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趙若雪
- 醉入仙途
- 竹簍
- 3895字
- 2020-10-24 01:14:01
全無倦意,卻又無氣可煉的李衡有些明白,那些宗門,甚至世家為何都選址在一些有靈源的地脈之上,雖說靈氣在日月交替之時,能自行恢復,過程卻是極為緩慢,若是每個修士都等著靈氣自行恢復才進行修煉的話,那玉丘界別說元嬰修士,恐怕連結丹都沒半個。
像他煉化這么一滴靈液,就耗盡了這方圓千丈之內的靈氣,等恢復,得到數天之后了。
據說七百年前,這落霞嶺一帶也曾有過一個落霞宗,后來不知什么原因沒落了。
有宗門自然有靈脈,可隨著落霞宗的沒落,那條靈脈竟也詭異的消失了,這在當時也是轟動一方的大事。
“假如那靈脈還在就好了。”李衡暗嘆道。
但現實就是現實,想要繼續修煉,不換個地方是不行了。
暫時無法修煉,他轉而擺弄起布包中的其他物件來。幾個小物件皆是行走江湖的尋常玩意,倒是那把鐵劍造型古樸,顯是有些年代了,入手沉重,估計不是一般的凡鐵所鑄,只是劍身上銹跡十分嚴重,怕是丟到地上都無人問津。
而那小酒壺有點像是一個被掏空的小葫蘆,卻又沒那么規則,拿在手里則是沁人心脾,十分古怪,他輕輕搖晃,感到里面似有液體存留,揭開塞子,立即飄出一股淡淡的酒香。
李衡湊近聞了聞,食指大動,忍不住飲了一小口。
那酒入口燥烈,落入咽喉即化甘柔,轉瞬間就散至四肢百骸,一時間清爽無比。他忙舉起酒壺,張口再倒,里面卻是空空如洗,任由他怎么甩,就是甩不出半點酒沫。
李衡不由咒罵了幾句,如此美酒竟然只有一口,實在是憾事。
第二日,心癢難當的李衡意外發現,那酒壺又有了淡淡酒香,不過里面還是僅有一小口,這不禁讓他珍重異常,一小口愣是飲了半日。
此后,李衡在修煉之余,埋頭研究起這酒壺來,十多日后,卻也有所小獲。他發現這酒壺竟然裝不進酒,那小指粗細的壺口似有一層無形的光幕,阻擋了異物進入其中。
壺中的美酒除了可以飲用之外,似乎還有其他妙用,比如那把鐵劍,一遇到酒香就微微顫動,發出一道細細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清鳴,像是十分愉悅的樣子。
這讓李衡覺得十分古怪,他嘗試著倒了一滴美酒在那鐵劍之上,轉瞬間就被鐵劍給吸了個干凈,看那樣子比李衡還要嗜酒。
他飲了酒,是神清氣爽,可鐵劍飲了酒,卻是劍身通體泛紅,小半日才消除。這讓他頗有些無語,人好飲,難不成這劍也好飲,奇怪的是其他的東西皆無這異象。
淺紅色褪盡之后,劍身上的銹跡卻是淡了些許,變化雖微小,卻是讓李衡驚異無比,他不由有些期待,這銹色褪盡之后的長劍會是怎么樣一件非凡之物……
時間一晃就是數月,
這一日,在離落霞嶺三百多里外的一條官道上,一名一身粗布衣裳的少年背縛著把三尺多長的古樸鐵劍,腰間掛個小酒壺,在官道上緩步前行。
這少年正是李衡。
那個小酒壺,掛在一少年身上,說不出的怪異。
他在落霞嶺周圍折騰了數月,勉強將混元功練至二層圓滿之境后,辭別了趙嬸、李叔,帶了兩件換洗的粗衣,數兩銀子,以及那把鐵劍上路了。
趙嬸本來要給他買匹坐騎,做幾件合體的衣裳,被給李衡拒絕了,錦衣玉食可不是他此生的目標,沒必要在那浪費心神。
拗不過他的趙嬸,只得在包袱里多塞了幾兩銀子。
這一路來,風餐露宿,除了走路、吃飯,解決一些生理需求之外,剩余的時間幾乎都用于修煉,總算在昨晚踏入三層之境,在氣海中凝煉出了一洼靈液,雖然不過三指見方,且是極淺極淺的,但好歹是成了。
欣喜之下,今日這步伐也是輕盈了許多。
正當他盤算著,今夜露宿何處之時,身后的官道上遠遠傳來密集而沉悶的馬蹄聲。這里是官道,平日自是有不少行人,大多是些商販結隊而行,李衡這幾日也遇到過數隊,但如此密集的馬隊,他還是頭次遇上。
本能的停了步子,避往道旁。
遠處的騎隊,這數息之間,已清晰可見,十余匹的高頭駿馬,清一色棗紅,騎師的馬術也是一流,行進間,依然穩定的保持著彼此間的身距,隊形絲毫不亂。
從他身前馳過時,更是清晰的感到御者的訓練之精。
令他詫異的是馬隊的身后,還緊跟著輛馬車,如此高速行進之下,竟不見絲毫顛簸,不由的多看了幾眼。
“咦!”
