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第二天黎明初至,蘇小白就已經打理妥當餓著肚子站在了院子里。六耳真人從正中間的屋子里走出來,面無表情地朝著蘇小白點點頭后,撂下一句跟我來,就率先朝著院子的大門走去。蘇小白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結果下一秒他臉上的表情就要多苦有多苦了。
“呶!這片果林不是凡品,四季長青,上面的靈果夠你吃上數年,你白日修煉,若是按捺不住想要吃肉我也不反對,前提是你得晚上下山去第二天一早再給我上來?!绷嫒松陨酝nD道,“等你什么時候肉身達到我的要求了,你就得晚上修煉,到時候白天的時間你看著辦,要是你不嫌累可以去山里找一找你師弟師妹們,都是不錯的好菜!”
“徒兒遵命!”蘇小白一邊擦汗一邊回應著,他偷偷地瞥了兩眼這個不良師傅,吃一年的靈果還不夠,讓自己再去吃師弟師妹!
“師傅,徒兒不知在您老門下可還有多少師兄師姐?”蘇小白想到了什么,立即問道。
“有什么有,當年收過一個家伙說我迫害他,后來跳崖死了?!绷嫒俗旖锹N起。
“我覺得吧,肯定是那家伙吃不了苦,還誣陷師傅您!”蘇小白心里五味陳雜,本以為自己選他是他吃癟,現在看來吃了大苦頭的是自己。難怪這黃毛師傅要讓自己去吃師弟師妹,感情沒有一個是他門下的。
“哦?”六耳真人眼睛微微瞇起道,“此話怎講?”
“我老爹說過……”蘇小白瞥了一眼六耳真人,見對方無動于衷面無表情,便又繼續道,“我老爹說過,吃不了苦就是廢物!能吃苦卻又不肯吃苦的那就是渣!被欺負了想不開的是傻瓜,有靠山不找靠山的是傻缺!我覺得我不是傻缺……”
“去你丫的!”六耳真人繞到蘇小白背后,探出一條毛茸茸的腿狠狠地朝著蘇小白的屁股踹去,可憐的蘇小白還來不及摘個靈果當早飯就沿著山道咕嚕咕嚕滾了十余個臺階,他好不容易爬起來,一摸才發現自己已經鼻青臉腫了。
“沿著山道來回四遍!若是被我發現你偷懶晚上你就接著跑?!绷嫒说脑捯魟偮洌K小白就險些一個趔趄摔下山去。
拜師第一天,蘇小白就體會到了什么叫差別待遇,別人家的弟子一個個穿得好吃得飽睡得香,關鍵還自由。若不是他山里出生從小體質遠超常人,估計下個山就會要了他半條命。饒是如此,來回跑了一趟他就已經累到不行了。上到山頂,他仔細觀察了一眼果林,沒有看到六耳的身影不由得心中一喜,沒吃早飯的他早就已經餓得前胸貼后背了。
蘇小白鉆到林子里摘了個靈果才叼到嘴巴里,就感覺到背后涼颼颼的。他回頭一看,心中頓時拔涼拔涼的,六耳真人正坐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一臉冷笑的看著他。
“嘿!師傅,這靈果給您吃!”蘇小白把嘴巴里的靈果摳出來,遞給六耳真人。六耳真人不慍不火,依舊是冷笑著接了過去。
“師傅,那我繼續去跑了!您老慢慢休息!”蘇小白兔子般跑向山道,還不忘順手從枝頭扯一個大個的靈果。
生性純良的他性子也樂觀,如今在這靈猿峰安頓下來自然也不會見外,由衷的是把這師傅當親人了。
“你小子不許停!”蘇小白跑到山道口正準備往下跑,就聽到六耳真人的喊聲,繼而便是一道風聲接踵而至,還沾著他口水的靈果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后腦勺上。
“撲通撲通!”蘇小白又沿著山道往下滾了一段距離。
“老家伙!你也忒狠了點吧!”他小聲嘀咕了一句,便咬著靈果繼續往山下跑去了。上山下山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雖然下山還好,但是路程太長,也不好受,而這上山的過程更是讓蘇小白欲仙欲死。
終于,黃昏時分,蘇小白這才氣喘吁吁地爬上了山頂,六耳道人也不知去哪兒了。他大聲喊了幾句師傅,沒有人應答,便摘了幾枚靈果囫圇啃完拿著房間里的干凈衣服跑到院子后面的泉水中洗澡去了。
