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機緣

待得李天醒來，只感覺全身一陣清爽，胸腹間那有如千萬鋼針扎一般的疼痛已經消失，而且喘不上氣來的氣悶感也消失不見，渾身上下精神無比。

李天這才知道這丹藥的珍貴，本想謝謝獨孤懼，但是一轉身，卻發現獨孤懼早已睡著，嘴角還流著口水，一張大嘴還在“吧嗒”著，也不知道夢見了什么好吃的。

李天不禁莞爾，看看天色，又摸摸早已饑腸轆轆的肚子，掙扎著進城買了好些個肉包子，李天也不知道那一錠銀子可以買多少肉包子，只是發現遞出那一錠銀子時，趙老六整個人都呆了。

李天才將包子拿進神堂時，熟睡中的獨孤懼仿佛聞到了腥味的饞貓，聳動了幾下鼻子，一轉身便坐了起來，看見包子后便開始狼吞虎咽。

李天看見了獨孤懼的吃相，不由得胃口大開，兩人開始一陣狼吞虎咽……

獨孤懼一邊吃，還不忘一邊用臟兮兮的大手抓了內個肉包放進自己那污淖得油光閃亮的衣服中說道：“給我哥留幾個！”

待兩人心滿意足摸著肚子打飽嗝時，李天這才問道：“獨孤悲大哥怎么現在還沒回來，不會有什么危險吧？”

獨孤懼躺在亂草上已經開始打呼了，他含糊不清道：“放心，放心，我大哥本事大著呢！沒事，沒事！”

李天見獨孤懼一副自信滿滿，毫不擔心的樣子，李天也漸漸放下心來，折騰了一天，累得不輕，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時，李天被一陣腳步聲驚醒，睜眼看時，卻發現是獨孤悲回來了。

李天一陣喜悅，趕緊坐了起來……

不過獨孤悲的樣子有些奇特，走路竟然是一瘸一拐的。

待獨孤悲走到近前，李天不由得吃了一驚，此時的獨孤悲狼狽異常。頭上的破草帽不見了，還披頭散發的。身上的衣服也臟得不成樣子，頭上和身上還沾著一些剩飯剩菜，而且老遠就能聞到一股子餿味。褲腿也變成了一條一條的破布，依稀露出的腿上還有著一些血痕，這模樣凄慘得比李天自己還像一個乞丐。

獨孤悲剛走進神堂便看到李天睜大眼睛望著自己，眼中有一種看見親人歸來的喜悅，獨孤悲心中也不禁有種暖意。

但看到李天掃視著自己，眼中還帶著一絲關懷時，獨孤悲的臉立馬紅了。

他故意拉長了臉，沉聲道：“你睡你的覺，我有要事和我兄弟商量！”

李天很想關切的問一下獨孤悲為何弄得這般灰頭土臉，但聽見這句話，還是點頭轉過一旁睡去了。

獨孤悲見李天轉過了頭躺在亂草上，這才快步挪到獨孤懼身旁，一腳踢在獨孤懼屁股上。

獨孤懼正睡得香甜，突然感覺臀部一陣疼痛，他哎呀一聲慘叫，一屁股便坐了起來。

正待破口大罵時才看清襲擊他的正是獨孤悲，獨孤懼驚喜道：“哥啊，你回來了？”

待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后，獨孤懼瞪大眼睛，一臉驚奇：“哥啊，你這身是怎么搞的？”

獨孤悲擺了擺手，看了躺在一旁的李天一眼，壓低聲音道：“走，外面說！”

兩人出了神堂，站在廟前，獨孤悲趕緊哎喲了幾聲，臉上一掃剛剛面無表情的神色，哀叫道：“狗日的，太黑了！”

獨孤懼一臉迷茫：“哥啊，到底咋地了？”

“狗日的，太黑了！”獨孤悲一邊哀嚎一邊咒罵道：“狗日的，我剛剛摸進高府圍墻，還沒站穩，幾只大得跟豹子似的狼狗就沖了過來，圍著我就是一頓好咬，看把我這腿咬的！

不過我也不是好惹的，我幾腿將狗踢退，剛從后門跑出來那些狗日的護院就跑來圍住我。

我還沒來得及發威，就有人說了句‘原來是個要飯的，阿三，把喂狗的剩飯賞他些！’跟著就有人提了桶不知道隔了幾夜的泔水淋了我一身啊……”