駕車的車夫與李衡對望了一眼,下意識的發出了一聲輕呼。
“錢老,何事?”
就在被稱之為錢老的車夫回過頭,繼續駕車前行時,車廂中傳出一個輕柔悅耳的女子聲音。
“回小姐,我只是覺得路旁的那少年有些不同尋常。”聽到車中女子的問詢,錢老恭謹的回答道。
“不同尋常?”車中的年輕女子眼中閃過疑惑之色,若是其他人也就罷了,這錢老看似尋常,卻跟隨了她父親多年,身手見識都可列入江湖一流高手之列,能讓他覺的不尋常,自然是真有不尋常之處了,“錢老說來聽聽。”
“是,”錢老頓了頓,說道,“烈日之下,那少年背縛鐵劍行路,面容之上別說疲憊之色,汗跡也不見分毫,身手必定不凡。”
年輕女子笑道,“身手不凡之人,錢老見的也多了,能讓錢老贊許,想必還有其他過人之處吧。”
“嘿,小姐才思真是敏捷哪,我老錢想留點小心思,都不成啊。”錢老甩了甩韁繩,笑呵呵的繼續說道,“我看趙廷他們策馬而過時,那少年臉上沒有絲毫的異色,要知道趙廷他們可是見過戰陣的,何況是十多人結隊而行,氣勢可想而知,換做尋常人早遠遠避開了。而那少年僅是避開了官道,讓趙廷他們夠過而已,面對十多騎精騎而毫無懼色,如此年少,小姐你說是不是有些不同尋常啊!”
“錢老,您一眼就能看出這么多名堂,先前才思敏捷之語,不是笑話我趙若雪嗎?”
聞言,錢老老臉頓時一紅,心知自家小姐,這八成是故意擠兌自己,忙解釋道,“小姐,那是……”
“好了,”不待錢老說完,趙若雪笑道,“停車,”
“小姐?”錢老心中雖然不解,但還是依言,拉了拉韁繩,口中輕嘯,將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馬車一停,前面的精騎立時察覺,紛紛策馬轉了回來護在了四周,領頭的一人則至車旁,拱手問道,“小姐,有何吩咐。”
“趙廷,去把那路邊的少年請來敘敘。”
趙廷愣了愣,這一路上護送自家小姐至此,從未見她對什么人加以顏色,這次不知是怎么了,好奇之下伸長脖子瞧了瞧百多丈外的少年人,好像沒什么出奇之處,他不禁望向了錢老,這次出行雖歸他統領,但他知道這錢老可是非常人,且與家主關系密切。
錢老微微點了點頭。
趙廷這才叫過兩名騎手,一同向李衡奔去。
李衡見馬車停下,就隱約感到與自己有關,此時見到三騎朝自己馳來,心里倒也坦然。因為這幾個月來,他除了煉氣之外,《神行術》和《穿云劍》也花了不少時間,而且不知道是否因為煉氣有成的緣故,練習這兩種凡人的武術那是手到擒來,僅僅幾個月就練到了極致,他自信對這幾人,即使打不過,全身而退還是極有信心的。
“在下趙廷,幽州趙王府統領。”趙廷策馬到李衡跟前,拱手說道。
“落霞鎮李衡。”
“李衡?”趙廷心中暗笑,干嘛不叫張三呢,不過小姐交代是請人家去敘敘,自然不好當面落人家面子,頓了頓說道,“落霞鎮,那小兄弟對這一帶是極為熟悉了?”
