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有一美人兮
- 步步生情
- 春江明月夜
- 2705字
- 2020-10-23 22:54:26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便是平日里在自家府上被當成小姐一般伺候著,出了家門,卻要受著他人的閑氣,蕭錦瑟想到這里,心里已將自己的身世嘆了千萬遍。
作為蕭府的二小姐,父親母親卻從小只視姐姐為掌上明珠,對哥哥亦是寬容有加,只因她自小和家人離散后被人收養了七年,七年過后,蕭父蕭母卻再也不能將她視為己出,就這般又過了四五年,逃脫后又是這般光景,怎不叫人嘆息。
應夫人滿足地撫摸著那錦衣女子的手,“靜南,瞧你這玲瓏的小嘴,從小就知道哄我開心,大了呀,也真是一點沒變。”
“夫人過獎了,我只是想多陪陪夫人,夫人對靜南這么好,靜南把夫人當親人看待都不夠。又怎么會大了就變了呢。”
“是啊,你也不小了。”應夫人朝著那女子身上看了一眼,真真出落成了一個氣質非凡的女子了,又接著問道,“家里可曾訂過什么親事了嗎?”
“府上一直忙碌,且父親剛從潮州回來,舟車勞頓,父親說會為靜南安排一門好的親事,便把其他親事都推掉了。”
“靜南真是懂事,錦瑟啊,你以后可是得和你靜南姐姐好好學學。”應夫人說著,輕輕拍了拍那女子的粉腮。
“多謝夫人垂愛,多虧沾了府上的貴氣,才有了靜南今天的日子。這侯門里的千金,和深宅閨房里的女子哪能一樣?”那女子朝著應夫人笑了笑,目光又朝著蕭錦瑟游離而去,話語中除了對應夫人的奉承,蕭錦瑟亦是聽出了對她出身的諷刺。
應夫人登時眉開眼笑了,半認真半開玩笑的說道,“這就好,以后你嫁到應府來,做了應府的大少奶奶,和錦瑟做個妯娌啊,也讓錦瑟知道知道,這兒媳呢,該怎么孝敬婆婆。”
蕭錦瑟只見應夫人那灼人的目光射過來,忙低下頭去,那女子卻登時羞紅了臉,她心中也明白,應夫人這話指的,定是要將她許配給大公子,心中霎時掠過一絲恐慌。饒是想要借口羞辱一番這新來的蕭錦瑟,自己倒是惹了一身的不愉快,自此,她便深深記住了這個叫做蕭錦瑟的女子。
“夫人,我還并不愁嫁呢”
“瞧,還羞澀了,這事啊,等你考慮好了回我一聲。”
應夫人喝下了最后一碗茶,這才吩咐他們退下。
應夫人回至偏房時,貼身的奴婢徐嬤嬤正在房中焦躁地來回走著,見應夫人進門,忙憂慮不堪地說道,“這好好的大活人怎么就死了呢?且不說那大公子不懂事,雖然夫人應經封了眾下人的口了,可是這小道消息要是傳出去,也是不好聽的啊。”
應夫人冷笑一聲道,“那丫頭,生就一副狐媚之相,我早就叮囑過他不要勾引公子,她就是不聽,這倒好,自己倒是尋了短見。”
“可是,這事是要怪在大公子的頭上的,好好一個姑娘,自己投井了,定是被毀了貞潔,倒也是一個好女子。”
應夫人冷笑了一聲,眼神里閃爍著深不可測的東西,“奕塵不會做出這種事,休要再言這件事了,你下去吧”應夫人吩咐道,徐嬤嬤是有話說不出口,只好出了房門。
房外之人無意間走過房門,只覺得這些話聽得脊背涼颼颼的,蕭錦瑟也第一次感覺到,這偌大的應府,定是藏了不少秘密,陰森的叫人心生恐懼。她走過自己院落后打的高墻,徑直到了一處似乎下人都不曾到過的地方,草木荒蕪,閣樓廢棄,連鋪過的石板路,也已經被荒草淹沒了。
一陣陰風不知從何處刮來,蕭錦瑟聽到園中的花草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煞是陰森,便連忙回了頭。
蕭錦瑟沖出園子的時候,外面已是大雨磅礴,汐玉忙回房中撐了一把傘追了上來。
