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歲月如流

一轉眼冬天便來了，竹淵下起了大雪，這使得這個本就美麗的地方更是恍如人間仙境一般。

整個天地一片潔白，白得竟使人產生出一種舍不得破壞的感覺。然而無知小兒們又怎么會懂得憐惜，此刻在梅雨村梅花林的那雪地早已被這群少年們糟蹋得體無完膚了。

“哈哈哈哈……陳柳你看你和地上這個大雪球有區別么，你們是親戚吧！哦！不對，你應該是它的長輩啊！你看你比它還大比他還圓。”。

瘦小的男孩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諷刺那個小胖子，而此刻那個叫陳柳的胖子已是滿臉泛紅，奈何他現在于言辭方面越來越不是他的對手。經過長遠考慮后，只得不甘的冷哼一聲，默默走開。

肖毅見陳柳如今如此不堪一擊也沒了興致，剛準備叫哥哥肖林一起打雪仗，卻又發現自己的哥哥正癡癡的望著正在雪地中嬉戲的葉小琪與何曉月，不僅無賴的搖了搖頭。

自從何曉月與葉小琪兩個月前正式走在一起后，自己的哥哥便是常常默默地看著他們，對此肖毅卻也無可奈何。

把目光移開，卻又見一群少年少女們在嬉戲打鬧。他不禁在心中鄙視道，“和女孩子打雪仗真沒意思，一點激情也沒有，真不知他們是怎么了！”。

而當他看見在那在那堆情侶中竟然有著穆青淵與韓月清時，不禁大跌眼界。

心中不禁想道，“這世界怎么了，怎么哥哥他么長大了就都喜歡和女孩子一起玩耍，我以后可不能學他們那樣沒出息。特別是哥哥還因為曉月姐傷心呢！”。

竹淵中有很多人都感到不可思議，不是因為葉小琪與何曉月走到了一起，而是因為穆青淵與韓月清走到一起的事，特別是對于穆青淵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今的穆青淵再也沒有了那副冰窟窿臉，對著誰都會善意的笑笑。他時常與韓月清嬉戲打鬧，從他口中傳出的嬉笑聲，真真切切的讓眾人明白了一件事，世界上真的就沒有不可能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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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時光總是過得那么快，在那幾個梅林的嬉戲后，在那幾個落溪的歡笑后，在那幾個望月坡的寧靜后，兩年的時間過去了。

兩年里發生了不少事，葉小琪與穆青淵、肖林兩人已結拜為了兄弟，那是在一次打獵中發生的事。

那日他們在梅雨后山林中打獵，因一時興起而深入了山林，卻在途中遇到了妖獸。在穆青淵與肖林拼死保護下葉小琪才得以周全，而他們兩人也因此而受了傷。

竹淵里其實是很少見得到妖獸的，但這并不代表沒有。最差勁的妖獸也有著相當于青竹境般厲害的，而那時即便是最厲害的穆青淵也未突破在到青竹境。就在那危急萬分的時刻，那只妖獸卻突然死去。等三人反應過來時才發現不知什么時候竹老已來到了這里，隨后他們也被竹老帶了出來。從那以后，他們三人便結拜為了兄弟。

在這兩年里，葉小琪拋開了一切，和伙伴們一同成長著。如今的他已經十五歲多了，現在的他已經比起母親韓茹都還高上了一點，估摸著已快有七尺。

而穆青淵更是了得，他本就比小琪長上一兩歲，如今已快有八尺來高。且穆青淵在十六歲體質變革后不久，便順利的突破出了小竹境，到了所有人夢寐以求的青竹境，這使得他成為了年輕一輩中唯一一個可以御劍飛行的人。

他本就生得俊朗帥氣，再加上如今他早像不兩年前那樣拒人于千里之外，這更使得他得到了無數竹淵少女們的追捧，然而所有人都知道，他穆青淵是韓月清的。

是啊！他們兩人都是如此的優秀，自然該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了。兩年里何曉月也是長成了大姑娘，現在的何曉月已略微比葉小琪還高上了一點，何曉月也常常以此取笑他，這可使得小琪甚是郁悶。還好當他聽小姨葉云思說過是女生先長個子后，他才終于放下心來。

是啊！兩年的時間，他都快忘了他無法修煉紫竹訣的事了。還有半年不到的時間了，或許他可能永遠沒她高了吧！

兩年的時間改變了很多東西，所有人都成長著。韓月紗也塊十四歲了，那小丫頭當真是生得傾國傾城。現在的她已經是竹淵公認的第一美人，她的姐姐韓月清與何曉月都略遜她一籌。

她還是喜歡粘著葉小琪，對此何曉月也并不在意，那個美麗可愛的丫頭可是竹淵中所有人都喜歡著的。

而那個兩年前極其鄙視那些喜歡和女孩子玩耍的肖毅，現在也又鋪了他哥哥的后塵，現在整天都纏著竹淵的第一美人！

隨著葉小琪離十六歲越來越近，竹淵里的長者們都開始緊張起來。以前不愿想起的事如今總是時時縈繞在他們心中，他們對于葉小琪的態度也更加的微妙起來。

如今每晚夜深人靜的時候，母親韓茹都會偷偷的跑到葉小琪的房間來看他，父親每日都費盡心思的變換這花樣做著早飯。爺爺也是一有時間就跑來陪著他，給他講那些千奇百怪的離奇故事，在谷月村當村長的外公更是三天兩頭的往他家跑，給他帶好吃的。