夜晚降臨,累了一天的蘇小白爬到床上沉沉睡去。六耳真人推門進了屋子,見蘇小白已經與周公相會去了,臉上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在桌上放下四枚靈果后,便轉身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黎明還未到來,蘇小白就被一股尿意催醒了,他提著褲子小跑著出去解手完才發現昨日酸到不行的身子不僅沒有絲毫的不適了,他還隱隱覺得渾身上下充滿了力氣。
“今天開始你自己決定來回多少遍,在你達到我的要求之前我都不再監督你了,修行是一條長遠的路,若是真心想要修出個名堂來,還得靠自覺。你年紀已經不小,資質也不出眾,說到底你還得更勤懇些才是。”六耳真人在蘇小白洗漱完后出現在院子里,吩咐了幾句便隨蘇小白去折騰了。
蘇小白以山中靈果為食,每日來回跑山道,靈果為其祛除身體的酸痛感,短短一個月下來他就已經可以沿著山道一日之間來回二十余趟了。又過了十余日,蘇小白上山下山健步如飛,如履平地。
這一日黃昏,蘇小白像往常一樣洗完澡正準備回房間。坐在院子里的六耳真人突然把他喊住,說是明天一早拿著兩個水桶到山下的水潭中打水注入山頂午后的泉水坑中,上山過程中水不能夠灑出來。蘇小白揉了揉腦袋跑回了屋子。
第二天一早蘇小白就開始了新一輪的修行,他從山底的水潭中打水,上山不能夠健步如飛還必須求穩。六耳真人在山頂檢查,一天下來,原本已經可以一天內上下來回三十幾趟蘇小白一天下來僅僅只能來回兩趟。
不能夠灑出一滴水,性子使然,一路下來每次筒中灑出些許他便重又返回山下重新打水。遠在山頂的六耳真人修為不凡,站在高處自然可以目收千里之景。每當看到蘇小白灑水后毫不猶豫地重新下山打水,六耳真人對蘇小白的評價就要提高幾分。
一連多日,蘇小白都在咬牙堅持,進步極為緩慢。整整花了兩個月時間,蘇小白打水上山,每一步都踏得實實在在。他終于再一次達到了健步如飛的程度。
當蘇小白再一次站在了六耳真人的面前時,六耳真人笑了,這一回蘇小白覺得自己這師傅其實也沒有那么可恨。三個多月下來,蘇小白的變化非常明顯,有了靈果的滋潤,和每日堅持不懈的肉身修行,如今的蘇小白與剛進山時候的模樣簡直就是判若兩人。與初時的枯瘦相比,現在的他壯碩了不少,用穿衣顯瘦,脫衣有肉來形容也不為過。
這一回六耳真人沒有再讓蘇小白上下山道了,而是每一日一早他就帶著蘇小白到鼎雀山脈的大瀑布處讓他站在瀑布中日復一日直著腰板忍受著撲落而下的水流的沖刷。
“轟隆!”瀑布仿佛是從九天之上掛下來的匹練,狠狠地砸落在蘇小白身上,可憐的蘇小白直接被砸得從大石頭上跌落進了水中。
“呸!”蘇小白重新頂著水流再一次爬上了石頭,濕滑的石頭站在上面就很難了,更遑論還要經受水流的沖刷。水流打濕了蘇小白的衣服、頭發,把蘇小白跌落進水潭數十次、數百次、數千次,他毅然決然地再一次爬了上石頭。
時間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老師,蘇小白終于有一日站在大石頭上任憑瀑布水流的沖刷他就仿佛一根標槍筆直站立,無視這狂暴的水流。
半年了,半年時間晃眼而過,蘇小白又被六耳真人帶到了一處荒蕪的高大山地經歷風吹雨曬,晚間更是給他準備了一個大桶讓其進入其中浸泡藥浴。
又是一場涼雨,轉眼山中一年如白駒過隙。蘇小白長高了不少,體質更是有了質的飛躍。
“你來山中也有一年時間了,進步極快,但是你心里是不是對為師有那么些看法,或者說是對為師的做法感到疑惑?”還是那個熟悉的院子,六耳真人和蘇小白一同坐在院子里,一年時間雖是修行歲月中的滄海一粟,卻也是一段關鍵時期。
“額,是有點……”蘇小白點點頭,表明自己心中的疑惑。
“有疑惑就對了!”六耳真人露出一個肯定的眼神道,“妖,自然是由除人以外的東西修煉而來,可以是一塊石頭、也可以是一株草,甚至是一粒塵埃。但是每一個修妖的對象勢必都會嘗試著向鍛造自己的肉身方向努力,這也是我們妖族的一大優勢。你們人族的修真宗門恰恰在這一方面不如我們,于是我們妖族自然是發揮所長,朝著這一方向加倍努力。論術法我們比不上你們人族,但是論煉體,除非是林長空那種修有魔道至強經文的存在,否則也難與我等比肩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