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濤第一次出遠門，沒想到是以租借的方式，著實有點黑色幽默。

程楠與會長夫人談事，卻要捎上自己這個花瓶，崔濤不明白自己參合這件事有何意義。但是身不由己，只能硬著頭皮而上了。

“外灘十八號，謝謝！”程楠抱著崔濤打了一輛出租車。她化著精致的晚妝，一襲寶藍色禮服以及Gucci鱷魚皮手袋，充滿了貴氣。

有幾次十字路口紅燈，司機忍不住看著反光鏡。

“待會聽話一點，記得多賣賣萌，和她家的貴賓狗，搞好關系。”程楠拍了拍崔濤的腦袋，輕聲地說道。

搞好關系？崔濤一聽差點沒吐出來。

有錢人真是玩得溜，連寵物都是談判的砝碼。崔濤是應該受寵若驚呢，還是戰戰兢兢呢？

出租車從延安高架下閘口出來，大轉彎之后，很快就到了外灘十八號門口。

程楠早早定下了一家高檔西餐廳，特意確認了可以帶寵物進餐廳。現在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程楠進入包廂后先開始點餐。

崔濤蹲在一旁的沙發上，這個歐式裝修風格的包房，檔次很高，眺望窗外，外灘風景一覽無遺。

不多時，一個略顯富態的中年女士款款而來。“Darling，so sorry，我來晚了。”她卸下一頂圓帽，笑意盈盈。

“哪里……我也才剛到不久。這里還滿意嗎？我特意選了這個西餐廳。”程楠起身迎接道。

“我隨意啦，吃什么并不重要。我把我的小公主也帶來，來跟姐姐打個招呼……”會長夫人在服務員的安排下入座，并把攜帶的純白色貴賓狗，放在桌上。

崔濤定睛一看，覺得眼熟。他想了一下，這只貴賓狗，應該就是之前在小區娛樂場看見過的。這副冷漠高昂的姿態，令崔濤印象深刻。

原來是這只貴賓狗，崔濤眉頭大皺。

“我特地問過，這家西餐廳是可以帶寵物的。你家的公主好有氣質，真是人見人愛。”程楠趁機夸贊道。

“這只狗比我女兒還親，我基本上走到哪，都要帶著它。”會長夫人笑了笑，手臂微微一抬，Hermes Kelly chochette手鐲閃閃發亮。

她身著LV流蘇圍裹斗篷衣，手執Lady Dior Dioramour手包，頭頸Cartier TRINITY白金項鏈，一身珠光寶氣，貴氣逼人。

程楠一把抱起身旁的崔濤，說道：“知道你喜歡狗狗，所以我把家里的泰迪，也帶過來了。”

在這種場合下，崔濤有些腿軟。程楠將他放在桌上的時候，他都站不起來，趴在桌上。與站得挺拔的貴賓狗相比，崔濤遜色多了。

“哈哈，這只泰迪眼睛很大，長得挺漂亮的。看上去他膽子有點小，可能見得世間太少，你要多帶他出來遛遛。”會長夫人笑道。

程楠的臉一下子羞紅了，一語雙關，崔濤讓她丟了面子。“哦，可能這里太熱了，他有點不大習慣吧……這只狗很聰明的，還抓過老鼠。”

“是嗎？”會長夫人看了一眼她的公主貴賓狗，說道：“我們家可是千金之軀，可能這輩子都沒見過老鼠長啥樣。逛街、美容、SPA，它只會做這種事。”

正說間，服務員畢恭畢敬地端上了開胃菜，一道法國頂級魚子醬海鮮拼盤。

“來來，我們邊吃邊談。”程楠撐著尷尬的臉，急忙打了個圓場。

見菜已經上桌，會長夫人便將貴賓狗放到一旁的沙發上，然后拿起叉子，準備進餐。崔濤也被程楠移到沙發上，讓他和貴賓狗待在一起。

崔濤渾身不自在，這種拘束的高檔場合，并不適合他。貴賓狗趾高氣昂地看著他，更讓他覺得有種“矮狗三分”的感覺。

場面氣氛尷尬，但愿她們吃得快一點。

“嗨小子，我好像在小區里見過你？”貴賓狗突然問道。

“是的，我也有印象。”崔濤輕輕地應道。

貴賓狗走近了一步，用鼻子在崔濤的四周聞了聞，然后又挺起胸膛，筆挺地站著。它就像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富家小姐，舉手投足之間，有規有矩。“你是純種的狗嗎？”

