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翌日,
玄天樂同往常一樣,一早兒起來練功。
今日他練功著實(shí)比以往要認(rèn)真的多。看來昨天叔父的訓(xùn)斥和姐姐的一番話委實(shí)起了些作用。每每回憶起昨夜透過窗欞偷窺到的那一幕,他心頭不禁涌起一股酸澀。姐姐雖然比自己大了幾歲,可她還是個正值青春年華的女孩子。她每天為他,為叔父操勞,哪里還像是個少女。
有時玄天樂心里確實(shí)羨慕那些玩得很開心的小孩子們。雖然童年早晚會逝去,但畢竟經(jīng)歷過,曾經(jīng)歡樂過,那是永遠(yuǎn)也忘不掉的一段人生。可是自己呢,從小到大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快樂。從小到大,他整日與武功為伴。叔父的嚴(yán)格苛刻,徹底扼殺了他的童年。雖然還有些空閑的時間,可又有誰能與一個從來不懂得快樂的人在一起玩耍呢?
如今長得大了,再找不回從前那份純樸與天真。玄天樂心中怨嘆,為什么自己的人生如此不堪。為什么自己從小就只能練功?為什么自己只能看著鄰居的那些小伙伴們在自己身邊玩耍而不能與他們一起分享快樂?
直到昨夜,他看到了姐姐在為他勞碌時,他這才醒悟,失去童年與快樂的不只是他一個人。其實(shí)較比姐姐,她比自己更要悲慘。玄天樂為自己跟姐姐鳴不平,可這又能怎樣呢?到最終,不還是一樣要重蹈覆轍?
“天樂,又在練功呀?”那曹大嫂又挺著個大肚子出來遛步。今天的玄天樂較比往常奇怪的多。曹大嫂見他未答,以為是他沒聽見,便又問了聲:“天樂,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玄天樂心里憋著股火,轉(zhuǎn)身一個重拳,打在樹干之上。這完全是一股蠻力,雖然大樹猛然顫動,可他的手也被樹干的凸凹擊傷。曹大嫂見他怒氣這么重,哪里還敢跟他講話,調(diào)頭便走。
黃昏,漸落的夕陽十分迷人,那仿佛是一位不失婀娜的老嫗,用自己最后那傾城的笑容完成自己這完美的一生。
玄天樂與莫里香二人就坐在小山坡上,遠(yuǎn)遠(yuǎn)的眺望著夕陽落山。那景色,真的好美。
玄天樂躺在郁郁的草叢上,兩眼視著遠(yuǎn)處,悶悶不語。莫里香發(fā)現(xiàn)了他手上的傷痕,雖然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感知不到疼痛,但那上面留下了真實(shí)的痕跡。
“天樂哥哥,你受傷了怎么不告訴我?”
“……”
“天樂哥哥,我?guī)湍惆幌掳桑 ?
“不用!”
“天樂哥哥,你怎么了?”
“你不要再煩我了好不好?”
玄天樂突然發(fā)怒,嚇得她渾身一抖,眼淚頃刻含在眼邊。
玄天樂今天確實(shí)有些失常,他突然之間感覺到了無助,感覺自己的人生很單調(diào)。幾乎每天除了練功、吃飯、睡覺就再沒有別的事可做了。這樣的生活一點(diǎn)動力都沒有。
“天樂哥哥,你不要不理我好嗎?”她一雙淚眸楚楚動人。莫里香雖是個農(nóng)民人家生的樸素姑娘,可是人長得卻不俗氣。圓圓的臉蛋,大大的雙眸,儼然一個可愛動人的小姑娘。
玄天樂終于嘆出一口氣。悶了許久,他實(shí)在想找個對象傾訴一下。莫里香不敢再多嘴問他,所以就只好守在他身旁,兩眼眨巴眨巴的看著他。玄天樂悵然道:“香香妹妹,你有父母。你能告訴我什么是父愛?什么是母愛嗎?”