獨孤悲越來越惱火，越說越傷心，不覺中由小聲變成了咆哮，兩人的談話都被李天聽在了耳中。

李天一直認為是因為自己才惹出了這場事端，看到獨孤悲弄得如此凄慘，李天不禁又好笑又愧疚。待出現說些什么，又怕獨孤悲抹不開面子，只得禁聲不動。

獨孤懼聽得咬牙切齒，恨聲道：“哥啊，這群畜牲竟然如此對你，我們這就殺回去報仇！”

獨孤悲沉聲道：“我回來正是叫你一塊去，這次定要叫他們好看！”說著，拍了拍獨孤懼的肩膀。

獨孤懼見獨孤悲拍自己肩膀的手上還掛著些殘湯剩飯，而且一拍之下，自己肩膀立馬出現一個油膩膩的手印，隱隱還透著一股讓人惡心欲吐的酸腐之氣。

獨孤懼見獨孤悲沒有望著自己，趕緊轉頭干嘔起來……

嘔著嘔著，獨孤懼隨即想起，連忙掏出預先留下的肉包，諂笑道：“哥啊，這是特意為你留的?！?

獨孤悲似還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絲毫沒有顧忌滿臉的油污和湯水，他就著那掛著湯水餿飯的手一把抓過肉包咬了下去，隨即三五口便吃完一個，邊嚼邊贊道：“嗯，嗯，味道不錯！”

獨孤懼看著眼前一幕，咧了咧嘴，轉頭再次干嘔起來……

待得獨孤悲吃完肉包，看著干嘔的獨孤懼道：“你這是吃壞東西了還是咋地？”

獨孤懼連忙直起身子，看著獨孤悲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但下一刻，獨孤懼見獨孤悲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不但將肉包殘留在嘴邊的包子皮舔了進去，好像還順帶了嘴角掛著的一塊餿菜，想起那味道，再看看接下來獨孤悲又舔了舔沾了肉包肉餡的手指，獨孤懼再也忍不住了，立馬轉過頭大吐特吐……

李天聽得兩人還要去滋事，不由得大驚，心想高府那些人心狠手辣，如果兩人去了，肯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從老乞丐逝世后，李天再也沒有過朋友和親人。

雖然只是認識了短短一天時間，但在李天心目中，早已把兩人當成了親人一般的存在。

想到這，李天再也顧不得裝睡，趕緊出聲道：“獨孤悲大哥，你們還是不要去了吧，忍忍也就算了！那些人都心狠手辣，本領高強，遠遠不是我們可比的。萬一你們有個三長兩短，這……！”

話還沒說完，獨孤懼就叫道：“嘿，怎么說話呢，那群草包怎么能和我們哥倆相提并論，想當年我們縱橫天下……”

“啪”的一聲，獨孤懼話還沒說完就被獨孤悲一巴掌扇在后腦勺上扇了回去。

獨孤悲平臉紅脖子粗地大叫道：“你以為我們只是到處騙吃騙喝的混混兒？那些護院和江湖修道騙子，我們還不會放在眼中，我們此去，定要要他們好看，廢話不多說，等我們凱旋歸來便是！”

在李天看來，這些話無非就是兩人抹不開面子，盛怒之下沖昏了頭腦想要強出頭。

李天趕緊走到兩人面前，誠肯道：“我知道兩位大哥英雄蓋世，勇猛異常。不過我們還是忍忍算了，犯不著去拼命。那些護院雖然沒有什么本事，但那些修道的道士卻已經不是我們這些凡人可以相比的，你想想，他們會騰云駕霧，還他使飛劍呢，我還聽說……”

李天還正待將老乞丐處聽來的，關于修道道士的傳聞再吹噓一番好打消兩人去尋仇的念頭，但話還沒說完，獨孤悲就不耐煩地沖著獨孤懼伸手道：“拿來！”

獨孤懼一臉愕然：“拿來？拿什么？”

獨孤悲恨聲道：“你懷里的東西！”

“哦！”獨孤懼依言從懷里掏出來一個東西，李天仔細看去，竟然是一本書！

獨孤悲抬著頭，閉著眼睛，一臉老神在在的模樣：“給他！”

獨孤懼將書遞到李天手中，還是一臉愕然，不明白獨孤悲要做什么。

李天也一臉疑惑：“獨孤悲大哥，給我做什么？這是什么東西？”

獨孤悲道：“你不會看么，封面有字！”