就連現在他出門遇到何曉月的爺爺，那個溪落村的村長，那個古板的老人都會對著他微笑，問他最近過得可，還私底下叮囑何曉月要聽他的話多遷就他。

對此，何曉月還故意裝作生氣，對著他撒過嬌。現在的何曉月想的可不是要遷就葉小琪了，她現在一心想象韓月清學習，她可是準備把他調教的像穆青淵那樣百依百順呢！

可她卻忘了，本來葉小琪對她就是百依百順的。

對于這些葉小琪都看在心里，有著深深的感動，更有這深入骨髓的不舍。

最近他總是在夜晚時做同一個夢，夢到竹淵史冊里記載的那個小女孩吃下千葉草的場景。而曾經夢里那個小女孩的臉總是模糊不清，如今卻看得清晰了。

令葉小琪震驚的是那個在他夢中出現的女孩的樣子竟和韓月紗一模一樣，在百思不得其解后，他也漸漸的接受了。畢竟這只是個夢而已！

又是一個月過去了，再過不到四個月便是葉小琪的十六歲生日了。不知是為什么，葉小琪總感覺村里的氣氛開始變得很怪異起來，這些怪異自然是來自于那些大人們身上。

所有的長者們，看他的眼神中都有著一種深深的憐憫，而也是這種憐憫的眼神無時無刻的提醒著葉小琪，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他開始害怕起來自長者們的善意問候，他們那些對于他生活中細小事物的問候像是一張張的催命符一樣。

一次又一次的刺痛著葉小琪的心。他現在已經開始后悔三年前自己去翻爺爺的書柜了，因為他怕了，真的怕了。

現在的葉小琪唯有跟著伙伴們在一起時才會一種安全感，只有與何曉月嬉戲時，才能真正短暫的忘記自己其實快死去。

這就是等死的感覺吧！原來所有的人都是怕死的，越是不舍就越怕得厲害。

葉小琪如今活得很矛盾，既希望時間能過慢的，讓自己多陪陪家人，多陪陪小月。又希望日子能快點走過，因為那些越來越多，越來越頻繁的來自于長者們的問候。

真的，真的讓他感覺好害怕。他們那充滿憐憫的眼神仿佛是一種最有力的呼喊。

高聲的對著他呼喊：“你是個快死的人，你是個快死的人！”。

葉小琪開始躲避那些竹淵中的長者們，他瘋了一般的帶領這伙伴們到處游玩，頻繁的逃著課。落溪、梅林、望月坡、后院武場、甚至那片竹林………

那一個個竹淵中熟悉的角落，葉小琪都或是獨自一人，或是成群結隊，或是帶著小黑，把它們一一踏遍。伙伴們也發現了他的反常，可他們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至于大人們！他們現在做的就只有一點，一味的遷就著他。

當今天何曉月又陪著他逃了一天課瘋狂的玩了一天后，此刻的他們又坐在了三年前葉小琪與小黑獨自發呆的小坡上。

何曉月望著此刻正呆呆看著夕陽落下的葉小琪，突然不知為何又想到了兩年前那次淵會時，他的那首詩。“紅袖迎風月影殘，黯然銷魂相思展。十年錯夢一朝醒，冰封前塵枉等閑。煙雨瀟瀟溪落醉，墓雪皚皚谷月寒。天地不仁輪回渡，何時曉月何時還。”。

此刻的何曉月心中突然堅定的閃過一個念頭，“他一定有著心事，他一定有著什么瞞著我。”，何曉月再也忍不住，忍不住對著小琪第一次發起了脾氣。

“小琪！你到底有什么事瞞著我。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你可以不把院規放在眼里，可以不尊重那些向你問好的長輩，可整天不求進取只顧玩樂。你要墮落我可以陪你，可你又為什么不把你的心事告訴我！”。

當看到葉小琪此時眼神竟有種說不出的悲傷后，何曉月發現了自己的語氣太過偏激，她頓了頓。

輕輕的對著葉小琪訴說起來。

“小琪，你有心事不要瞞著我好么！我會難過的，你不喜歡我了嗎？”。

望著此刻眼里不知閃爍著什么的葉小琪，不知為何，何曉月竟忍不住哭了起來。

而此刻，葉小琪心中，早已是一片汪洋。

“你愿意陪我墮落！你愿意陪我墮落！那個我深深眷戀這的女孩，你可知道此刻我的心正被你的話給被絞碎著。

那種疼痛已經使我不知該從何處去呼吸，你可知道，我是有多么想把你永遠相擁在懷中！

我擔心著你太過于在乎我，卻又因為你那么在乎我而感動著。可一想到過不了多久后我就會永遠離開你，一想到我離開你后你會傷心，你會難過。我的心就針扎般的疼。

老天！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為什么你要讓我那么疼，那么疼。”

葉小琪抬起頭來，看著此刻一臉淚花的何曉月，偷偷的握緊了拳頭。

“何曉月，你走吧！我不是肖林那個傻小子，我對你，厭倦了！對整個紫竹淵也厭倦了，這里太過平淡不適合我。再過一久我就決定走出竹淵，去那里創出屬于我的天地。”。

每一個字都割裂著他的心，或許以這種方式并結束一切并不好，可他還是選擇這樣做了。

多少年后，當這個少年已成為這片天地最頂端的存在后。他還是在后悔著，后悔著當日選擇以這種方式來傷害了她。

這本就是一種愚蠢的方式，同樣的會傷害到她的，只有從一開始就告訴她一切才是最好的選擇。

可人往往就是這樣，越是在乎的事越做不好，以至于犯下錯誤，讓自己疼苦一輩子。

望著傷心欲絕跑開的何曉月，葉小琪再也忍不噴血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