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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長裙當壚笑,惜有正宮驚

  • 琴亂君心
  • 季燃音
  • 2459字
  • 2020-10-23 23:11:04

為了醫好喉嚨,姝顏日日皺著眉頭吃清火敗痰的藥丸。喝的是藥茶、用的是藥膳、飲的是藥酒,就連糕點果泥里都擱著薄荷絲,簡直把她生生養成了一只藥罐子。不過,經如此精心護理,姝顏的嗓子果然漸漸好轉起來。過了半個月,復能歌唱。

只是姝顏聽著那聲音,總覺得陌生,不像是從自己喉間發出來的。

曲無岑說她從前唱曲都是婉轉悠揚,如今聽來竟沉郁清冷,倒像是換了一副嗓音。連帶著性情也變得愈加沉穩不少。

光陰去去如水,轉眼間就到了五月初四。姝顏坐在窗戶前,就著手中的繃架子繡一朵白蓮花。刺繡活已做了一大半,可惜蓮花不像蓮花,倒像是白切鳳爪。姝顏蹙著眉把銀針往頭發梢上擦了擦,對這只白切鳳爪無可奈何。往日在群玉山她是過專于琴棋書畫了,倒把女工刺繡給丟得差不多。

明心站在姝顏身邊嗤嗤地笑,姝顏惱怒地回頭一瞥,嚇得小丫頭急忙捂住嘴。驚蟬正提著兩包東西進門來,見此光景,笑道:“姑娘快別繡了,明兒可是端陽節,外頭熱鬧著呢,二爺說他要上這頭來過節,咱們府里必也少不了張羅。瞧,這會子菖蒲、艾枝、蒿草、白芷、蒼術、雄黃粉、角黍葉都齊全了。”

姝顏放下繡工,問:“內飯房的食材可也齊全?”

明心疑惑:“內飯房的食材想來是齊全的,姑娘問這個做什么?”

驚蟬微笑:“怎么,姑娘要親自下廚?”

姝顏點頭:“到底是驚蟬知道我。”

飯房里的灶臺、蒸爐、鍋碗瓢盆一應俱全,慣做炊事活的老媽子們見姝顏來,都恭恭敬敬喚她一聲姑娘好。姝顏也不拿架子,卷起衣袖就上去洗菜,明心忙找來一掛深藍色棉布巾子給姝顏在腰間系上。驚蟬大聲宣布:“今日顏姑娘要親自下廚,你們都可以先去歇著,等用得到的時候再傳不遲。”眾人連稱是,皆退去不提。

姝顏想起自己年幼跟著師傅顛沛在外的時候,每逢端陽,師傅都會做一味水晶蜂蜜槐花涼粽子,久而久之,她和影師兄都學會了這一手:取西米以牛奶浸濕,調少許蜂蜜、砂糖,再加入磨碎了的槐花粉和紅豆粉,攪拌均勻。將粽葉和薄荷葉層疊卷成錐形,填入西米,還得撒些甜玉米粒鋪在西米上,然后用馬蓮草綁緊粽葉,放入大鍋中煮透,再撈出來用冰水晾涼。粽子出鍋后晶瑩剔透,吃時輔以陳年的桂花露,清香撲鼻,入口糯軟。

忙忙碌碌大半天,又有驚蟬、明心、嵐湘、素槿幾個手腳麻利地幫忙,灶臺邊上已經堆滿了用異色絲絳扎綁的粽子。有甜粽子有肉粽子,有豆沙的有蛋黃的,配以蘆筍冬菇佐味。也準備了各種糕點、拼盤,不同小炒以及涼菜。恰是酷夏時分,加之灶間爐火旺盛,熱氣蒸騰,姝顏早已出了一身一頭的汗。

正忙得熱火朝天,門外忽然闖進來一個面生的小婢,氣喘噓噓喊了聲:“不好了!”驚蟬斥道:“什么事情這樣子慌慌張張的,也沒個穩頭。”那小婢子說:“今兒不知怎地,嫻夫人忽然來,已經到門口了!”