莫里香先是一怔,隨后思索片刻,答道:“我從小沒有父親,只有母親。”
玄天樂嘴角撤出一絲苦笑:“呵,好歹你還有個母親,我除了有一個姐姐其他的一無所有!”
“天樂哥哥,你為什么要這樣說呢?聽你說你不是還有一個叔父嗎?”
“呵。叔父?我的叔父從小到大沒給我一絲關(guān)愛。我在他身上得到的只有批評和責(zé)罵。”
莫里香顰眉道:“哦?那你叔父真是個大壞蛋!”
所謂童言無忌,玄天樂倒也不與她計較。“叔父他不是壞蛋。或許在你心中,他是個壞蛋,可在我心中畢竟是我唯一的親人。我從來都不知道爹爹和娘親究竟長什么樣。我不止一次的向叔父問,我的爹爹跟娘親到底是誰?他們長什么樣子?還有他們?yōu)槭裁磿灰腋憬恪?墒牵甯杆麤]有一次能回答我的。”
“那他們到底去了哪里了呢?天下怎么會有那么狠心的父母,拋棄自己的兒女不顧?”
“可他們的的確確拋棄了我們!姐姐從來都是有心事都憋著不說。但我知道,她也一定非常想念爹爹跟娘親。這么多年來,我只有一個姐姐關(guān)心著我,照顧著我,雖然我有些不滿足,可是我有時候也在慶幸,慶幸我幸虧有這樣一位姐姐。”
玄天樂講的如泣如訴,感染的莫里香直抹眼淚。玄天樂又繼續(xù)講道。
“從小到大,每當(dāng)我看到別人家的孩子受欺負(fù)了,可以躲到母親的懷里哭訴,可以到父親那里告狀。可是我呢?從來我只能忍痛不言,我不敢讓叔父跟姐姐看到我傷心的一面,因為那樣換來的只有姐姐的心痛跟叔父的責(zé)罵。叔父教我從小練功,可這到底有什么用?如果不練功可以換來父親和母親的愛,我寧愿從此棄掉練武!每每我傷心的時候,我都在問自己,為什么我的生活如此單調(diào)?為什么我不能像大家一樣,快快樂樂的暢玩?唉……”
一切盡在不言中。所有的辛酸與悲苦都只能埋藏在心底,這種滋味只有真正體驗過的人才會感受得到。
不知不覺中,莫里香已經(jīng)躺在他寬大的懷里。她眨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說道:“天樂哥哥,不論怎樣我都不會離你而去的!只要你愿意,我一直都陪伴在你身邊!”
兩人相依,看著這如癡如夢的夕陽美景,真是不勝美哉。
夕陽落幕他二人才分道揚(yáng)鑣。一場責(zé)罰,無疑難免。
剛一跨進(jìn)屋中,玄華冥的渾厚有勁的聲音便已傳入耳中:“去!去外面練功!一炷香沒燒滿別回來!”
叱令已然發(fā)下,可玄天樂卻遲遲未動。這一幕令玄華冥不免吃了一驚。
玄華冥眉頭微蹙,道:“我叫你去練功,你難道沒聽見嗎?”
玄天琪發(fā)現(xiàn)弟弟今天與以往截然不同,趕忙放下手中的活兒趕了過來。
“天樂!叔父跟你講話,你難道沒聽見?你難道忘記我昨晚跟你說的了?快給叔父道歉!”
玄天樂毅然不動。抬起雙眼,那里面充斥著厲厲冷色。玄天樂道:“我為什么要聽你們的?我為什么要練功?我連我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都不知道,我練功到底有何用?”
“天樂!你怎么可以這樣與叔父講話!叔父都已經(jīng)跟我們講了,爹娘住在遠(yuǎn)方,等到將來你有本領(lǐng)了就可以去找他們了……”
“姐,難道你也相信這鬼話嗎?”