應出塵看著她被嚇得煞白的臉頰,臉上不知是什么表情,他只看到她的眼中茫然,像是在找一處安寧。蕭錦瑟聽到應出塵在她耳邊呢喃了兩句,她什么也沒有聽清,低著頭對他說:“帶我去姑姑那。”
“備轎!”應出塵一聲令下,應府門外,已不知何時準備了一輛馬車,車夫在傘蓋下,握著馬鞭一副悠然的樣子。
蕭錦瑟也并不管許多,心中雖有些乏悶,卻也徑直進了轎子,車夫朝著楠木閣的方向而去,遠遠地,就見到安以寒的身影,在雨中朝著這邊走來。
應府的傳聞已經基本被淹沒,那朱門上金碧輝煌的“應府”的面子倒是保住了,再無人去問津那丫頭的事情。
蕭錦瑟不同于普通家的姑娘,平日里大多做著永遠都做不完的女紅,亦不同于大戶人家的小姐,生在蕭府的她,自有在過嚴的家教下,生就一副端莊而拘謹,艷蓋群芳的容貌下,身姿里的嫵媚實難覺察。
正是冬月里的天氣,草木一派凋零,朝政里是太平的很,一時間幾乎沒出過什么大事。
應出塵正在書房里翻閱著書籍,腦海里晃蕩著蕭錦瑟煞白的臉頰,是他娶了她,又是他,給不了片刻的安寧。書房外一陣喧嚷之聲,隱約聽見有人呼喚自己的名字,應出塵一抬頭,原是下人來報告說蕭錦瑟已經順利到了楠木閣,應出塵放下手中的書,揮了揮手讓他離去,園子里又登時安靜下來。
且說蕭錦瑟走后,一盞茶的功夫,便聽府上人報信說大公子,三公子一同前來看望了。應出塵正在書房中,忙出門迎接,果然見大公子應奕塵,三公子應修塵,連同那遠房的表妹林靜南一同朝著這邊過來了。
“大哥,三弟,平日里都不過來坐坐,今日里倒是都有空舍得來了?我倒是不久前還想著你們會一同來訪呢。”下人拿出茶水接待著,應出塵笑著遞上去,又轉向林靜南,“靜南表妹,你不在夫人身邊,怎么有這個閑情到我這里來?”
林靜南捂著嘴一笑,“這可沒有道理,出塵兄和二位兄長小聚,還容不得我來湊個熱鬧?”
應出塵心想這表妹平日里雖然多有刁難之處,但畢竟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于是便多了無數擔待。
三公子接著應出塵的話說到:“出塵兄果真猜到我們會來了嗎?真是想到什么就來什么。”
“可不是嘛,想要睡覺啊,就來個美人,你說是不是?”應奕塵壞笑著,邊說邊朝著應出塵做著眼神。
應出塵勉強露出一絲笑容,也并不理會。
“二弟為何面色不好?”應奕塵品著茶,一下子就察覺出了應出塵臉上的異樣,臉上依然帶著不懷好意的笑意。“莫不是新媳婦太美,讓二弟傷神了?”
“休要再胡說了,沒有的事,只是前日里未曾歇好落下的詬病。”應出塵解釋道。
一邊說著,三公子應修塵朝著應出塵的房間遙遙望去,房門緊鎖著,看樣子佳人不在。
“我看吶,不會是害了相思之疾吧,據說得了相思病的人就是你這副模樣,印堂發黑,面色苦悶,慵懶無神。”應修塵接著應奕塵的話說道。
應奕塵見應出塵面色不改,繼續打趣說道,“可不是嘛,正所謂: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等弟媳回來了,還真要說一說她。”
應修塵哈哈笑道:“大哥說的是。”
林靜南聽到此,只覺得應奕塵有些過分了,忙岔開了話題,“出塵哥哥平日里事務繁雜,你們兩個大閑人倒跑來奚落什么。”
應奕塵看著應出塵微微一笑:“靜南妹妹都替你說話了,我不講了便是。”
茶余飯畢,到散時,應奕塵依然有些疑惑,就干脆問了個底,“前些日子我和修塵同父親一起南下,沒能趕回來,聽說你娶了一房傾城佳人,怎么也不帶出來讓我們過過目?”
“今日不便,少時定當上門看望。”應出塵面上有些難色,是時,兄長和三弟酒意微醺,夜已深沉,一彎皎月隱入云中,萬家燈火顯得通透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