幾個人聽后皆是一驚。曲無岑將姝顏置于此處別院,雖然與姝顏相敬如兄妹、并無任何過于親密的言行,但在旁人看來,卻頗有幾分金屋藏嬌之意。何況姝顏原無家世權勢,又無名無份,比起正牌的夫人來,身份更是要矮了不止一節,在這王府中本無立足之地。如今王妃親自來尋,卻不知是何用意。

姝顏忙放下手頭的活計,領一眾下人出門去迎。

姝顏以為,今日寧王妃應是陣仗盛大,浩浩蕩蕩而來,卻不想,夏風微醺,樹蔭下只站了衣飾貴氣的五個人。為首那位女子頭綰扇形高髻,綴以幽綠色瑪瑙華勝,鵝蛋臉,眉角微微上揚有如鳳飛,清秀內雙眼,懸膽鼻,淡掃紅唇,穿了一身墨色碎花翟衣,外罩淡水紅色袿披,顯得端莊淑雅,高貴嫻靜。

姝顏行了萬福禮,知道這就是曲無岑的正室、當朝御史大夫魏龔的女兒魏子嫻。

那女子緩步上前來細細將姝顏端詳了一番,笑容如三月熏風般溫和,從容開口:“算年紀,我倒是虛長了幾歲,如不介意,讓子嫻喚你一聲妹妹,如何?”

原以為寧王妃是來興師問罪的,不想這魏子嫻風度翩翩、有禮有節,反讓姝顏受寵若驚。

“姝顏蒲草之質,只怕當不起王妃一聲‘妹妹’。”

“妹妹過謙了,在子嫻看來,妹妹果真秀凈清逸、行止不俗,也難怪王爺喜歡,就是子嫻看了,心里都不由嘆慕幾分。”魏子嫻親密地拉住姝顏的手,柔聲道,“子嫻并不是那等妒婦,其實能多一個人,府里也熱鬧幾分。今日來,正是為此事。”

姝顏聽完魏子嫻的話,竟是說白了要收自己在曲無岑房里,一時心慌意亂,也來不及揣摩她說此番話的意圖,便連忙跪下來辯白:“王妃折煞姝顏了,姝顏只是群玉山區區的一介歌女,在混亂中救過王爺一命,如今群玉山被封,姝顏無處可去,承蒙王爺見憐,才能待在王府別院中稍事停留的。”

魏子嫻扶起姝顏,依舊笑得溫柔,眸子里透不出任何陰霾,只反問:“是嗎?我怎么聽說,王爺待妹妹,很是與眾不同的。”

其實姝顏何嘗不知道曲無岑是如何對待自己,縱然一舉一動都循規蹈矩、合乎禮法,然而他們二人,在對方身上保有的期待,真的僅止于此么?

總以為未來太遙遠,她未曾想過,這個她一直回避著的問題,會如此突如其來地被擺到臺面上,被擺在自己眼前。

她還沒考慮好到應該該何去何從。那個自小浪跡天涯的林七弦,真的要就此順服命運的安排,甘愿在王府生活一輩子,做金絲籠中被囚困的絲雀么?

而這個寧王妃魏氏這般言行舉動,是試探還是布局?是傳統禮教熏陶出來的“賢良淑德”還是另有所圖的以退為進?

姝顏統統不可得知,她只得謹慎回答道:“王爺如何待姝顏,姝顏不作他想,也不敢妄想。還望王妃體恤。”

聽姝顏如此答,那魏子嫻也不惱也不怒,笑容就像是長在臉上一般,只微微摩挲著姝顏的手背,點頭說:“也好,是子嫻操之過急了。且容你好好想想,畢竟,女兒家的終身大事,是最最大意不得。等它日得空,子嫻再央王爺親自領妹妹回府是正經。”

直到恭送寧王妃一行人上轎離去之后,姝顏才松了一口氣,只是下廚包粽子的心情已經消耗殆盡,便讓驚蟬打水來洗浴凈身,換過一身干爽衣物,歪在藤木榻子上閉目養神。

明心在身后給她一下一下打著扇。姝顏在昏昏欲睡中反復地回想魏子嫻才說過的話。

她到底該如何抉擇呢?

她到底有沒有選擇的余地?

不知不覺,那扇子的風力仿佛變了一變,姝顏翻了個身,嘴里喃喃道:“扇輕些。”

后頭那個人卻湊過來,低笑說:“別睡了,到了該進晚食的時候。”

姝顏撐起身來,見曲無岑站在藤木榻子邊上,笑容的味道像溫溫的白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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