李衡木然點了點頭,自己要去紫云山,自然需要做足山川地理方面的知識,兩世為人。要是這么巴掌大的地方迷了路,那真是天大的笑話。
“李兄可知,此去梁州還有多少路程?”
“穿過前方的老熊谷,再走個八十里就到了。”這梁州是個大地方,李衡自然知道,但他更疑惑自己這山野村娃子都知道的東西,這趙王府大統領怎么會不知道。畢竟幽州跟落霞嶺所在的云州相鄰,沒理由不知道。
“八十里?看來今晚是到不了了。”李衡的表情平淡,趙廷根本沒有察覺他的疑惑,臉上露出感激之情,下馬說道,“多謝李兄。不知李兄是否同路?”
這條官道直通梁州,附近也沒什么去處,不同路才怪,李衡望向趙廷的眼神頓時有些怪異,不過還是點頭回應。
哪想這趙廷剛見李衡點頭,便欣然道,“我們跟李兄也算有點緣分,既是同路不如和我們一道吧?”
李衡這十多天一個人慣了,且要不時修煉,人多倒不太方便,正要拒絕。
趙廷一見李衡猶豫之色,忙說:“我家小姐見李兄一人行走江湖,十分的欣賞,不知可否……”
說完拱手相請。
人家如此有誠意,且自己又說了是同路,李衡知道若還是不同意,那真是找打了,別看眼前這趙統領現在這般禮賢下士的模樣,他毫不懷疑要是拒絕了,對方肯定一馬鞭抽過來,幽州趙王府可不是一般的大族可比,當下臉露笑意,說道,“趙家小姐相請,那是在下的榮幸,何況有趙統領相伴,這一路定是坦途。”
趙廷也不是初次上道的雛,哪里看不出李衡牽強之意。
本來他做好了,李衡要是膽敢拒絕就抽他一鞭子的準備,可聽了這話,鞭子卻是沒得抽了,看丫臉上那副表情,之前還猶豫個屁,憋著滿肚子惡心,示意手下讓出一匹坐騎,笑道,“哪里哪里,李兄敢單劍行走江湖,身手定是不凡。”
“趙兄說笑了。”既然決定同路,李衡也不再墨跡,縱身上馬,“請。”
趙廷見李衡上馬之后,頗有一股少年豪俠的味道,心中的惡心感頓時也少了,拱拱手,夾了數下馬腹,在前方引路。
‘不知這趙家小姐是如花似玉,還是貌比王龍。’片刻之后,李衡在滿心忐忑之中踏上了趙若雪的馬車。
“在下落霞鎮李衡,見過趙小姐。”隔著車簾,李衡作揖道。
“奴家姓趙,名若雪,李公子無需多禮,進來吧。”
一旁的錢老聞言,掀開車簾,李衡一低頭正想進入車廂,但發現里面只坐著個年紀與自己相仿,相貌不遜于美玉的女子,頓時覺得有些不妥,在車門前猶豫了片刻。
趙若雪一眼便看出李衡猶豫不決的原因,心里略喜,嘴上卻說道,“若雪以為公子年紀輕輕便單劍行走江湖,定是非凡之人,哪想公子卻是與那堂前的老夫子一般迂腐。”
李衡想想也是,人家不過羨慕自己單劍逍遙而已,是自己想的多了,何況人家帶著十多個如狼似虎的侍衛,難不成還怕自己耍流氓,當下正色道,“是李衡多慮了,還請趙小姐見諒。”
趙若雪見到李衡那副好似學子犯錯被老師逮住,卻要強裝著無辜的模樣,嘴角不禁露出淺笑。
這一笑,饒是李衡兩世為人,亦是呆了剎那,差點連誓言都給忘了,好在畢竟經歷過風塵,只是呆了呆便恢復了神智,在車廂里找了個離美人較遠的位置,規規矩矩的坐了下來……
青石鋪就的官道上,再次響起了驟雨般的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