純種？崔濤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他慢慢地適應了目前狗的身體，但大腦里還是保持人類的思維。至于他的出身，他確實不知道，自己的狗媽媽狗爸爸是誰。

崔濤搖了搖頭。

“我一看你就知道，不是純種的狗。我可是法國宮廷純種的貴賓。”貴賓狗神氣地說道：“我的血統是很高貴的，祖上可以追溯到拿破侖時期，與歐洲很多皇室都有過婚姻。你看我的毛色和身材，都是高狗一籌的……”

貴賓狗滔滔不絕地說著，崔濤聽得如墜霧里云中。

“你看我胸前的這粒翡翠，出自緬甸，價值五萬元。這還是兩年前的價格，現在又升值了。我的身價是最高的，小區里面所有狗狗的身價加在一起，都沒有我高……”貴賓狗繼續道。

這時，西餐廳服務員端上來第二道湯，奶油松茸湯配野生黑松露。崔濤望著一眼松露，覺得和貴賓狗說的話一樣惡心。

“這道湯，是店里的頭牌，我特意點的。可以增氣色，潤肌膚。”程楠饒有興致地介紹道，然后小心翼翼地小口咂了起來。

會長夫人舀了一口松露，送到貴賓狗的嘴邊。貴賓狗張開嘴，一口吞了下去。“這種松露，我們家一般狗狗吃得最多。”

程楠聽完，再一看自己碗里的松露，頓時覺得一陣惡心。

崔濤在一旁也看呆了，有錢人家的狗真是不一樣，吃松露，就像家常便飯。

“你每天在家干嘛？”貴賓狗扭頭又問道。

“我？就是看看電視，打掃一下房間，還有睡覺和曬太陽吧。”崔濤如實地回答。

貴賓狗眨了一下漂亮的眼睛，說道：“我會躺在高級的沙發上聽古典音樂，下午去做按摩或是SPA，晚上基本都有宴會和派對。有時還會到世界各地去旅游……只要我看上的東西，叫一下，主人就會給我買。”

崔濤徹底趴下了，在這種高貴的貴賓狗面前，他簡直無地自容。

自己只是普通人家的狗，自然無法與家世顯赫的會長家比。不過崔濤覺得這種比較很無聊，有種故意抬高自己，貶低別人的感覺。

之前崔濤沒有接觸過母狗，現在他覺得，母狗比較愛嘮叨吧。

第三道菜是一份沙拉，普羅旺斯土豆炙烤八爪魚色拉。“知道您注重健康，這份沙拉全是有機食品。”程楠介紹道。

會長夫人接道：“你很用心，我看得出。做事考慮得很周到，這一點我很滿意。”

看到會長夫人動口吃了起來，程楠如釋重負。“像我們這種年紀的女人，保養是終身的職業。沒想到您看上去這么年輕，保養得這么好。”

“女人嘛，要對自己好一點，整天待在家沒事干，早晚會成黃臉婆。”會長夫人一把抱起貴賓狗，說道：“還好有它陪著我，時間過得很快，許多煩惱都會煙消云散。”

誰都知道會長夫人愛狗如命，所以她圈子里的朋友，都養起了狗。如果沒有狗，那就意味著和會長夫人沒有共同語言。

崔濤心里很羨慕貴賓狗，能找到這么好的主人。他想起了自己的主人黃嘉溪一家，雖然她們不是很有錢，但對自己很好，給他的感覺很溫馨。沒有那么多的成見和規矩，能快快樂樂的做一條狗，崔濤已經很心滿意足了。

“對了，你覺得我和主人，誰更漂亮？”貴賓狗問的時候，舔了幾下胸前的白毛。

這種問題其實并不好回答，女人之間一比較，肯定會傷害到另一個。不過這方面崔濤有經驗，遇到這種問題并不慌，兩邊都不會得罪。

一般會說這個比較清純，那個比較知性，或是有風韻之類的，總之各有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