐突。

意外的君素發現夜央也不是如外表那般冷漠，畢竟妙齡女子，大好年華，誰沒愛美之心呢。二人擇衣時君素能感覺出夜央的輕快，這女子平日里將自己掩藏的太好了。

大紅的衣衫著在君素身上不但不顯艷俗倒有幾分嬌俏，夜央繞這她轉了兩圈笑了笑由衷的感嘆到：“王妃真漂亮。”她笑起的時候有淺淺梨渦，眉眼微微往上，與平日嚴肅的模樣截然不同。

“夜央，你應該多笑笑的。”她笑起來的時候才應該是她那般年紀應有的活力。

夜央臉頰微微一紅，“王妃，我幫你綰發吧！”說著就拿起了梳妝臺上的桃木梳。

夜央舞的一手好劍，也有一雙巧手。隨云髻不消片刻便靈動而出，只是君素從未見過夜央為自己認真打扮。

“女為悅己者容。”君素看著銅鏡中的容顏微勾嘴角，自嘲一笑，她可算是為誰容。

待君素一切準備就緒后，端坐大廳之中，只等這身份高貴的敬碩公主大駕光臨。

然直到君素靜候了兩個時辰蕭珂才姍姍來遲，夜央立于一側原本表情柔和的臉此時已拉的老長，顯然候的已是不耐煩。

蕭珂人還未進君素便聞見門外一陣銀鈴似的笑聲。夜央淡淡轉了轉身，又恢復成以往冷漠的模樣，素她來也只是聽夜玦的命令辦事，極少應對這樣的場合，早就已經候的不耐煩了哪里還拿得出笑臉迎人。

君素心中暗暗嘆了口氣，在他人的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有的事不是你不情愿你就可以不做。

“三皇嫂。”門口處敬碩公主歡快的走來，笑意盈盈，初次見君素也不顯得生分。“上回三哥把三皇嫂藏的好好的還不讓我看，今日我總算是見著了。”

君素淡淡一笑，“敬碩公主上心了。”略施脂粉的雙頰之上梨渦淺淺。先前只知成晉有一位敬碩公主，卻是沒見過她的真容，不禁也細細打量起她來。

那小公主還未及笄，約摸十五歲的模樣。身著一身藕荷色開襟對褂，外罩圓頭罩衫，蘇繡滾邊，腰上系著五色瓔珞，一雙眸子靈動出塵。

“三皇嫂，你真美。”那小公主繞著君素轉了兩圈由衷的感嘆了句，“難怪三哥那日不讓看。”

蕭珂此番性格在君素看來倒符合她這般年紀少女的心性，早晨那枯等幾個時辰的不悅心緒漸漸散去。幸好這敬碩公主不如她擔心的那般極難伺候。

“咦，三皇嫂，這是你的丫鬟么？”蕭珂的注意力很快又被轉移，見到夜央一身素黑靜默的站立門邊不由得好奇，“她是啞巴么？怎么不說話。”

聞言夜央臉色更難看了，歷來做事干凈利落果斷狠絕的夜央什么時候被人這般侮辱過，若不是礙著君素門主的身份不好發作才就動手了。

“你才是啞巴。”夜央語氣不善的回敬了一句后淡淡轉身。

倒是蕭珂目瞪口呆了驚了半晌，平日里錦衣玉食的生活過慣了，哪一個丫鬟婆子對她不是千依百順，像夜央這樣敢對她不敬的下人可還真是頭一個。

君素看著這番場景有些想笑，平日里她自己都不會對夜央這般不尊重，這敬碩公主倒好，自己撞上了槍口。

“你…………”蕭珂回神之后一張白皙的面容竟有些微紅，只說了個你字便沒有了下文。大抵是身為長公主從來沒有受過這般待遇，一時間竟有些局促尷尬。

“公主見諒，下人不知禮，冒犯了。”眼見這長公主下不了臺，君素只好上來打圓場，真心讓蕭珂在她安王妃這受了委屈某些人自是不會讓她好過。

“哼……”那小公主蹙起眉頭怨怒的看了夜央一眼，“三皇嫂，你這丫頭確實該罰，如此的不懂規矩。”那該罰二字說的極重，一雙杏目依舊不依不饒的瞟著夜央。

夜央到是沒事人一般任憑蕭珂瞅著也不為所動。

“夜央，給敬碩公主奉杯茶。”君素給夜央使了個眼色，這小公主她自己都無力招惹，夜央還是不要給她添亂的好。

夜央雙眸快速的自上而下將蕭珂瞟了一眼，滿目的鄙夷毫不掩藏，而后步履輕盈的轉身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