玄華冥再也沉不住氣了:“我是你叔父,難道我還會跟你講謊話嗎?”
“如果不是撒謊,為什么爹娘到現(xiàn)在還不出現(xiàn)?難道他們十九年從來都沒有想過我們嗎?”
對待玄天樂冰冷的眸子,玄華冥半天里只吼出了兩個字:“放肆!”
玄天樂并不為之所動,他就仿佛是被抽調(diào)了靈魂,猶如一個傀儡一般。“是無法回答我了嗎?”
“你!你簡直是氣煞我也!咳咳……”玄華冥開始咳喘不止,玄天琪一邊趕去幫忙一邊嬌聲斥責(zé):“天樂!你怎么能這樣!你看你把叔父氣得!快跟叔父道歉!跟叔父講你不是有意的!”
等待玄天樂道歉的兩人接下來又是一驚。“我就是有意的!但是我并不想怎樣,我只想知道我的爹娘到底是誰!為什么他們這么狠心,棄我們不顧!倘若你今天不告訴我事情的原委,我從此便不再踏進(jìn)這里半步!”說著,他調(diào)頭向外走去。
“站住!”玄華冥嘶聲力竭的喊了一聲。玄天樂緩緩轉(zhuǎn)身。玄華冥長嘆一息,似乎已被玄天樂的執(zhí)意所妥協(xié)。“好吧,事已至此,我也不再隱瞞你們什么了!我這就告訴你們,你們的身世!”
“你們的父親叫軒轅華青,其實(shí)你們都姓軒轅,都是軒轅氏后嗣。”
“軒轅氏?”
“軒轅氏即是黃帝之后。黃帝即是軒轅帝,乃是人中之神。我等都是軒轅帝之后。自古以來便秉承了軒轅帝一分一毫的神力。就是為什么你們二人天生就有極高的稟賦!”
“那我們的母親是誰?”
“你們的母親名叫慕容卉,乃是慕容山莊的三小姐!”
“慕容山莊?這又是何?”
“唉……此事說來話長……軒轅氏乃人間正派之首,軒轅氏長老功夫超群,原本江湖中已有的慕容山莊、北冥府、南宮閣與長孫殿這四個門派都被收伏,歸屬軒轅氏門下。但就在十九年前,慕容山莊的莊主慕容不凡刻意謀反,蓄意成魔,這便衍生了一場無法避免的災(zāi)劫!”
“災(zāi)劫?”
“當(dāng)初,慕容不凡將他的妹妹慕容卉,也就是你們的母親派來,實(shí)質(zhì)是在軒轅山莊內(nèi)做臥底。蟄伏待機(jī),殺掉你們的父親軒轅華青。誰想到,兩人只見了一面,便愛上了對方。久而久之,生了情感,同結(jié)連理。慕容不凡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妹妹居然愛上了自己的敵人,因此便下令吩咐殺手去刺殺你們的父親。”
講到這里,玄天樂稍有不解:“你剛才明明說慕容山莊歸屬軒轅山莊門下,可慕容不凡為什么一直想要?dú)⒌舾赣H?”
玄華冥道:“唉。你有所不知。這慕容不凡修煉邪功,走火入魔,并且死性不改!彼時,北冥府的北冥少峰與北冥紫仙兩兄妹曾商議,將北冥紫仙許配給慕容不凡。其本意是好的,只是希望慕容不凡成家以后能忘卻魔功之事。反之,倘若他仍執(zhí)迷不悟,便可以聯(lián)起手來,里應(yīng)外合將他徹底鏟除。”
“那到最后怎樣了?”
玄華冥搖搖頭道:“這魔頭技高一籌,早已料到了。他不但不肯放棄修煉魔功,更吸走了北冥紫仙的所有功力。這還未了,他還要北冥紫仙交出至寶神曲。北冥紫仙死活不說,最終自焚。”
“你說他派殺手刺殺父親,那父親到底怎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