“沒有啊，沒有封面！”李天答道。

“怎么可能？你小子笨得可以，連封面都不認識，這第一頁不就是封面么？”獨孤悲睜開眼睛，手指向李天的書，但一看清楚獨孤悲就大叫道：“怎么回事，封面怎么沒有了！”說著便瞪向獨孤懼。

獨孤懼被瞪得有些惶恐，他漲紅著臉，喏喏半天，這才緩聲道：“哥啊，上……上次……我一時……一時內急……左右尋不到草紙……就撕……撕了封面用了……”

“什么？”獨孤悲大怒：“我族的無上典籍你竟然敢撕下來擦屁股？”說著，獨孤悲狠狠地巴掌便拍在了獨孤懼頭上。

不過這巴掌拍得太重，兩人都同時哀叫了起來。

獨孤悲舉著手哀叫了一聲，覺得不解氣。左右四顧，似乎在找什么順手的家伙。

四顧一周，獨孤悲福至心靈，順手脫下鞋子，一邊往獨孤懼腦袋上招呼一邊怒喝：“叫你撕……叫你擦屁股……叫你敗家……”

獨孤懼被打得滿地亂跳，但又不敢還手，只是在這發出非人的哀嚎。李天望著這兩個活寶，正感覺好笑，獨孤悲卻打得累了停下手來，喘息道：“罷了，罷了！沒了封面也就沒了！這本書就送你了！你自己去看看吧，是福是禍，就看你自己造化了！但你卻記住，這書只能在無人的時候觀看，切莫被人發現，就算不枉我們相識一場?！?

李天根本不認識字，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么書，還沒得來及問問，獨孤悲便揮手道：“就這樣吧，我們倆兄弟便走了！”

獨孤懼驚奇道：“哥啊，這……這……這就給他了？”

獨孤悲點頭：“不行么？難道讓你繼續擦屁股么？”

“我……我……”

“我什么我，給就給了，省得這小子以為我們哥倆是不學無術的江湖騙子……走了，小子，后會有期！”獨孤悲說著，沖李天一揮手，大踏步走出了神堂。

獨孤懼望了李天一眼，傻笑了一下，也跟著去了。

剛走幾步，獨孤悲像是想起了什么，飛奔著跑了回來，對李天說道：“李天啊，那塊玉佩還在不？”

“在！”李天趕緊將玉佩從包里掏了出來，遞到獨孤懼眼前。

獨孤懼拿過玉佩望了望，又交到李天手中：“這塊玉佩你拿好了，明天去凌云觀，千萬記好了！別忘了！”

說完這句話，獨孤懼這才飛奔著去了，剩下李天一臉愕然。

李天望著早已消失不見的兩人，回想著和兩人接觸的一幕幕，越想越是疑惑。

要說這兩人是專人騙吃騙喝、不學無術的地痞吧，可兩人經常不經意間說出的句卻透露著一種市井之人無法比擬的氣勢和氣度。

要說兩人是隱世高人吧，可看兩人樣貌行為，卻也不像……

李天本想和兩人一起去，但想想自己去了也只會是個累贅，這才悻悻打消了念頭。

李天想了半晌，直到又開始瞌睡，這才倒頭睡覺。只是在心里想，管他的，明天就依獨孤懼所說，先去凌云觀看看再說！

破廟外，隨后趕來的獨孤懼輕聲問獨孤悲道：“哥啊，你將我族典籍給他，不怕他修煉之后暴體而亡么？”

“我何嘗不知道我族功法霸道，但他現在體內服有九轉神丹，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而且我已經將九轉神丹重新煉制過，那猛烈狂暴的藥力會隨著他的成長慢慢釋放，我族功法雖霸道，但有九轉神丹之助，他不會有事的。

獨孤懼繼續道：“哥啊，你讓他明日去凌云觀作什么？”

獨孤悲一臉高深晨測，悲天憫人的模樣道：“我去高府時暗中聽到，這玉佩便是凌云宗入門信物，看他資質，想必能順利進行凌云宗修行，算是送他一場造化，也不枉我們相識一場?！?

獨孤悲說著，轉過頭，看到獨孤懼一臉懷疑的樣子，獨孤悲高深莫測，悲天憫人的模樣一換，一臉猥瑣的壞笑道：“那凌云宗乃是東皋那老東西的宗門，我觀此子面相，似乎與東皋那老東西有一段機緣，東皋那老東西把我們哥倆害成這樣，我到想看看，以后他看到一個學我族功法的人時他會是什么表情，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